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女眷在山上的院子中过着轻松惬意的生活。 而京都城内早就 成一锅粥了。 萧云钊已经命令守卫军将城门关闭,城内无人能出去,城外也没人能进来,临时调过来的十万大军驻扎在京都城外,抵御萧诚屹所带领的叛军。 苏岑原本私下回的京都城,但是在他刚回到府中的时候,就接到了从皇 传来的圣旨,皇上宣他进 。 “爹,皇上如今情绪多变,这几 已经斩杀了不少朝臣,还是儿子随您一起入 吧!” 苏元骁十分不放心自己的爹一个人进 ,去面对早就已经 情大变的皇上。 苏岑抬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低声道:“无妨,为父自己去便是。” 苏元骁还想再说点什么,苏岑便十分坚定道:“阿骁,皇上不会将为父如何的,你且好生在府中等着,前诚王的大军大概还有两 便会来到京都城楼下了,我如今回来,对皇上大概还是有些用处的,何况还有阿昀在,皇上不敢轻举妄动。” 苏元骁闻言,眼眸闪了闪,想要开口问自己的父亲为何有这般言论,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但他心中早就有所猜测了。 无论是皇上对自己妹夫的忌惮和杀心,还是妹夫对皇上的敷衍和避讳,他心中都是有所猜测的,但是他从未想过皇上也会有害怕自己妹夫而不敢对父亲下手的可能 。 皇上此人,在苏元骁看来,才能是有的,但太过于刚愎自用,也太过于谨慎了,所以什么都想要抓在自己的手上,却 得一团糟,到最后什么都没抓住,还有可能面临家破人亡的处境。 苏岑进 了。 他人刚走进承乾殿,便见萧云钊穿着繁复的龙袍坐在龙椅上,脸 森然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就像是一头饿极之后见到猎物的猛兽,恨不得跳起来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看得苏岑头皮一紧,他抬脚走上前去,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你还知道朕是皇上,苏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召回京,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萧云钊气得将龙桌上的砚台猛地扔向苏岑,眸 沉地厉声质问:“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苏岑没避让,脑门被砸出一道血痕,血珠顺着伤口冒出来,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脸,脑袋也被砸得犯晕,但他的脊背 得笔直。 抬眸望向萧云钊,苏岑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道:“皇上,微臣乃是大庆百官之首,在我大庆遭遇大难之时,微臣岂能因为皇上无法传达圣令便以此为由避祸在外?皇上,微臣乃是不仅是皇上的臣子,也是大庆的丞相,在咱们大庆面临大难之时,微臣有义务和责任赶回皇上身边,听从皇上调遣,保护一方百姓,而不是 缩在一个安全之地,眼睁睁地望着皇上和无数百姓深陷泥沼。” 萧云钊的眸 依旧很沉很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苏岑看,看了老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在考虑苏岑言语中的真实 。 苏岑也不再开口,就这般 直 板,安静地跪在地上。 “苏丞相,你果然是朕的好丞相,在朕大难临头之时还知道赶回来听从朕的调遣,可比朝堂上那些蠢货有意思多了。” 萧云钊突然笑了一声,眯着眼,身子往后倒,靠在了龙椅的靠背上,嘴角扯着一个怪异的笑,眸光闪烁地问道:“苏岑,今 朕问你几个问题,无论你回答什么,朕都会放你离开,前提是你不能对朕撒谎!” “皇上请问,微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岑拱手道。 “你可知江卓昀的真实身份?” 萧云钊问得十分直白。 苏岑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帘:“知道。” “你果然知道!” 萧云钊哈的一声突然狞笑起来,厉声质问:“所以,你回来并非听从朕的差遣,而是想要帮助江卓昀恢复身份,夺朕皇位是不是?” “不是!” 苏岑回答得十分干脆,他皱了皱眉头,十分认真地回答道:“阿昀他并没有想要皇位,他也不想跟皇上争夺什么,皇上多虑了。” “究竟是朕多虑了,还是他野心 ?” 