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得要慎重。· 也确实需要赶紧回去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再次拨通北疆军区团支部传达室的电话。 “请帮我喊下徐江接电话。” 北疆天气仍然恶劣,断断续续几次,终于同徐江通上话了,那边顿时传来动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把我当兄弟了呢!” 周光赫:“你在瞎说什么,咱们俩什么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老周,我听团长说你也结婚了,好哇,我就知道以你这样的样貌人品,不可能找不着对象!” 一听这话,周光赫心凉了半截,仍然不死心追问一句,“你是不是认过义妹?” “啥?干妹妹?我哪有那玩意!人家躲着我走都来不及,谁会认我当哥。” 周光赫:“……” “老周啊,我妹子这事,着实对不住你啊,我也没想到她去沪城不是找你结婚,是带着孩子追小白脸去了,你结了婚我就放心了,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啊!” 这话是彻底放到明面上了,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他确确实实是认错人了。 周光赫举着电话一动不动,对面早已因为北疆天气断线了。 脑子里在回忆,他是怎么认错人,又是怎么会稀里糊涂就结了婚的? 他从小就严谨谨慎,没想到人生最大的事,成了他人生最大的荒唐。 水琅知道吗? 窗外走过来一男一女,邹凯走在前,邬琳琳捧着饭盒跟在后面。 “同志姓周?” 周光赫脑袋“嗡”地一声炸了,混的线突然扯开了死结。 邬琳琳,邬善平与申琇云的女儿,水琅的妹妹。 “我女婿是你们治安队的队长!” 耳边又传来一道声音。 他来之前,治安队唯一有队长称号的是邹凯,邹副队长。 周光赫放下电话,脚下生风快步走了出去。 “好啊你们,背着我,将了我一军!” 邹凯站在树下,脸上被树荫蒙住影,双眼布红血丝,眼神藏着极深的戾气与不甘。 “不是这样子的。”邬琳琳被他的样子吓住,下意识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一直在催我妈去找汽油票,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去找了邹伯伯和楚阿姨,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邹凯将烟头摁在树上,用力转着圈,将过滤嘴摁到变形,“你天天跟你父母待在一起,你干什么吃的?你以为让我父母点头,你爹妈就能如愿了?做梦!” “邹凯,你别生气了。”邬琳琳很怕,但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搂住他的后背,学着母亲柔声细语,可怜道:“你升职是很重要,但我爸妈说的也没什么错,眼下最重要的已经不是你的工作了,是我们两家的未来,你就把陈卫赶紧放了吧,我妈那边还等着他……啊!” 邬琳琳正说着突然尖叫一声,背对着她的邹凯被吓得一灵,一转过头,就看到周光赫不声不响站在旁边,眼神比他还戾,死盯着他看。 邹凯飞快梳理刚才说过的话,确定没什么大不了的,再飞快梳理邬琳琳说过的话,觉得也没透出什么关键字眼,表情才放松,“周队打哪过来的?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周光赫扫了一眼邬琳琳,“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质问的语气,听得邹凯与邬琳琳顿时后颈一凉,回想刚才应该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只是搂了一下,应该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但邹凯怕周光赫故意整他,抓着一点小辫子不放,即便心里已经不想承认了,这时候还是道:“我们是未婚夫关系。” “什么时候成的未婚夫?” “周队,你这,是在搞审查?” 周光赫目光愈发沉盯着邹凯。 邹凯打从心底冒着寒气,有种莫名的预,今天周光赫是真的来整他的,还是不要给对方留把柄的好,“老早订亲了,好几年了。” 邬琳琳听到邹凯当着人面,承认她的身份,心里开心坏了,“对,我们很早就订亲了!” 周光赫:“订亲之前过对象没有?” “你这管的有点宽了吧?”邹凯看了看四周,“这还在院子里,说起来也不算是公共场合,我们未婚夫,她抱一下我,不至于吧?” “我没有!” 邬琳琳发现周光赫脸明显不耐烦了,慌忙回道:“我们之前都没搞过对象。” 周光赫目光转看向邬琳琳,“你是不是有一个姐姐?” 邬琳琳面顿时白成一片,“那不算!