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也是一愣。 谢煐脸骤变,向周围护卫大喝:“上马!回撤!” 然而,随着他的叫喊,一片破空之声响起,两排箭羽从旁边山坡上飞下。同时,林间刷地冒出一大群拿刀的蒙面人,一起冲下山来。 所幸护卫们反应都快,纷纷刀抵挡。 只有白殊毫无防备,甚至他的站位还会妨碍谢煐拔剑。 白殊眼见着三支箭飞向自己,尽力闪身躲过两支,第三支却是只能避开要害。 就在此时,一道影直向他。 白殊被谢煐扑倒在地,又被带着翻滚半圈,躲到了车后。 待他被放开,撑坐起身观察情况之时,发现谢煐一边小腿的子被撕开一道长口,腿上也留下在冒血的长长伤痕。 “你的腿……” 谢煐一边低喝“别动”,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捣几下。 很快,一道带着红烟的响炮冲天飞起。 但紧接着,山坡上也响起一声长哨。 白殊心头生出种不好的预。 小黑转转耳朵,忽道:“山体滑坡!” 几乎在它说话的同时,山上传出一连串低沉的轰鸣,地面也在微微颤动。 白殊侧身抬头,就见一大片泥土涌动着,怒涛般辗过林木,以铺天盖地之势向着唯一一辆马车冲来。 此时护卫们都护在马车两侧,正与蒙面人撕杀,却也封堵住逃之路。 那倾而下的泥更是迅猛得没给人逃的时间。 就在白殊眼中映出那恐怖泥的瞬间,一双手臂紧紧箍住他,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头按进怀里。 下一刻,白殊来了无止境的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 ps:寄生虫和芊芯草都是我编的。 ------------------ 第22章 患难 下滑之势停住好一会儿,白殊才缓过劲来,急急挣开谢煐的手臂去看他的情况。 谢煐闭着眼躺在地上,身上轻甲没有护到的衣服被刮蹭出不少破损,有些地方还有小伤口。当然,最严重的外伤还是先前那一道,从膝盖一侧到靴子上沿,足有五六寸长,应当是被箭头划伤。 小黑早已跳到地上,没等白殊吩咐就给谢煐扫描了一遍。 “还好,就是抱着你滑下来一时呼不畅,没脑震。腿上的伤口虽然长,但不深,也没伤到骨头。就是最好少让他那条腿受力,不然伤口反复撕裂,不仅难痊愈,还可能会有点后遗症。” 说完,小黑四处望望:“你们真幸运,这边不像路那一侧的山,都是蕨类植物,没有大石头和树木。你们滚了没多久就陷进一条沟里,然后一路滑到这,中间转了几个弯。” 白殊也环顾四周,发现完全不知身在何处。先前为了不被泥冲到,谢煐当机立断,带着他偏离开一个大角度往下滚,后面他就一无所知了。 待白殊再低下头,谢煐已经睁开眼睛。 那双上挑的凤眼先是有些茫地看着白殊,随即变得清明。 不过,白殊一把按住想起身的谢煐:“你再躺着缓缓,我给你处理下伤。” 谢煐却抬手抓住白殊手腕,皱眉道:“先离开这,下头不知还会不会有杀手!” 白殊不听他的,手下用力按着他:“放心,这里已经偏离原来的地方远了。再说,我们一个病秧子一个腿有伤,真有杀手找过来也跑不掉,只能躲。” 谢煐惯于发号施令,没想到竟会有人不听,一时都愣了下,接着才把白殊的话听进耳里,诧异地问:“偏离远?” 白殊其实不知道真实情况,但不妨碍他把小黑的话直接搬出来用:“你不记得了?我们滚进了一条沟,然后一路滑下来,中间还转了几个弯。” 谢煐拧着眉回想,似乎……还真是? “你让我坐起来看看。” 白殊见他不坚持要走,这才松开手,顺便抓过旁边的小包裹,打开检查里头的东西。幸好,装酒的小瓷瓶没碎没裂,封蜡也好好的。 谢煐观察完四周,发现的确不像刚才那条路的崖底,才稍稍放下心。结果一转头,就见白殊在摆东西。 “……你什么时候拿的?” 先前在上头时,明明只抱着一只猫。 “就刚才躲车后的时候,我怕他们打着打着把车掀翻,就给摸下来了。”白殊一样一样给他看,“酒、外伤药、内伤药、煮过的干净布条。幸好我出来时带着,就是怕你们打猎有受伤的。” 说完,白殊拿起一瓶酒,用刮药板破开封蜡,凑到谢煐的伤口上。 “没生理盐水清洗,直接消毒吧,忍着点。” 他就蹲在谢煐身旁,今穿的是方便行动的窄袖圆领袍,此时低着头,扎起的长发垂在另一侧,便出一截白皙的脖子,正正撞进谢煐眼中。 谢煐第一个念头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白? 第二个念头便是自己盯着看不太好,想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他觉到清凉的体浇在伤口上,紧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刺痛传来,直疼得他咬紧牙都忍不住发出气声。 自然,原本想移开的目光也没能挪走,甚至顺着脖子往前,落在同样白皙的耳垂上。 