萧云钊气得又将手边的奏折砸向了苏岑,苏岑被砸得身子一僵,他抬眸望向怒气冲冲的萧云钊,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低声说:“皇上,不管您信不信,微臣所言皆是实话,阿昀从未想要跟皇上争夺皇位,微臣也从未想过要帮助阿昀谋朝篡位。现如今即将兵临城下之人乃是前诚王,他都已经占据一方,自立为帝了,难道皇上心中怨怼之人还是阿昀吗?皇上,萧诚屹若是攻入京都城,不仅是您和这城中的文武百官以及百姓们,便连阿昀也是要被波及的。您知道的,前诚王曾对小女有情,阿昀又娶了小女为 ,又有静嫔之事在前,前诚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阿昀的。如此来看,您还不明白自己该怨恨该对付之人是谁,野心 之人又是谁吗?” 萧云钊冷笑:“他们二人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没有一个安好心。” “皇上若是要这般想,微臣也无法左右,不过微臣这次回来,确实是想要再为大庆做点事的,若是皇上有所吩咐,还请直言。” 苏岑不紧不慢道。 萧云钊眯了眯眼,随后笑出声:“苏岑,朕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得上来,朕就让你回去,若是回答不上来,朕就送你的尸体回去,你待如何?” 苏岑眼眸闪了闪,并不觉得慌 ,他抬眸认真道:“皇上请问。” 人已经活到这个岁数,虽然怕死,但也从容。 何况,他很清楚,萧云钊不想杀他,至少在今 ,并不想杀他。 “丞相大人虽然一直在朝中不显锋芒,却也保持着无人可撼动的地位,既不让朕和父皇过多忌惮,也不会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心生不 ,以前朕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可如今细细想来,丞相大人才是真智慧。那就不妨给朕说说,在苏丞相如此智慧的脑袋里,究竟是江卓昀好,还是朕比较好?” 萧云钊淡声提醒道:“朕说的是,作为皇帝来说,究竟谁会更好。” 这话,问得苏岑愣了一下。 他有些捉摸不透萧云钊的心思。 一般人若是被皇上这么问,早就已经吓得腿软,无法开口。 但是苏岑却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皇上,自然是您好。” “此话怎讲?” 萧云钊突然玩味儿地笑了一声,心中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苏岑会绕过这个话题,亦或是含糊不清,或者干脆拒绝回答,没想到苏岑竟然这般直接地告诉他是他好。 这让他颇 兴趣。 苏岑认真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阿昀不管曾经的身份是什么,如今他都姓江,皇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他能够得上的,所以不能跟皇上放在一处比较。” “那若是他能跟朕放在一起比较呢?” 萧云钊对苏岑的回答很不 意,皱着眉头,声音沉沉地质问:“若是他能跟朕放在一处比较,你便觉得他比朕好了是不是?” “并非如此。” 苏岑回答得也十分干脆:“他不曾做过皇帝,微臣并不知道他若是做了究竟会如何,假设亦或是没有发生的事是没有办法完美预判的。皇上,您是皇上,他只是您的臣子,你不必自降与他相较。” “对,朕是皇上,他只是臣子,朕何须与他比较。” 萧云钊瞬间笑出了声,眸光明亮地说:“苏岑,你今 的回答,朕很 意,你且回去吧!回去之后好生歇息,两 之后朕会宣你。” “是,微臣遵旨。” 苏岑行礼之后便站起身,慢慢地退出了承乾殿。 萧云钊扭头望向楚 ,淡声问道:“皇后如今在何处?” “禀皇上,皇后带着大皇子在凤栖 中休息,哪里都没去。” 楚 恭敬地回答道。 “摆驾凤栖 。” 萧云钊站起身来,一甩袖带着一群人浩浩 地去了凤栖 。 这几个月,萧云钊 晴不定的,陆绮月的 子也不好过,她正 所出的皇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都没被册封为太子,她心中是惴惴不安的。 在得知前诚王即将大军 境时,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拼命地想该怎么做才能在大军 境攻破城门和 门时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至于萧云钊,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几个月,她已经受够了萧云钊的 晴不定。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作为萧云钊的皇后,便是他最好的发 对象。 