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儿不明所以,乖乖走人。 一旁的小太监倚靠在墙上,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凝儿摇摇头,将灯笼放好,寻了一处坐下。 屋里头动静起起伏伏,间或能听到柳烟钰口齿不清的声音。 “只要,你,听话,必,必有好处……好不好,你说实话,好不好……听话的妙处在于此……你说什么……再来……” 酒真是好东西,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难怪书儿会惊恐,因为醉酒后的太子妃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柳烟钰问起,凝儿思及昨夜,羞于启齿。 男女之事,唯有当事双方才最清楚。 看到凝儿支支吾吾的样子,柳烟钰心知自己没做什么好事,她抬手了下肩膀,只觉四肢百胲涌来无尽的酸痛。她出惊异的表情,“本昨晚莫不是当了回劳工,怎么累成了这样?” 胳膊抬起还算顺畅,她动了动腿,跟灌了铅似的。 她无奈地伸出胳膊:“凝儿扶我。” * 绛紫里。 九皇子笔直跪在屋子中央,神愧疚地垂着头:“一切都是胥瑞的错,请母妃责罚。” 他看到母亲肿如猪头般的脸,悔意陡生。可事已至此,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挽回。 曦妃没有戴面纱,她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跪着的儿子。 他是她亲生的儿子,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倚仗。 偏偏是他,让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冷冷道:“已然这样,责罚你有何用?还不如想想补救的法子。” 药汤喝了,她脸上症状没有任何消褪的痕迹,反而是眼睛睁不开,视物都有些困难。 胥瑞抬头,触及到母亲的脸,惶惶垂头。 他不忍看,也想不出破局的法子。 “胥康既然摊到了明面上,本便顺应他一回。”她起身走到桌前,“玉姑姑,拿纸和笔来。” 玉姑姑将纸在曦妃面前的桌上铺开,曦妃提起笔,稍事沉之后,慢慢落笔。 秀气字迹跃然纸上。 一会儿之后,她放下笔,对胥瑞说道:“你今去见皇上,转告皇上本的病情,之后把这封信呈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自会知晓。” 她现在这副样子,不可以让皇上见到一星半点,但可以通过胥瑞之口引起皇上的怜惜。 胥瑞这会儿茫然无措,曦妃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母妃,儿臣定办妥此事。” 曦妃不放心,又叮嘱几句:“皇上问你,你实话实答便可。” 自绛紫出来,胥瑞便赶去了前殿,钱公公禀报后,皇上允他进去。 胥瑞进去后便恭恭敬敬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心情烦闷,问道:“曦妃现在如何了?吃了汤药之后脸上症状可有减轻?” “喝汤药之后,母亲脸上症状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愈发严重。” “太医们禀报,可能是你买的妆粉出了问题?”皇上蹙着眉头问。 “是,”胥瑞低着头,“儿臣见皇兄那里有两盒妆粉,听闻女人涂了之后会有奇效,便着皇兄要了一盒。皇兄叮嘱过,不可随意送人,要试过或者让太医瞧过才可。儿臣送给母妃之前,的确让太医瞧过,太医瞧不出异常,儿臣自己涂到脸上试了两个时辰,只觉脸上皮肤变好,并无其他症状。儿臣这才将妆粉送给了母妃。开始两天,母妃涂着效果的确不错,不知为何第三便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儿臣也不知是妆粉出了问题还是有人趁母妃不注意往里加了什么。儿臣只是难过,不管父皇与母妃给儿臣什么惩罚,儿臣都愿意承受。” 他依照母亲的叮嘱,不卑不亢地说出事情经过,言谈间并无明确指向胥康,但意有所指。 皇上神不悦,真如他所料,此事胥康不了干系,昨天下午的练,他并不冤。 但正如胥瑞所说,他用了没事,用之前太医也没看出端倪,曦妃用到第三才出事,没法子确定就是胥康所为。 有先前的中毒事件,加上这次的事件,皇上发出一声叹息。 一个两个的,皆不遂他的心思。 