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将十几年来未曾过的泪水全部倾泻出来。 凝儿内心惶惶的,将附近的下人全部遣散,小心守在柳烟钰身旁。 她能体会她的苦楚。 可她不知道怎么安她。 正焦急间,远远瞧见胥康的身影,她慌慌张张跑过去,惊惶失措地道:“殿下,太子妃正伤心痛哭,您快帮忙劝劝吧。” “为何会哭?” “刚才太子妃父亲来了趟,言词凉薄,伤透了太子妃的心,太子妃说自此山高水远,她和柳医士再也不见。” 这是要割断父女亲情。 胥康没有上前,他远远看着她哭了会儿。 她肩膀耸动,呜咽出声。 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地上砸。 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有要晕厥过去的样子,胥康这才疾步上前,长臂一揽,将人搂到怀里。 他大掌轻拍她的背。 她止了哭声,脸颊倚到他的口,任无声的眼泪浸他的衣衫。 良久,她咽问道:“臣妾是不是很可怜?如浮萍一般,没有基,没有依靠?” 生死皆不由人。 胥康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肩,声音清冽温润:“以后,孤是你的依靠!” 第46章 哭泣的女人宛如一株被雨水打了的百合花, 娇凄美。 他垂目便可以看到她白皙娇的细颈。 心里又怜又的。 他轻轻地抱紧她。 柳烟钰静静在胥康怀里靠了会儿。 男人肩膀宽厚,怀抱温暖,加之他那句“以后,孤是你的依靠”, 她心里莫名多了种安定。 但鼻涕眼泪脏了他的衣服, 她略显尴尬。 她鼻子, 抬手轻推了下他的膛。 胥康接着便松了臂膀。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泪痕斑驳的脸颊, 她低垂着头,“谢谢殿下, 臣妾先回去了。” 哭得时间太久,声音又沙又哑的。 胥康不是很会哄女人, 他神僵硬地“嗯”了声。 柳烟钰转身,边拭泪边走远。 曾泽安靠前一步, 低声道:“殿下,您定制的东西到了。” 胥康回过神, “什么?” 曾泽安声音得更低:“金瓢和龙凤花烛。” 胥康了然。 转身往书房去。 曾泽安紧随其后, 他瞧眼远去的那抹影子,想了想,道:“殿下, 奴才听太医院的那些人提过, 这生产过后的女子,情绪容易起伏。” 胥康定住步子,瞪着眼睛看他。 曾泽安嘿嘿一笑,“殿下, 您别怪奴才多嘴。这太子妃是多坚强淡然的子啊, 打从进东起,奴才就没瞧见她哭过。” 刀剑架到脖子上都没吓哭, 父亲说两句重话就能哭成这样? “一般不哭,这会儿哭得这么伤心,会不会跟刚生过孩子有关?太子妃父亲早前就待她不好,又不是才这样。太子妃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才是。” 不愧是曾泽安,虽然身份是名太监,可这小女子的事情,他也懂得不少。 见胥康在听,他便继续说道:“之前先皇有个妃子,刚生完孩子之后好好的,过了两个月,很突然地有一天就上吊了,幸亏女发现得早及时救了下来,太医去诊治,身体一点儿病没有,就是喜想东想西。后来就有民间的一个郎中,说这是郁症。得有家人关心陪着才好。” “那妃子后来如何了?” “奴才们不懂,皇上自然不信世上还有郁症这种病,就没管她。没过多久,妃子想不开,上吊自尽。这回女没有及时发现,人便香消玉殒了。” “奴才不是说太子妃患了郁症,奴才只是担心。” 提点太子一句罢了。 太子听了认为有道理:“太子妃冷静淡然的子,今天的确是有些反常。郁症有何法可解?” “那郎中可说了,患了郁症的人,让家人多关心关心便会好。”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太子妃不是更好,左右殿下多关心关心没什么坏处。” 瘟疫之事,曾泽安敬佩柳烟钰的所言所行。 是以心里就比较关心她。 太子对女人的事情不是太了解,他懂的,自然是会说给太子听。