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鸿光:“你那时给裴婷的情书不是我帮你送的。” 听到幸鸿光提起这陈年旧事, 江储咳嗽了一声:“这都过去多久了。” 幸鸿光又说:“现在想起来我也没觉得你那时候不害臊。” “幸鸿光!” “行,储哥, 我不说了, 你别凶人。”幸鸿光在恶人先告状方面没输过。 “对了,她还说什么了, 怎么就让你脸红了,仔细说我听听呗。” 江储这下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觉,这女孩不简单。” 幸鸿光:“?” “用你说啊。” “算了,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样的板。” “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没等江储说句再见,对面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江储在心里骂幸鸿光心狗肺,刚要放下手机去洗澡,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谁?” 江恒:“哥,是我。” 江储过去打开门,正见到江恒在门口站着,双手在兜里,他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只和江储道:“哥你没睡吧,我想和你聊聊。” 江储心下觉得古怪,却也还是把江恒放了进来。 第二天,陶萄被江恒叫下楼吃早餐,江储就坐在陶萄对面。 吃了口小面,陶萄抬头看向江储,江储打量的视线被她抓了各正着。 “江储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看她就算了,表情那么奇怪做什么? 陶萄今天身上又换了件衣服,都是人,在这里也不用带什么眼镜口罩,她昨晚睡眠充足,一觉醒来,气很好,抬眸看人的时候暖中带冷,梨花的冷香似乎在她的一瞥之间顺着堂口的风吹到了饭桌这边,江储本来也只是想着江恒对陶萄的心意而已,当下被这么一问,又哽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出神,回过神来,心底一惊,便匆匆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多看她。 这女孩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氛围似的。江储想。 这和气质有关,却好像又比气质的范围更广一些。 就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场景,有了她在,却也多少有些不同。 不,应该是特别不同才是。 比方说,就在刚刚那一刻,江储也被陶萄晃了下眼,这院子里很多花,但是陶萄看他一眼,他偏偏就想到了那最高也最惹人印象深刻的从幸鸿光院子里伸出来的梨花,总之,煞人。 “没什么,你别多心” 江储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暗把江恒和幸鸿光放在一起作比较,越是比,他越是觉得江恒没有胜算。 一个是弟弟,一个是老朋友。 江储抬头又朝陶萄看了一眼,刚才的觉没变,江储心中又释然了点。 他想,这女孩指不定多少人喜,这种模样和才气,追求者应该趋之若鹜才对,其中必定也不乏特别优秀的人。 说是祸水,也是抬举祸水二字了。 一般的祸水,可做不到年少有为。 江恒和幸鸿光说不定最后谁也得不到她的青睐,他在这瞎心什么。 想通了,江储便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是没注意到,陶萄看他像是在看个呆子,表情很是古怪的。 不过是一个早餐的时间,江储楞是把陶萄未来的情线合情合理想了一遍。 * 自从江储给幸鸿光说了这事,幸鸿光便等着陶萄主动打电话给他。 甚至午休的时候,也还特意把铃声调到了最大,生怕错过了某个陌生来电。 然而等了两天,他也没等来一个来电显示。 幸鸿光多少有点失望,却也只得暂时先处理手头的事情。 陶萄忙得很。 她来京都的这几天没有闲着,先是去拜访了周加西,又去了薛雪那一趟,赵亦不在京都,但是陈路在,她也打电话约陈路出来和陈路一起吃了顿饭。 周加西见到陶萄很是高兴,谈到《帷幄》,周加西的表情都动起来。 “将近一年没见,你太让我震惊了,不过一年前我就知道,你是非池中物,现在看来,那《探视》还真不过是你递给编导圈的一张入场券。” 陶萄的态度却很谦虚:“还是要谢您的赏识,否则我也不会有拿奖的机会。” “拿不拿奖都无所谓的,你的实力就摆在那,《帷幄》上映那天,我是和你伯母一起去看的,当时我俩在电影院都看得很动。” “我在电影学院当了这么久的老师,却是第一次看见你这种年轻人。” 