只是两家人口头上的娃娃亲,没有正式见面,也没有吃正式订亲饭,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正式的!” 邹凯一听他提起前未婚,心里也跟着直打鼓,不知道周光赫这是什么意思,立马强调:“我们是光明正大,我以前也不存在娃娃亲,除了邬琳琳,我没有跟任何人订过亲。” “对对对!”邬琳琳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脸更白,忙着补充:“我是说我的娃娃亲,不是邹凯的,我们是头婚!” 邹凯暗瞪邬琳琳一眼,以前为了那些东西,觉得邬琳琳听话好把控,娶了当老婆也没差到哪里去。 经过邬善平和申琇云背着他去找他爸妈,邬琳琳却没有及时通风报信,再看她现在真的到事头上慌张的样子,顿时觉得就算为了那些东西,也不能真的娶这样的人当老婆,否则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她害死。 两人的强调与补充,将此地无银三百两表现地淋漓尽致。 周光赫看着邹凯,耳边不断回放着水琅的声音。 “同志姓周?” “同志姓邹?” 周和邹,来回跳跃,周光赫很希望这句话里的字是指周,但也很清楚,那是邹。 水琅原来想结婚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邹凯! “治安副队长,公共场合非但不以身作则,反倒大言不惭说这没什么,丝毫不尊重女同志名声。”周光赫无视邹凯难看的脸,看向邬琳琳:“你不但不反对,还帮着他说话,你们俩思想存在严重腐化问题,回所里把选思想抄写一千遍。” 邬琳琳眼睛瞪大,选一千遍! 这会把手都抄断了吧! 邹凯口吻不客气:“周队,你这就过分了吧?” 周光赫冷哼一声:“那就让街道居委,给你们做思想改造。” “不要!” 邬琳琳慌忙大叫出声,去街道居委,她的名声才是彻底坏了,“我抄!” 邹凯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盯着周光赫,咬牙道:“我抄!” “晚了。” 周光赫对着旁边偷听的人招了招手,“这两人冥顽不灵,分别送到户口所在街道,讲清楚情况,除了接受居委思想改造,手抄一千遍选也不能少。” “是!周队!”李华敬礼,“走吧,邹副队长。” “我不要——” 邬琳琳绝望痛哭大喊,“我不要去,我就在派出所抄一千遍选!我不要去啊!” “闭嘴!” 邹凯的眼神,恨不得把这个未婚给凌迟了。 刚才还在想娶了她,迟早会被她害死,万万没想到来的居然这么快,还没娶,就已经被连累名声了 “周光赫!” 邹凯看着周光赫的背影,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咬碎,“你等着,有你被我抓住小辫子的一天!” 周光赫走到大厅,遇上刚被放出来的陈卫。 “带去审讯室,我亲自审问。” 陈卫被关了两天,才刚见到外面的太,就又被关起来。 - 下午,一台纫机送到了周家,是水琅用别人硬送的票子,到国营商店买来的。 主要是把布票送到外婆家,才发现外婆没有纫机,都是用手制衣服,当机立断去搬了一台回来。 傍晚夕洒周家天井,客厅饭桌上摆着收音机,里面放着沪剧《盘夫索夫》,腔调婉转悠扬。 宋阿婆带着老花眼镜,坐在纫机后面,双脚来回踩着踏板,台面上的针上上下下收动,一条黑的袖子从针脚下出来,收边收的很完美。 水琅坐在门口,脚边又是一圈木花,正在用前些天剩下来的边角木料做一些小东西,首先做了三个小板凳,手上正在坐的是花架,总共三层,可以放九个盆栽。 大丫和二丫已经在小板凳下面写了数字。 大丫是“1”,二丫是“2”,三丫是“3”,现在已经坐在上面了。 两个大的帮妈妈一起理着荠菜,三丫拿着油饼干,递到小舅妈嘴边,让她先咬一口。 周光赫走进家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岁月静好充烟火气的画面。 如果是往常,一定已经不受控制扬起笑容,不待思考犹豫地直接进到画面里。 但今天,他却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一动不动。 “小舅舅回来了!” “站那跟画一样。”水琅抬头看着男人,“你不进来,等着我们出去请你吗?” 周光赫搬着自行车踏进门,“买纫机了?” “我的票,你的钱。”水琅视线从他身上,看到自行车上,“你没去食堂去菜场了?” “从食堂大师傅那里换的排骨。”周光赫拎着一斤排骨走到水琅身边,“外婆,太落山了,看得清楚吗?我帮你把纫机搬到灯光下面去吧。” “看得见,你忙你的。”宋阿婆做衣服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是要七十岁的人,眼疾手快,拿起剪刀剪掉线头,一件黑翻领对襟外套就做好了,“水琅,试试看。” “我去洗个手。” 水琅将做得差不多了的花架拎到一边,走到水池边用肥皂洗了手,将新做好的外套穿在身上,“很合身,好看吗?” “好看!”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