三皇子带着一大帮人已经冲进了如意楼,那架势像是要砸店。 薛如意快走两步与薛二并肩而立,漆黑的杏眼盯着三皇子冷声质问:“想干嘛,愿赌不服输?” 三皇子嗤笑:“少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朝身后挥手,身后一大帮人就跑去问监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薛家兄妹惊愕。 三皇子朝薛如意扬起下巴,道:“本王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今后有事情尽管开口,刚才在工部的事就别再提了。” 薛如意:是指见到她就认怂的事情吗? 意外之喜呀!免费的劳力自然要。 三皇子说完也不搭理他们兄妹,坐在一旁像个监工似的监督他的人干活。 薛如意瞧他不闹事,也就没管他。 接近午时,周梦洁和王晏之从章太傅府上过来,顺道来接他们兄妹回去。 王晏之一眼便看见坐在一楼的三皇子,以及一众三皇子府的侍卫。 眸立刻冷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三皇子冷哼一声:“要你管?” 薛如意道:“别管他,他是来帮忙的。” 周梦洁和王晏之惊讶,但瞧他没有惹事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 薛二顺口问:“章太傅如何了?” 周梦洁道:“不太好,人都有些不太清醒,倒是瞧见晏之有反应。” 薛二叹息:“那倒是可惜了,听闻章太傅乃两朝帝师,天启连中三元第一人……” 王晏之语气淡淡:“当年太傅说我最像他……” 所以才对他格外喜。 四人气氛沉郁,坐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的三皇子突然出声:“王晏之,你可是章太傅是如何中风的?” 四人齐齐回头,惊讶的看向他。 三皇子讥讽道:“章太傅是在太子府上突然中风,被抬回来时嘴巴就哑了,你说巧不巧?” 第70章 王晏之瞧着他, 淡声道:“这是上京城都知道的事,有什么巧不巧?” 三皇子撇嘴:“也是,那老头子除了你, 对太子最是上心。太子对他也上心啊,还整派暗卫守在章府附近,生怕本王去下黑手不成?”他讪笑两声, 又道:“虽然那老头从前总是告本王黑状, 但本王也不是个连瘫痪都不放过的。” 他说完也不搭理几人,兀自盯着自己手上那把刀来回研究。 在场的几人换表情,都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薛如意看了三皇子两眼, 问:“你不走?” 三皇子回头瞟她, 凉凉道:“放心,本王不拆店。” 他想待在店里就让他吧,薛如意同周梦洁他们回去了。四人回到家,把薛父和薛大也招呼来,吩咐下人不要打扰,在正厅里聊起今发生的事。 薛二先忍不住问:“阿娘, 你说三皇子那句话什么意思?章太傅在太子府上中风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说章太傅不是中风, 瘫痪了另有隐情?” 周梦洁道:“确实是中风, 所有的症状都吻合。今我过去也瞧见太子了,是个彬彬有礼的储君, 待人接物挑不出错。” 薛如意疑惑:“那三皇子多一嘴是什么意思?章太傅是太子师, 太子关心他, 派暗卫保护他也没错啊。” 薛大眸转动,沉道:“通常有危险的人才需要保护, 晏之派暗卫守着薛府, 是因为有人想对我们不利。那太子派人守着章府也是因为有人想对章太傅不利吗?” 薛二摇头:“我看不尽然, 不是说章太傅是两朝帝师,连中三元的当世大儒吗?这种人应该很受人尊敬,如今瘫痪在口不能言,谁会去害他啊。” 薛父大刺刺道:“不是保护就是监视呗。” 薛家几人愣然。 “监视?太子监视一个不能说话的瘫痪干嘛?” 事情一度陷入僵局,薛大想了会儿道:“我们换个方式想,三皇子为什么为突然这么说,他这是想暗示我们太子有问题?不是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三皇子脾气暴、总是惹皇上叱骂是上京城都知道的事。 周梦洁也问:“如意,三皇子怎么跑到如意楼去了,还让人帮忙你们干活?” 薛如意把工部的事说了,周梦洁道:“那还真是巧,他去恰好就碰见你们,好像是上赶着送人头。” 甚少话的王晏之道:“三皇子外祖父是武官,他自己也力气大,酷耍刀。倒是时常会出现在工部,这点挑不出错。” 薛二问:“那皇位之争,三皇子和太子势力如何?” 王晏之想了一下,道:“天启一共四位皇子,太子是嫡长子,是先皇后所出,当今皇后是太子嫡亲的姨母,右丞相陆臻嫡次女。二皇子母家式微,被派去戍边了,三皇子乃是萧贵妃所出,外家是镇南王萧柏勇。当年先皇重文轻武,太子外家繁盛,当今皇帝文武并重,似乎有让两边互相牵制的意思,箫贵妃一族也就慢慢繁盛起来了,隐隐有和太子争储的意思。最后一个皇子是个美人所出,还在牙牙学语,没有任何威胁。” 薛父越听越糊涂了,打断他的话,很是困惑道:“你先停一下,朝廷局势关你一个世子什么事?你不是承恩侯府上的吗?承恩侯站队了吗?” 王晏之摇头:“我父亲只是个闲散侯爷。”父亲自己不想争,皇帝也嫌弃父亲,每每见到都不想多看一眼,反倒是对他二叔颇为看重。 薛父又问:“那你二叔站队了吗?” “二叔明面上没有与任何皇子往来,私下就不知道了。” 