胥瑞见皇上如此,这才掏出母亲写好的信,双手呈上,“父皇,母妃容颜受损,无法面见您,她将她想说的话书于纸上,让儿臣转父皇。” 皇上宠曦妃,自然对她充怜惜之情。他让钱公公把信呈上来。 展开,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皇上从头至尾读了两遍,抬头瞥眼诚惶诚恐的胥瑞,停了会儿,道:“告诉曦妃,让她好好养病,朕,允了。” 胥瑞动地磕头:“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 柳烟钰勉强洗了个澡,吃罢午膳便瘫到了上。 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她表情奇怪地问凝儿:“昨晚本沐浴过?” 凝儿:“睡前沐浴过。” “没喝酒之前的事本记得。”柳烟钰用手轻捶自己的脑袋,“本酒量浅,喝一坛子稠酒,直接喝糊涂了,什么也记不起来。本是说,昨晚跟太子闹腾完之后沐浴过吗?” “那倒没有。” “但本身上并不脏……就只是疼,”她奇道,“难道昨晚是跟太子打了一架,并没做亲密之事?” 凝儿抿轻笑,“前半夜是书儿值夜,后半夜换成了奴婢。奴婢觉着,应是太子殿下帮您擦拭过。” “太子殿下?”柳烟钰摇头,“太丢人了,一点儿记不起来。” 凝儿蹲到榻前为她捶腿,“太子妃,您别担心。太子殿下与您琴瑟合鸣是好事。” 柳烟钰叹气:“但愿吧,把麟儿抱来,本陪陪他。” 入夜,麟儿被娘抱了下去,柳烟钰舒展胳膊,倚靠着引枕。 一天过去,她身上的痛楚还在。 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昨晚自己倒底折腾了啥,竟差点儿把自己给折腾废了。 胥康进来的时候,她只轻轻瞟了他一眼便赶紧移开视线。 有点儿羞于见他。 胥康似是知道她身上的痛楚,进来后,看了她一眼,道:“你且躺着,孤自己来就好。” 他有条不紊地用了晚膳,又去了净房,哗哗水声传来,没过多久,他便拢着袍子走了进来。 似是察觉到她似有若无的视线,走到榻前时,胥康双手突然往后一掀,拢在身上的外袍飘然落地。 柳烟钰随意抬眸,直接怔住。 只见胥康身上密布着暗的印痕,痕迹或大或小,胳膊、膛、际,都有。际以下穿着子,有没有伤痕看不到。柳烟钰心虚地看眼自己的指甲,有些伤痕明显就是指甲的形状,他侧长长的一条血红印子,像是指甲划出来的。 她难以置信地发问:“殿下身上的伤,不会,不会是臣妾的吧?” 胥康出怡然自得的笑,声音如暖下的微风,徐徐拂向她的心田。 “太子妃之奖赏,孤甘之如饴。” 第71章 胥康站在光线明亮处。 坦然将累累伤痕展示给柳烟钰看, 眼底隐隐蓄着兴奋,仿佛在炫耀一般。 柳烟钰脸颊腾地涨红。 她什么都不记得,但这些印痕却清楚明了地昭告于她。 很疯狂,很, 暴力。 羞窘之余,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她醉酒后不知轻重, 将他抓伤, 且伤得不轻,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自己越疯魔, 他不生气,反而高兴? 她温温地开口:“殿下, 这些伤口需要处理。” 他就这样不管不顾,万一起了炎症, 后悔都来不及。 还有心思在这里得瑟? 胥康浑不在意,他倾身上前, 坐到她的旁边:“只是些抓痕, 不妨事。” 对他来说,就像被猫爪子给挠了。 跟疼扯不上什么关系。 他说没关系,柳烟钰却是不能, 遂打算找药帮他敷上, 刚一起身,她疼得“咝”了声,胥康忙扶住她,“疼?” 柳烟钰尴尬地坐回去, “让凝儿进来把药膏找出来, 臣妾帮您涂吧?” 她这腿略一动就疼到不行。 胥康眉目清凝:“太子妃说放置在哪里,孤去找。” 他不喜外人近身侍候, 与柳烟钰有了亲密行为之后,无形中把她纳入到自己人的范畴,两人相处不愿受打扰。他患上疫症之时,两人在那处小院里相处的子,虽疲累,却有寻常夫的温馨与平和,某个时刻,他会怀念那些时光。 在柳烟钰的指挥下,胥康在珍宝柜下格处找到了药膏,他拿着走了回来。 柳烟钰指挥他翻找药膏时,心里觉是有些新奇的。在她成长的经历当中,她一直是处于不被重视的地位。宁安师太和师姐关心她,但那份关心,与亲人之间的关心,倒底是不同的。 现在的胥康,在潜移默化当中,在一点一点向她传递着亲近之,被关心,被重视,被,捧在心尖上,在他的言行举止中,她隐隐生出了一种陌生的觉。 她是尊贵的。 他将心中尊贵的位置腾出来给她,管她要奖赏,听从她的指挥。 这种觉很陌生,很,动。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