最后,谢煐完全是靠着紧盯那小巧漂亮的耳垂来转移注意力,才撑过那阵疼痛。 这里没有条件重新封瓶口,白殊不舍得浪费好不容易制出来的酒,将小瓶里的都倒完,才意地扔开。等酒挥发掉,他又拿起外伤药细细抹上去,最后用布条将伤口裹好,再转身收拾东西。 “现在怎么办?”白殊问,“要发信号吗?” 谢煐摇头道:“马上天黑,现在发信号太危险,不知先找过来的会是哪一方人,不好应对。得寻个地方过一晚,明再找合适躲藏之处发信号。” 这时,出去探路的小黑跑回来,对白殊说:“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有猛兽的气味,但里面有柴火,和人休息过的痕迹。” 白殊它脑袋,一边将小包裹绑在上,一边道:“小黑说前面有安全的地方,我们往前走吧。” 谢煐看看这一人一宠,没问他们之间是怎么的,只撑着地面要起身,就被白殊托着手臂扶了一把。 “靠着我走,你伤腿尽量不要用力。” 谢煐将手回去:“一点小伤而已,走慢点就行……” 走的手被白殊用力握住手腕,强拉着绕过自己单薄的肩头。 白殊抬眼瞥人:“不想跛着腿成婚就听我的。” 他平里惯常是副温和模样,此时难得强硬,即使表情语气都称不上多沉,却有种让人自然而然想去听从的气势。 白殊没管怔愣的谢煐,撑起人就迈开步子:“小黑,带路。” 谢煐大半边身子靠在白殊肩上,仿佛半搂着他似地缓缓前进。也不知为何,只要想到他方才那句“不想跛着腿成婚”,谢煐就不由自主地小心着不让伤腿用力。 觉到自己心绪有些说不清的纷,谢煐努力将注意力从白殊身上移开,四下张望。 结果看着看着,他突然道:“我和十二郎来过这里,就在昨,在这打了只老虎。” 白殊见他一直听话地没逞强用伤腿,已经换回了好脸,此时捧场地赞一句:“殿下威武。昨那只老虎送到营地,可是引得不少人围观。” 谢煐总觉得这话哪里别扭,想了想才发现,在两人掉下来后,这还是白殊第一次叫自己“殿下”。 明明是早已听惯的词,明明先前白殊也一直这样称呼自己,可刚才听他一点不客气地“你”了好多句,再听“殿下”反倒不顺耳起来…… 谢煐摇下头,想将莫名的烦闷甩开,续道:“我是想说,前面是那老虎栖身的,昨晚我和十二郎两队人就是在那里过的夜。此处已经是猎苑边缘,其余队伍应该不会过来。有老虎的气味在,也不会有其他猛兽。” 白殊轻笑:“这样一看,我们的运气也没坏到底。” * 两人就着天黑前的最后一丝光亮走进中。 昨晚才打扫过,相当干净,边上堆着用剩的柴火,还多,烧一晚不成问题。 白殊扶着谢煐坐好,将柴火抱到他身前:“你会生火吗?我不会这个。” 谢煐听他这么不客气地指使,带着微妙的心情默默生好火。 白殊出来时只惦记着会不会有人受伤,没带吃的喝的。谢煐带有三块干面饼和一点干,间挂有装水的水囊,勉强够两人撑到明天。 鉴于刚被人算计了一把,白殊对谢煐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保持更谨慎的态度,让小黑全给检测过一遍。 看他将水和面饼都先给黑猫尝过,谢煐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让你的猫试毒?你不是很宠它?” 白殊回道:“我的确很宠它,所以干全是它的,我们吃烤面饼。” 他找合适的树枝穿过两块面饼,架在火上烤了片刻,发现一直没听到回音,转头就见到谢煐蹙着眉在看小黑啃干。 白殊笑道:“看来,殿下不仅不讨厌猫,应该还喜?” 谢煐收回目光,拿过白殊一边手中的面饼自己烤。 就在白殊以为他不会回话,准备换个话题时,却听谢煐低声说:“以前,我娘养过一只猫,也是玄猫。不过和你的啸铁不同,是只乌云盖雪。” 白殊静静听着。 “我出生的时候,那只猫已经很老了,后来它在我四岁那年去世。我其实并没有多深的印象,但我娘说,我小时候很喜和它玩,晚上还要抱着它一块睡。它走之后,我娘难过了很长时间,直到再有了孩子,才高兴起来。” 这话题有些沉重,谢煐说完,里的气氛似乎都凝滞了些。 白殊缓缓转动着手中面饼,看看啃干啃得香的小黑,又转向似乎在专心致志烤面饼的谢煐。 “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轻声道。 谢煐转眼看向他。 白殊微笑着,稍稍眯起的眼中映出跃动的火焰,眸光却温柔似水。 “小黑受我梦中师父点化,很通人,能和我进行一些。而且,师父让它的命与我相连。只要我没事,它便不会死,能一直陪伴我。殿下就往下看吧,小黑会是大煜最长寿的猫。” 不知何时,黑猫啃完了干,慢悠悠地走到两人中间,先是在白殊身上蹭一下,接着又在谢煐身上蹭一下,还喵了一声。 谢煐目光转到它身上,伸手在它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回白殊一声“嗯”。 里再次沉默下来,气氛却奇异地有种温馨。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