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笑道:“你还没缓过来吗?我就这么可怕?” “什……”艾维斯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几步,擦掉额头和鼻尖的冷汗,低着眼嗫嚅,“没有……” 帕梅拉笑笑,不再说什么,重新低头,慢慢抿了一口杯中的体。 艾维斯眼也不眨地望着她的动作,心跳得飞快。 又为了防止被对方看出什么,他连忙将自己微微痉挛的左手背到身后,用右手举着皮囊微微弯,向前倾身:“您觉得怎么样?” 帕梅拉一点点地品尝,脸上渐渐浮现了困惑之情,微微皱眉:“怎么一点都也不像酒?” 艾维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毕竟是光明灵制造的,和一般的葡萄酒味道很不一样。这种酒出很少,但很受。” “出少啊,怪不得。”帕梅拉点点头,又喝了几口,“难怪去魔王城的商队里没有。” 他就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敢采取这么冒险的行动啊。 艾维斯在心里默默回答,面上扬起笑容,把手里的皮囊举得更高一点:“需要为您再加一点吗?” 毫无防备的魔王点点头,一切如艾维斯所愿。 甚至太顺利了,顺利得他有点不敢置信。 但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进门后的所有举止,话语和表情、魔王的举止、话语、表情,自己应该没有暴什么才对,不然魔王大人也不会这么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去这么多的“葡萄酒”。 差不多在皮囊轻了一半的时候,艾维斯最后给魔王杯中了一次酒。 这一次酒的时候,他故意上前走了几步。 这一走,他跟魔王之间就只剩一手指的距离。 艾维斯屏住呼,倒完酒后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维持着弯贴近的姿势,哑声开口:“帕梅拉大人?” 迟了几秒钟,魔王才动作缓慢地抬起脸,那双惊心动魄的红瞳孔里一片茫然。 艾维斯这次浑身都不自觉地轻抖起来。 他的声音也在打着哆嗦:“帕梅拉大人,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魔王眯了眯眼,表示听见了。 她的样子跟平时截然不同,跟上次艾维斯受伤时见到的也不一样。 总之…… 十分勾人。 艾维斯皱起眉,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 不对,有反应才是正常的。 反正他本来就对她…… 细小真实的微笑浮现在艾维斯嘴角,他放下皮囊,右手向后一抹,便掏出一张早就卷好的羊皮纸。 打开那张羊皮纸,他侧头望了眼直愣愣望着前方的魔王,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没抵抗得过内心的渴望,抬起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魔王那打着卷的漆黑长发。 果然如他所想般,冰凉顺滑,手非常好。 艾维斯赶紧放下手,轻声咳咳,默默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药效时间有限,他要在这个时间段里做完正事。 等做完了……他自然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摊开的羊皮纸上用古老的灵文和魔文写了密密麻麻的内容,如果这时候有第三个懂这两种语言的人在场,他一定会发现在这张纸上“契约”和“仆从”两词出现的频率之高,已经到了让人惊讶的地步。 在一行行的黑字体末尾,有两处空白的地方,这在整张布图文符号的纸上显得异常显眼。 为了以防万一,艾维斯还重新仔细确认了一遍那两处空白各自代表的含义。 确认完之后,他拔出自己间的一柄短刀。 一声轻响,短刀破空,在艾维斯的指尖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为了方便借光阅读,刚才艾维斯就干脆一个侧身,坐在了魔王椅子的扶手上,此时他也翘着腿维持着这个坐姿。 因此在他拔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乖乖坐在椅子上的魔王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 当然,等艾维斯割破自己的手指,在羊皮纸上按下一个手印后,帕梅拉早已恢复了那木偶般呆滞的姿态。 艾维斯没察觉到异样,将羊皮纸平铺在帕梅拉的蛇尾上,单腿跪地,用左手托起帕梅拉的右手。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魔王的右手食指上戴有一枚戒指,做工细得令人发指。 艾维斯怀疑,就算是顶尖的矮人工匠做出这么戒指说不定也要几年的时间。当中镶嵌的宝石种类也闻所未闻,表面光滑,呈现出一种特别的月白。 