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到了兰东公社这边时,人已经找到了。 公社的林书记瞧着长缨从车上下来,脸上 是尴尬,“正好遇到皮贵家的人,把人带了出来。” 皮贵。 长缨想了起来,这是公社牛书记的前亲家。 “那应该好好谢谢人家才行。”虽说知青下乡时出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只不过出了事到底不好。 如今虚惊一场也就是让她多跑了这一趟,其他倒是没什么。 长缨去知青大院那边安抚那个走失了的知青的情绪,没曾想那知青看到她忽的尖叫起来,“有鬼,那边闹鬼呢。” 长缨:“……你是说我是鬼吗?” “不是,是有人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诈尸了。” 林书记听到这话连连瞪他,“别胡说,青天白 的诈什么尸?” “真的,我没骗你,就有人从那棺材里面爬出来。” 从棺材里面爬出来。 长缨看向其他人,“你们去小兰山了?” 几个知青连连点头,“我们想着去山上摘一些菌子熬汤喝。” “菌菇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长得越是鲜 的越有毒,要注意着点才是。” 她忽然间展开菌菇食用小课堂,倒是让知青大院里其他人都有点懵。 陈秘书跟随长缨有段时 ,多少还算 悉这位领导的作风,“小兰山有什么问题?” “兰东兰西,可不就是隔着一个小兰山?估摸着是看到兰西公社那边的人做棺材被吓着了。” 陈秘书:“……”好像的确能解释得通的样子。 “走吧,去皮贵家一趟,问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兰东公社几个村子相对密集,从这边知青大院到皮家庄也没用多大会儿。 皮贵这会儿并不在家,出去上工还没回来。 这让长缨愣了下,等看到皮桂香头发还 漉漉的她反应过来,“是你把小吴知青找回来的?” 皮桂香看向长缨的眼神有点怯,当初傅长缨还是生产队的支书时,一句话就让她离了婚回了娘家。 她对这人又恨又怕。 偏生人现在官越做越大,她哪敢甩脸子? 女人家点了点头,不敢正眼瞧长缨。 倒是皮家的老寡妇抓着长缨哭诉委屈,“闺女,你也看到了,俺闺女人不坏,要不你去跟老牛头说说看,让这俩孩子好好过 子成吗?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往后我要是再敢这样,让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 皮寡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抹在了长缨胳膊上。 长缨来之前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你去山上做什么?” 不等闺女开口,皮寡妇先一步说道:“她上山采草药,想着回头做点驱蚊虫的香包。” 草药? “你还懂这个?” 皮寡妇拍了下大.腿,“嗨,她那短命的爹是个郎中,只可惜我家皮贵不乐这个,他们爹死的又早,就留下了几本书,看书知道个一星半点。” “那书我能看看吗?” 皮寡妇这会儿一心想着要长缨帮忙说好话,好让女儿跟前女婿复合,别说看书了,便是打她一巴掌也没关系。 几本被翻得起了 边的书被皮寡妇拿了出来。 皮桂香终于开口,“那是俺爹留给俺们的。” “我知道。”长缨笑着接过了书,“你难道就不想去城里当个护士医生吗?” 这话让皮桂香当即瞪大了眼睛,当护士当医生?她做梦都不敢想这好事。 长缨翻看这书册,书有些古怪,配图看着像是古籍,但有些注解又带着现代医学的要义。 几本书都这样,倒像是个 合怪。 “这样,你过两天去革委会大院找我,我先安排你去学习基础知识,回头再去市里的卫校进修,要是能掌握了这些护理技能,就去县里的医院当个护士。” 复婚这事长缨不敢贸然答应,毕竟牛书记家那边什么情况她也不是一清二楚。 但有一份工作的话,不管复婚与否,皮桂香都能过活下去。 皮寡妇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连忙拉扯了一把女儿,“还不快谢谢小傅支书。” 皮桂香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好消息一下子把她给砸蒙了,“你真的不是在骗我?” “骗你有什么好处。”长缨笑了下,“在咱们沂县,做好事有好报,想着不劳而获吃空饷,那可不成。” 皮桂香听到这话脸上一阵臊红,“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当年爹就说过,她哥不争气将来等自己大了送自己去学医,可是没等她长大爹就走了,家里头穷的揭不开锅,还谈什么学医。 皮桂香看着与她妈闲聊的人,想着长缨刚才说的话,神 间透着些许的不自然。 离开兰东公社时,陈秘书依旧坐在副驾驶座上,“兰西的人怎么大雨天在那里做棺材。” “不是大雨天做棺材,是做活的时候遇到下雨天,躲进棺材里避雨了。” “那怎么忽然间又出来?” “你说这山上忽然间有脚步声,人怕棺材,躲在棺材里的人难道不怕吗?” 陈秘书瞬间哑然,这似乎能说得通。 “未免太巧合了点。” 是过于巧合。 但情理上说得通啊。 长缨去了兰西公社一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代他们注意安全,这才离开,回大湾村时,瓢泼大雨鸣金收兵,时近黄昏。 看着被夕 染了一片的 山葱翠,长缨心情颇是不错的吹起了口哨。 半点没有领导的样子。 陈秘书噙着笑意也没揭穿,等到了地,这边长缨刚下车,罗文章一脸不自然的过了来。 “怎么了?” “你妈打电话找你,有急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97章 再婚 薛红梅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长缨来到沂县的第四个年头, 头一次接到她的电话。 不过这电话不接也罢,不用想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她找我什么事?” 罗文章清了清嗓子,“说是你妹妹下乡了。” 傅畅还真下乡了?长缨这段时间太忙, 跟家里那边联系都少了许多,也没见钟婶回信的时候提及这事。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明白, 钟婶大概是不想让她 这心吧。 “下乡体验生活这是好事嘛。” 罗文章也觉得这事辩证的看,不过长缨她妈似乎不这么认为,歇斯底里的让人脑壳疼。 “还有件事, 长缨你哥受伤了你知道吗?” 长缨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嗯,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呢。” 这话听得罗文章心里头 难受的。 长缨和傅哥兄妹俩 情好他是知道的, 可长缨妈妈这什么意思啊。自己不知道亲儿子出了事,反倒是怪罪到女儿身上。 难怪长缨不跟家里亲近。 这家真的有跟没有没两样。 他看着长缨去回电话, 眼底 是担忧。 陈秘书琢磨着这两件事,心中带着几分怜悯。 大概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平 里乐观主义的领导也有一言难尽的家务事烦恼。 甚至无法与外人说。 这是何等的悲哀。 其实长缨倒是没怎么悲伤,哀莫大于心死,死心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现在的长缨原则不要太简单, 利用就完事了。 她不过是刚开口,那边就一阵哭闹声传来, “你知道你恨我,可畅畅她哪吃过这苦头, 她会受不住的呀。” 长缨心平气和道:“不经一番寒彻骨, 怎得梅花扑鼻香?何况她受不住自然会服软,到时候你安排她回去就是了。” 薛红梅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畅畅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冷血的说这风凉话!” 我还是你亲闺女呢,你不一样对我冷若冰霜? “你要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不说也罢,我还有事要忙,不跟你说了。” 薛红梅没想到这电话说挂断就挂断,她 腔抑郁全都堵在心口,只觉得脑袋轰隆作响,像被车子碾过一般。 无处发 的怒气总要有地方撒才是,看着坐在那里 烟的傅国胜,薛红梅气得直拍人,“你的好女儿,都是你的好女儿!”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引以为傲的儿子伤退离开军营去首都读大学,这都好几个月了竟然一直瞒着她,直到她无意中知道这事。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