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 暴得让人无法忍受。 她这段时 ,总是旧伤未好,又 新伤。 只要一听到 人喊皇上驾到,她就害怕得浑身发颤。 她甚至有时候会想,若是当初她能再等等,那该多好,若是她没有嫁给萧云钊那该多好,若是……她能提前知道自己心悦之人还活着那该多好。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曾经心心念念之人早就已经被从记忆中消除,偶尔夜深人静时,她回忆往昔,竟然已经记不起当初喜 萧炎显是什么样的 觉了。 她看着记忆中因为萧炎显而难过伤心的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心中只觉得陌生而又荒诞,而躺在身边 睡的侧脸,似乎更加清晰了。 但,她是痛苦的。 跟萧云钊刚成亲那会儿,大概也是有过甜 时光的,但是到现在,一切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皇上驾到!” 就在陆绮月抱着孩子哄的时候,听到 人的声音传来,她吓得浑身肌 紧缩,手抖得差点将怀中的儿子给摔下去,还是楚红急忙上前一步抱住了孩子,低声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来了,您该 驾了。” 陆绮月嘴 猛地抿紧,转眸望了楚红一眼,淡声吩咐道:“你且将大皇子抱下去歇息。” “是,皇后娘娘。” 旁人不知,但作为陆绮月身边伺候的人,楚红是十分清楚的,这段时 每次皇上来寻皇后娘娘都免不了云雨一番,每次皇上离去后,皇后娘娘身上的痕迹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她是有些触动,也有些同情皇后娘娘的。 但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 女,就算心中同情皇后娘娘,她终究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唯有,将皇后娘娘伺候好了,才能让自己心中好受一些。 楚红抱着孩子才退下没多久,萧云钊就抬脚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陆绮月。 陆绮月浑身一颤,藏在宽大袖口中的小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恐惧,她抬脚上前几步,温声细语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过来。” 萧云钊招招手,脸上 出了些许柔和的笑,让陆绮月有一瞬间的 茫,随后又僵硬地抬脚走到萧云钊的身边去,刚要蹲下,向往常那般靠在萧云钊的腿上,萧云钊就率先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陆绮月浑身一颤,脸上克制住不 出惊慌的表情。 “怎么?你很害怕朕?” 萧云钊抬手扣住陆绮月的下巴,抬起来跟她对望,面 微沉地问:“你怕什么?朕是你的丈夫,你怕朕做什么?” “没有,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害怕皇上。” 陆绮月急忙摇头,急忙道:“臣妾只是,只是有些……” “有些什么?” 萧云钊没有给陆绮月蒙混过关的余地,又冷声问道。 陆绮月浑身一颤, 口而出道:“臣妾只是有些害羞。” “害羞……” 萧云钊明知道陆绮月是在害怕自己,但是听陆绮月说自己是在害羞,他便觉得有意思,并不揭穿,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月儿,咱们都已经成亲这般久,孩子都生了,你还对朕害羞吗?” 陆绮月微微一笑,胆战心惊地说:“这是自然,皇上英明神武,臣妾心中敬佩不已,每次见到皇上,都免不了会紧张害羞的。” “真是朕的好皇后,真乖巧。” 萧云钊即便知道陆绮月是在撒谎,依旧高兴,他放开了陆绮月的下巴,凑过去在她 边亲了一下,笑着说:“月儿真乖,这是奖励。” 陆绮月微微一笑,没再开口,垂下了眼帘,仿佛是真的害羞了。 萧云钊突然低声在陆绮月的耳边说:“月儿,你说朕立咱们的儿子做太子好不好?” 陆绮月浑身僵住,不可置信地望着萧云钊,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喃喃道:“皇上,咱们的儿子年纪还小,此事并不着急。” 自己的儿子乃是萧云钊唯一的儿子,若是萧诚屹当真攻入城来,这个孩子便一定会成为萧诚屹的眼中钉,若是当真被立为太子了,那便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即便她心中对萧云钊没有多少情谊,但孩子是她亲生的。 这世间,不 孩子的娘亲终究是少数,她是 自己孩子的。 “月儿,你是在担心吗?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朕真的会败?” 萧云钊突然厉声问道。 陆绮月连忙摇头,急忙出声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皇上,臣妾只是觉得孩子还小,承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皇上英明神武,前诚王乃是叛贼,不是正统,臣妾素来相信 不胜正,他是赢不过皇上的。” 就算是假话,那也是动听的假话,萧云钊听得十分舒心。 他心情极好地将陆绮月打横抱起就往内殿走,陆绮月浑身的血 都要凝固了,害怕得浑身冰冷,却又不得不强忍着。 萧云钊道:“别紧张,今 朕不折腾你。” 这样的安 ,并没有让陆绮月好受一些,反而是颤抖得更厉害了。 萧云钊将人放在了 榻上,笑着覆盖上去,一边拉扯着衣裳,一边笑着说:“月儿,你真是朕的好皇后,人家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这次萧诚屹来势汹汹,朕真的不知道能不能 得过去。这最后的 子,朕可得抓紧了时间,及时行乐才不枉费来这世间走一遭,你说是不是?” “皇上,不会的,您会平安无事的。” 陆绮月是真的快哭了,但依旧咬紧了牙关,努力克制着恐惧,低声道:“皇上,臣妾会一直跟着您的,咱们都会好好的。” “不,你得走。” 萧云钊一只手抬起陆绮月的腿,覆盖上去,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低笑着说:“皇后,朕这段时 一直都在宠幸你,你说你的肚子里是不是又怀了朕的种?今夜,朕会让人送你和儿子离开,明 会立下诏书册封他为太子,你是皇后,他是太子,只要你们还在,萧诚屹就绝对不会成为正统。所以,你一定要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儿子。” 陆绮月有些回不过神来。 皇上这是…… 要放过她和孩子? 要给她们母子留一条活路? 可是,怎么会? 萧云钊怎么会突然放过她? 就在陆绮月慌神之际, 被狠狠地掐了一爪子,痛得陆绮月猛地惊呼了一声,萧云钊便笑着对她说:“你这般恍惚作甚?觉得不可置信吗?朕待你虽然不算好,但你终究是朕的 子,孩子也是朕亲生的,且是唯一的孩子,朕总归不会真的眼睁睁地望着你们与朕一同处于泥沼之中。月儿,你要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若是朕没有败,就接回你们母子,若是朕败了,你便带着孩子走远一点,莫要被抓住,朕留人保护你们母子。” 紧要关头,萧云钊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后。 “皇上……” 陆绮月的内心是震撼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紧要关头,皇上竟然还会如此为她们母子着想。 夜里,几辆低调的马车从最低调的一个小小的 门口驶离,然后快速隐没在黑暗中。 很快,江卓昀接到了秦照的消息:“主子,皇上派人护送皇后和大皇子离开了。” “意料之中。” 江卓昀淡淡道:“你且派人跟着。” “是,主子。” 秦照领命,很快退下。 不过短短一月的时间不到,原本繁华喧嚣的京都城街道上空无一人。 所有商铺大门紧闭,街道上安静得一 针落下都能听得到。 城中的百姓不能出城,大多都紧闭房门,再也不出来了,生怕什么时候叛军就攻破城门冲进来杀人了,但是他们又不免有些庆幸,叛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有个规矩,那便是投降不杀。 只要他们再撑一段时 ,无论京都城有没有被攻破,无论萧诚屹和当今圣上两兄弟的争斗究竟以谁胜谁败为结局,他们都有机会活着。 紧要关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两 后的清晨。 光明媚,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金黄 的光斑,给气氛紧绷的京都城投上了一层柔 ,让人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希望。 然而,一阵惊呼,打破了黎明的沉静:“不好了,叛军攻过来了,叛军攻过来了!快上报,快上报!” 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便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此消息传到了 中。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