他很奇怪,自己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艾维斯放过那枚戒指,又抬头看了眼靠在椅子中的黑发美人,她脸上茫然的神情真是惹人怜极了。 又盯了好一会儿,艾维斯才惊醒,连忙收回视线——因为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又要忘记正事了。 他调整了一下帕梅拉右手的位置,低头在她的食指指尖落下一吻,随后举起右手,毫不犹豫地下刀。 当魔王指尖的鲜血被羊皮纸表面的纹理慢慢收时,艾维斯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向自己袭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大功告成产生的动情绪所致。但很快,那阵晕眩越来越强烈,比他喝了最多最烈的酒时还要剧烈。艾维斯这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太对。 可是古书中从没提到主仆契约还有这种效果,难道因为是正常反应,所以才不值一书?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滑过,艾维斯就觉眼前一黑,脑袋一重,彻底没了意识。 鉴于他本来是跪在帕梅拉身前的,所以他倒的时候,自然而然向前倒在了帕梅拉的蛇尾上,被后者很嫌弃的推开。 帕梅拉不地瞅了眼自己右手指尖刚刚被他刺破的伤口,放在嘴里了,呸地吐出一口——谁知道这只灵的刀子都过什么东西,赶紧先用口水消消毒为妙。 帕梅拉刚呸完,西蒙就冲了进来。 见到帕梅拉完好无损,神清明地坐在那儿,他先是神一松。 随即视线下移…… 当西蒙看到倒在帕梅拉椅子旁的艾维斯时,他又狂暴起来。 几步跨过去,揪着黑暗灵的衣领就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然后,“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直接指着艾维斯的右眼。 西蒙还不忘向帕梅拉请示:“您说是从左眼刺进去,还是从右眼?” “……哪边都不要!”帕梅拉嘴角直。 她拿起羊皮纸看了眼,又将其细细卷好,卷起的纸筒一端在掌心里敲了敲,“把他放下吧。” 西蒙明显表情扭曲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将人扔在了地上。 所以说嘛。 帕梅拉心情舒畅。 她果然还是更喜西蒙这种的。 至于艾维斯…… 想起刚才他那一系列作,帕梅拉就想冷笑。 还好她事先找食尸鬼的首领拿到了记载主仆契约的古书,然后做好了布置。 要不是古书上提到,主仆契约要据契约双方的神力条件决定,她早在艾维斯进门的那一瞬间就让西蒙将其拿下。 至于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帕梅拉真真切切地冷笑起来。 强悍的神力凝成一条无形的鞭子,打在昏不醒的黑暗灵身上。 艾维斯低一声,瞬间了睁开眼。 一睁眼,便看见帕梅拉支着下巴在冲他笑,然后冲他身后说道:“所以我最喜这种反杀成功,还顺带赚了一大笔好处的觉。” 身后? 艾维斯回头,只见一个沉脸的黑发青年正直勾勾瞪着自己,对方漆黑的眼中都是杀气。 第31章 西蒙瞪了一会儿艾维斯, 碍于魔王的命令又不能杀他,干脆转开视线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比起这个, 西蒙还是更关心魔王的身体:“帕梅拉大人, 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适吗?” 面对他担忧的视线,帕梅拉笑笑:“如果有,我一定会告诉你。” 于是, 西蒙意了。 艾维斯却还沉浸在打击中起不来:“您,您早就知道了吗……” “你指什么?”帕梅拉看向他,“如果你是说主仆契约的事,不,我又不会预言,并不知道你今天一定会用这个。” “那您……” “我只是做了其中一种可能的准备而已。”帕梅拉托着下巴, 尾巴尖在地板上拍了拍, 灵活地画了个圈。 她只是大概猜到艾维斯对自己有什么图谋,至于到底是怎么图谋的, 图谋的什么……就像她刚才说的, 她又不是艾维斯, 哪里能知道。 主仆契约只是帕梅拉据对艾维斯的了解, 猜想他最有可能采取的一种方式。 至于她自己怎么事先知道有关主仆契约的情报……那还真是个巧合。 某帕梅拉突然想起一代魔王豢养男黑暗灵当宠物的事, 随口跟那只食尸鬼首领提了一句。结果食尸鬼空的黑眼眶呆呆望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跑。 当时帕梅拉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哪里刺到这只食尸鬼了, 简直一脸懵。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 它又自己跑了回来, 手里还拿着一本厚重的古书, 上面落灰尘和蜘蛛网。 其实就是之前艾维斯来的时候,她在看的那一本。 帕梅拉扭头瞅了眼那本被她放在桌子上的书籍。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