薛父一拍手:“既然你们侯府没站队,那些个皇子太子之类的动你干嘛?有那个闲心不知道互殴啊?” 薛二道:“我们也没说就是这两位啊!现在我们不是在讨论吗?你想,王家二叔给晏之下寒毒,下另外一种毒素的人能出动那么多刺客一路追到青州,身份不得往高处猜啊。” 薛父:“那有没有可能是嫉妒他的容貌或是才华,才痛下杀手?” 薛如意无语,周梦洁瞪了他一眼,骂道:“谁都像你这么无聊,会因为嫉妒别人长得好看就搞这么复杂杀人的,这人不是心理变态就是闲得牙疼。” 薛忠山一本正经:“你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这天是没法了聊了。 周梦洁蹭的站起来:“你总不说是他貌比潘安、才华出众,遭老天嫉妒,要把人收回去。” 薛忠山:“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周梦洁一把揪住他耳朵,气道:“你这人,怎么最近老是抬杠,快去把午饭给我端出来。” 薛忠山龇牙咧嘴被她扯了出去,薛家两兄弟憋笑。 王晏之笑了两声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如意,我能留在这吃午饭吗?” 薛如意:“饭又不是我做的,问我做什么。” 王晏之角牵起,眉眼里染上笑意。 午饭过后,他又跟着去了如意院子。 秋天空浩渺,刺目的光透过枝桠明晃晃打照下来。薛如意靠在窗边慢腾腾雕佛珠,每一颗都雕得很细。青衣墨发的王晏之坐在对面安静地书写,墨香混合着檀香木的味道在屋子里窜。 薛如意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他长睫低垂,眉眼温和,写得很是认真。 她目光落到他修长匀称的手上,指尖倒是比之前更圆润了,修剪得光洁的指甲盖也有了血,看来近倒是养得不错。 莫不是没人打他,高兴得多用了两碗饭? “看什么?” 薛如意看得出神,不凡他突然抬头。她连忙低下头,当做没听到他的问话,对面传来轻笑声。 薛如意不的咕隆连两句,又听到对面在收拾笔墨,清润的声音里也带了点笑意:“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丁野留在这,有什么事你让他喊我,要是急的话,直接翻墙找我也可以。” 见薛如意不搭理他,他顿了顿道:“若是累的话,佛珠可以不刻,反正也是我戴。” 薛如意这才抬头看他:“即收了银子我就会刻完,你戴也得刻。” 王晏之把左手的平安绳摘下来,笑道:“要不再麻烦你一下,串一个檀木珠到这上面?” 那平安绳中间有一处空出来了,之前是串了一个普通的檀木珠,后来被她捏碎了。 薛如意没接,他直接越过桌子,把焰红的平安绳到她手上,“我明再来取……” 说完眼睫略微弯了弯,有些凉的手拂在她鬓发处,柔柔地贴了两下。 见薛如意忍不住缩了缩耳朵,抬眼瞪。漆黑圆溜的眼睛盯人的时候像只炸的猫。 王晏之蓦的笑出声,在她伸手前跑了。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薛如意放下刻刀,捏起那截红绳看了看。红绳的表面被磨得有些光亮,温热中似乎还带了些墨香。 麻烦就麻烦吧,反正也挣了很多银子。她手上重新雕刻起那只佛珠,刻完繁复的经文后,突发奇想,在经文里头藏了个‘安’字。 刻好后,又重新把平安绳拆开,把佛珠编进里面,最后收尾时,还特意打了个可以调节的活扣。 她把平安绳拿远看了看,又拿到面前看了看,确定编得很完美才意的把它进荷包。完后,又觉得这样太敷衍了,毕竟她挣了很多银子。 于是跑到头翻找,然后直接把太子送的同心佩巴拉出来丢进妆匣里。把那平安绳放了进去,到枕头底下放好。 外头响起敲门声,薛如意抬头就见周梦洁站在门外,问:“在干什么呢,没瞧见天黑,不用吃饭啊?”她边说边往屋内走,自然而然走到窗台的桌边帮她收拾桌子。 薛如意放好东西抬头,这才注意到外头已经暗下来,橘黄的霞光将整个室内染上浪漫的彩。 “刚才没注意……” 周梦洁边收拾边唠叨:“别整天顾着挣银子,该放松还是要放松。上京城这么繁华,有空多走走逛逛,出去买买东西也是好的。” 她说到一半突然咦了声,举起桌上的册子问:“这册子是干嘛的?” 薛如意看了一眼,惊讶道:“是他方才写的,怎么没拿走?”她方才光顾着平安绳都没注意。 册子是自然翻开的,周梦洁随意看了两眼,干脆读出声:“周建元:刑部周侍郎二公子,外室所生,被周侍郎夫人抱到膝下养大。周侍郎纳八房小妾只出一子,早年夭折,周侍郎此后不能生,周公子非侍郎亲子,非良配。” 周梦洁疑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门口又进来一人,笑道:“阿娘,先前来我们家吃饭的其中一位公子就叫周建元啊。” 周梦洁呜了声,还是不明白:“那晏之写这个干嘛?” 薛二接过,眼睛里全是光。笑呵呵道:“自然是来送瓜。”他翻了一页接着念:“邹礼:邹翰林嫡长子,生母早逝,继母陈氏育有两子一女,待其苛刻。邹翰林偏心继室,邹礼气不过整与他作对,在国子监吊车尾,非良配。” “这瓜新鲜。” 薛二又翻了一页:“陈光,顺天府尹小公子,府尹夫人所出。目前与母家表妹定亲,明年年初完婚,非良配。”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