陶萄看向他,笑得很真诚:“以后肯定会有更多厉害的新人出现的。” 周加西为她的心慨:“很难得的,你心这么敞亮。” 陶萄:“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行,妒才的现象是很常见的,就比如江汉谋,他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对新人也很关照,但是要打的时候毫不手软,为什么?不就为了让自己的位置没人能撼动么?”提到这件事,周加西的语气很是不屑,表情也带上了几分鄙夷。 “可惜他对上的是你,我听说,最近几个月,他都没再各种局上过面,老脸都丢完了。” “也幸好对上的是你。” “而咱们圈子里,多的是江汉谋这样的人。” 这道理其实也好懂,这个圈子两极分化太严重,一旦取得成就,总有人把那人的成就与运气挂钩。 就和穷人仇视富人是同一个道理。 有人注定一辈子庸碌无为,而有人随便拍点东西,就出人意料火遍大江南北。 这样的差距,很容易让人心里不平衡。 ——他那样的镜头,我也能拍,凭什么他上行,而我上就不行? 而带着这样狭隘观念的人成为了圈子里的“上人”,自然就会多出令人恶心的手段。 江汉谋便是这种人。 听周加西说完,陶萄却摇了摇头。 “老师,您把我看得太高明了。” “只是我不是不怕别人取代我,或者超过我。” “比起怕这个,我更害怕的是自己止步不前。” 周加西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打量。 陶萄垂下眸子,道:“就像现在,《帷幄》不过是我的第一部 作品,我害怕的不是今后新人出来,第一部作品拍得比我的《帷幄》更好。” “以前我总是在和别人比。” “后来我想明白了,人不应该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这话像是对周加西说的,也像是对她自己说。 “我现在害怕的是,我下一部作品,没有进步。” “而且就算有人告诉我,以后谁的作品比我现在的更好,我也无所谓的。” “我现在只想和自己比。” 陶萄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温的,语气却又莫名的沉着。 周加西听着,心头似有触动。 “而且老师,我认为,一个人如果走出了一条路来,那么往后的路,就算有人走过,那条路也不是原本的路了。” “就好像我电影的风格,我的镜头,我的剪辑。” “我不怕有人和我相似,他们信的是我的作品。” “而我信的是我自己。” 而我信的是我自己,陶萄如此说道。以前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现在却能自然而然吐。 她没觉得自己的风格是无法模仿的,也没觉得自己的路无法复制。 总有些天才观察细致入微,能够从她的风格里总结出点什么东西来。或者作为后起之秀用另一种更为出的风格掩盖她的光芒。 这一切都是可能的,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就像是她一年之内便凭借着系统走到了如今的层次,这之中,有多少是因为靠脸?大多还都是她一步步脚踏实地往上爬的成果。 所以陶萄如今也不相信捷径。 她只相信一个脚印一个坑,但凡有付出,必定有收获。 只不过在艺术层面,有时候努力还不够,还需要很多很多的灵,奇妙的想法,以及永远保持热忱的积极态度。 对待自己喜的事情,陶萄觉得,应当珍。 人们总是在乎世人的眼光,曾经陶萄也是其中一员,如今一路走过来,陶萄只觉得世人的目光微不足道,因为经历过,所以触更深。 周加西下心中的震动,问:“那你下一部的想法有了吗?” 陶萄如实回答:“还没有,不过已经看了很多的作品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薛雪老师那边我也沟通过了,她新出的那部作品我觉得我能力还不够。” “出在剧本上?” “你想好要拍什么类型的片子了吗?风格有没有划定?” 之前陈铁林也提到可以拍悬疑片之类的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种类,但是被陶萄否决了。 实际上陶萄不是不想去拍那些片子,而是不想为了博人眼球而生硬地转向,如果她自然而然看到一本其他类型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又足够让她心动,她自然会拍,她会跟随者想法走,什么事顺眼的,她自己会知道。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