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书房桌上摆放着两只黄灿灿的金瓢和一对颜鲜亮图案美的龙凤花烛。 两样东西摆放在一起,显得莫名的喜气。 胥康分别拿起看了眼,意地点头:“做工细致美,不错。”他轻轻放回桌上,“把东西小心收拾好,需要的时候孤自会与你说,这之前千万不要让太子妃看到。” “奴才晓得,奴才晓得,这本来就是给太子妃的惊喜,奴才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太子妃提前看到。” 之前的房花烛夜没能过好,这胥康就想着改能弥补下遗憾。 为了不惹人眼,他不能大大办,唯有在这些小细节上稍微经经心。 玉姑姑最近的小道消息非常灵,那头胥康刚拿着东西,她这厢便收了消息,紧急忙慌地就跑去曦妃那里禀报。 “娘娘,刚才得了消息,今有人看到曾泽安去银楼取东西,给银楼掌柜递了银子,对方才吐口说是两只金瓢。” “整个稀罕样式的金首饰有什么可奇怪的?”曦妃娘娘兴致缺缺。 “是啊,光是两只金瓢,老奴不会这么惊奇,重要的是曾泽安说了一嘴。银楼掌柜递上金瓢之后例行说了句贺喜的话儿,曾泽安当时苦笑,说是不知道啥时候能用上。” “哦……”曦妃歪头琢磨,“这里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他们眼睁睁瞧着曾泽安把东西拿进了东。”玉姑姑肯定地说道,“曾泽安一心效力太子,这东西肯定是太子要的。” “没听说太子最近要纳妃纳妾的。” “就是说啊。” 曦妃眼睛一亮,“胥康隐疾并未恢复,皇上却以为他已经恢复了……” 猜到这一点的曦妃有些坐不住,“快,你跟画儿不是相吗?赶紧再去旁敲侧击地打听下,太子和太子妃倒底行过房没有。顺便把三位老太医给请来。” 玉姑姑犹如发现了新大陆,很是兴奋地听令而去。 祁太医,鲁太医,曹太医,都是里的老人,前二位今年69岁,最后一位也已经68岁了。 本朝规定,70岁便可告老还乡。 这三位眼看着就熬到了年岁,到时候可以拿着朝廷的俸禄回去颐养天年。 听到曦妃娘娘传召,这三位颤颤巍巍就赶了来。 曦妃娘娘给几位准备了茶水,并特别准许他们坐着回话。 这三位受宠若惊的。 因为是里的老人,也自然知道这曦妃娘娘在里的地位。别看眼下失了凤冠,可依着皇上对她的喜程度,拿回凤冠只是时间问题。 “三位太医,你们可知太子殿下的隐疾?” 三位几乎异口同声,“知道。” “那你们可知,殿下隐疾康复了吗?” 祁太医道:“那皇上让臣等去给太子殿下诊脉,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来。隐疾隐疾,光靠诊是不行的,还是私密时候知道得最清楚。” “也就是说,你们不确定太子隐疾是否康复了?” “臣等不能确定。” “那有谁确定过这事儿吗?” 三位一起摇头,曹太医道:“太子一向重视私密,洗澡都是亲力亲为,更何谈看诊?殿下刚患上隐疾之时是因为太过严重,所以诊脉能诊出来。后来体内毒素消了,只显示脉象正常,且男子不举的原因错综复杂,就不好确定康复与否。” 曦妃:“这样啊。” 玉姑姑从外头进来,贴到曦妃耳边道:“画儿说大婚之后太子和太子妃并未行房。洗衣裳换被褥,从未看到过行房痕迹,她们值夜的时候,也从未听到过男女行房的动静。再有,太子留宿的事情极少见。画儿说,她统共见过两回,早上收拾被褥和太子妃换下的小衣,皆是干干净净的。” 曦妃敛起表情,“玉姑姑,拿点儿赏金给三位太医。” 黄澄澄的金子端出来,三位太医眼都快看直了。 曦妃道:“小小心意,三位收下吧。太子不举毕竟是大事,不能因为产下一子便随意松懈。若是臣子们提起此事,三位照实说便可。太子讳疾忌医,不好意思。你们这几位老人,得多关心着。” 三位太医互相看了两眼,鲁太医问道:“娘娘这是确定太子身体并未康愈了?” “自然是如此。你们这是行好事,皇上一定会被你们的忠心所动。” “曦妃娘娘真是仁慈。”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