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巷到底是锐的,回楼上拿了手机给毓远淑打电话,没打通。 老两口时常不在家,秦巷不怎么当回事,可今天就是奇怪,花园里的花也没挪出去晒,到厨房一看,昨天早上剩下的碗在池子里,竟然没洗。 叮铃铃一声,秦巷放开外音的手机响了。 老广打来的。 “巷,听说老爷子摔了?我在路上了,哪家医院,我这就过去看看。” 第61章 我还能信他吗? 秦友钟昨天早上摔伤的,人没事,伤了腿,腿部骨折,正在医院调养。 秦巷到医院半会儿功夫,陆续来探望老秦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老秦院里的学生和从前的门生,门口的花圈围了一圈,甭提多热闹。 送走一圈人,打发走老广,秦巷坐在椅子上望着看文献的老秦发笑。 苦闷的笑,笑得无奈。 老秦乐呵呵的,身前支了个小桌椅,戴着老花镜看文献,看得津津有味。 “你妈给我请了个护工,还是上次那个,她请了一天半的假,下午要去院里,”老秦翻开文献书页,看得不清楚,翻回去又看了一遍,再翻回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多大点事,一个个都来,你也甭担心,个把月这腿就好了,活蹦跳的准不耽误事。” 秦巷两手一拍大腿,也不笑了:“行,我去趟医生那再问问详细。” “去吧。” 秦巷跟主治医师聊天,医生没问秦巷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今天才来,只跟他说人老了,年纪大了,骨质疏松是难免的,就是秦老这个工作质离不开用腿,常年蹲地,在地上一研究就是半天,是职业病,老病,以后要多多注意。 老秦的工作常年出差,他可比秦巷飞得还勤快。 三个月里有一个月能着家待一阵就不错了。 秦巷跟医生说话,手机响了,一看,吴浅秋打来的,秦巷挂断了,和医生又聊了10多分钟。 回到病房,秦巷收了老秦桌上的书:“行了,躺一阵吧,你大弟子说了,地矿上没你活照样干,天天的,瞎忙。” 秦友钟摘了眼镜,配合着躺倒:“怎么能是瞎忙,忙正途呢,关乎着学生的就业问题,那块地麻烦得很,政府那边又谈不下来,我心着呢。” 秦巷懒得听,给老秦倒水喝:“您二老一个赛一个忙,妈也是忙的不见人影了,丢下您就跑了这是。” 秦友钟捧着茶缸,坐直了板:“儿子,来,坐。” 秦巷在边坐下。 秦友钟问:“你这一向又要忙到什么时候,这几年是不是都要顾着这一个项目,你妈也摸不准你意思,王德封来探我口气呢,说你想自立门户?” 秦巷摇头:“明年就忙完了,不在这上头花太多时间。” 秦友钟心里有了估量:“那还是我猜准了,你不在国内搞,今年这项目多半是人情债,是不是还是那打算,想出国?” 秦巷身子往后退,疑住了。 老头神了。 秦友钟笑:“德行,你能瞒过我?” 秦巷像个孩子一样腆腆笑了。 “你啊,甭担心我跟你妈,我年纪虽大了,跟你妈可想的不一样,我独立着呢,不指着儿子在身边天天伺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趁着还年轻。” “我不年轻了,爸。”秦巷叹气,“也只有你把我当孩子看,就一年一个想法,不出国了,等明年,去南极转转,出去旅游一阵,玩个半年回来,别担心。” 秦友钟拍了拍秦巷肩膀,有些话没说,也全在这个动作里了。 秦巷能明白老头想说什么。 叮铃铃,手机又响了。 这回不是吴浅秋打来的,是院里那边打来的,秦巷看见拒接了。 没一会儿,又有人来电,秦巷翻开一看,吴老电话。 秦友钟拍秦巷肩头,姿态洒:“忙去吧,别兜着我转了。” 秦巷无奈,又叹气:“那我接个电话。” * 吴浅秋遭了所里处分,这事惊动了吴老,晚上吴老组了个饭局,老人家一门心思为孩子,不懂事故背后那些弯弯绕绕。 饭局散了,吴老在饭点中堂上拉着秦巷又聊了会儿。 说是聊,单方面挨批才是真的。 话里话外吴老都说秦巷这事办得不地道,孩子是他亲手到秦巷手上的。 老人家说话直,秦巷任他说了半天,好声好气给人送走。 送完人,秦巷拿手背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也不知道怎么的,像是有什么应,他转身往花厅栏杆上那么一看。 全身都僵住了。 辛宴庭今天的饭局也在这,他也不知道在那站多久了,神幽幽地看着他,视线都不带动的。 尴尬。 窘迫。 秦巷迈不出脚。 黎容走到辛宴庭身边耳语了几句,辛宴庭微微颔首,又瞥了秦巷一眼,进了包间。 等秦巷能迈开脚,他在包间门口的长椅上坐着,半躺着,回神。 长吐气。 他很少有什么特难堪的事,也很少有什么事让他觉得下不来台面,只因他这人太拿得起放得起,可就是自己窘迫的时候被辛宴庭瞅见,他觉着比剜他心还难受。 这种难堪是连着头皮到脚的。 念头一想,秦巷苦笑一声。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