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等我问问。那你在哪睡了?” 小黑:“跑议事帐篷里的垫子上睡的。” 虽说它身为一只猫,随地一趴便能睡,但作为陪伴人类多年的ai,总会沾染点人类的习惯,没有就觉睡不安稳。 白殊动动拇指,在谢煐按捏的手指上划过,问道:“小黑的垫子呢?它说昨晚回来没见着。” 谢煐动作顿了下,才低声回:“你昨晚把帕子扔在它垫子上,我便收了起来。那个扔掉吧,今让人去城里给它买张新的。” 白殊扑哧一笑:“那可得赶紧给它个新的,它都闹小脾气了。” 谢煐听见他笑,终是忍不住转头来看他,目光先描摹过他弯弯的眉眼,再不由自主地停于那上翘的双,情不自地抬手在他下轻轻抹过。 “……嘴有点肿,要上药吗?” 白殊懒懒地回视,目光也从映出自己的凤眸向下滑,定在说话时微微开合的薄上。 “需要上药的是你吧,都见了血。” 昨晚这心机狗学得倒是快,叼着了就不肯撒嘴。最后白殊不得不狠狠咬他几下,才让他消停安分下来。 谢煐闻言,伸舌轻轻舔过上的伤处。 这一瞬间,白殊觉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骤然变了气势,从仿佛渴望主人疼宠的大狗,变成如同盯上猎物的。 白殊跟着伸舌舔舔下——训也很有意思。 谢煐凝视他的眼眸顿时变得更黑沉,手下微微加进点力道,将他下巴略略抬起些许…… 此时,外头传进冯万川小心翼翼的低声:“殿下?是起了吗,可要洗漱?” 谢煐动作停住,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开目光,应声“进”。躺在内侧的白殊闷笑两声,撑坐起身。 两人下了,各自将头发梳好扎起,刚巧冯万川和知雨便搬着水进来。 帐内只有一个盆架,谢煐示意知雨伺候白殊先洗,让冯万川拿外袍给自己穿上。 白殊却是捏起架上的肥皂:“知雨,先舀水让我洗手。” 知雨进来前已经被冯万川叮嘱过,别看别问。他听着那话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家郎君,现下见白殊神尚好,身体行动看着也没有不适,才放下心,听话地拿起水瓢舀水。 白殊在温水下打手,悄悄瞥向谢煐,果然见对方的目光转过来停住。 他用肥皂擦过两边手掌,一边慢条斯理地在泡沫中着手指,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昨晚殿下是不是出去擦洗过?我喝了酒睡得沉,都没察觉。” 他们来治疫的时间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但出门在外还时时用冰盆太奢侈,加上顾忌白殊受不住冰的凉气,谢煐只得每擦洗四五次来降温解暑。 为此,旁边特意扎了个专用帐篷,白殊晚间也会去擦洗一下。一直到七月底开始起了凉风,谢煐擦洗的次数才有所下降。但晨练后和睡前各一次总是要的,下午的时候看情况。 冯万川伺候着谢煐穿衣,见他没出声,便代为回道:“殿下昨夜醒了酒,的确擦洗过。” 白殊心中暗笑——什么醒了酒,果然是装醉的,难怪昨晚明明出了一身的汗,刚才看却是清清。这样的话,估计还帮自己也擦过脸和手。 白殊没再问,洗完手便漱口洗脸,再让到一旁去穿衣。 他一边让知雨帮着整外袍,一边问:“知雨,那几张方子给扎巴了吗?” 扎巴他们也是今走,先前已经辞过行,今就不特地过来了。 知雨笑着应道:“昨晚给了。郎君待小人的事,小人哪次出过错。” 白殊抬手在他头上了一把。 谢煐瞥过来的目光在知雨头上停留一瞬,又低下头去洗好脸,才问:“什么方子?” “用来猱制皮子的,制出来能比他们现在的工艺要好,更卖得起价。” 白殊说完,又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摆膳吧,我去哄哄小黑。” 待他和知雨出去,谢煐指指卷起在下的蒲团,吩咐冯万川道:“一会儿把这张扔了,让人今之内去城里买张新的。” 冯万川应着是,端盆提桶要往外走。走出两步却还是忍不住回过身,小心试探道:“要不要把楚溪侯那张撤了,帐里能宽敞些?” 见谢煐瞥过来一眼,冯万川忙道:“是臣想岔,殿下与楚溪侯光风霁月……” 谢煐打断他:“三郎的身子还得再养一段时。” 冯万川的后半句话噎在了嘴里。 “有什么须准备的,你且打听着,先准备起来。” 待完,谢煐挥手示意他退下。 冯万川端着水刚退出去,顿时脸都是纠结之。一时想着,若先帝后在天有灵,知道唯一的子嗣走上男风之道,不知会作何想。一时又想着,楚溪侯人品样貌俱是顶尖,又帮助殿下良多,两人毕竟成过婚,也难怪殿下忍不住动心。 纷杂的思绪中,昨晚他看到的白殊半悬在谢煐身上的那一幕突然又浮现在脑海,脚下便猛地一顿——殿下说的准备……该是准备给楚溪侯的吧?应该不会是……给自己准备吧…… 糊糊地想到最后,冯万川也唯有在心中念一句“愿先帝后保佑殿下与楚溪侯”。 * 白殊抱着小黑再进到帐中之时,昨晚搬出去的长案已经搬回,上面摆着他与谢煐的早饭,以及给小黑准备的和水。 谢煐见他抱着猫进来,抬手将那盘和装水的茶盏摆到案几边的地上,待小黑走过去吃喝,还给小黑顺了顺。 两人和以往一样用过饭,谢煐起身去处理事务。 白殊倒是闲下来了。如今病区里还剩的少许病患有大夫们慢慢治着,不需要他再费心。 今信使会将奏章送回京,尽管疫病已经算是平息,他们也得等朝廷批复同意之后,才能启程回去。这消息一来一回就还得十天半个月。 白殊将账房与冯万川唤来,说了自己准备开肥皂作坊的事,托账房帮在祝家村附近寻处合适的地点。 账房现在左右无事,加上白殊与谢煐出手打赏都很大方,他也乐得多赚些额外的赏钱,口应下便回去准备动身。 白殊又让冯万川坐下,慢慢和他说:“还是老样子吧,核心人员由殿下出,技术是我的,原料成本和雇工成本双方平摊,最后五五分润。总管回去挑几个信得过、能管得住人的,再动员些技术骨干,过来这边办水线作坊。 “工钱开高点,想必会有人乐意。若是有人有顾虑,可以答应他们几年后再迁回京里。别迫着,这边离得远,干活的人若是心里不乐意,很容易出子,我们还顾不上。” 冯万川一边在心中慨“楚溪侯真是太心善了,就是怎么还和殿下算得这么清呢”,一边又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对刘家那边有影响?不会让您与他们生出嫌隙吧……” 白殊笑道:“无妨。一开始我便与表兄说好,香皂留给他卖高价,肥皂我则要以尽量低的价格向百姓销量。待以后殿下登上大位,我还会慢慢在各地都办起作坊。 “缩运输成本后,售价还能再低,最终让大部分百姓都能用得上。俗语云病从口入,待百姓们都能用上肥皂,改善卫生环境,许多病也就能够避免。” 冯万川听得吃惊,他完全没想到白殊心中竟然有着这样的设想,顿时有些肃然起敬:“楚溪侯放心,咱家定然会把人员安排好。” 白殊又道:“人才方面总管也得留意着,合适培养的人便花点力气先培养起来。后各作坊要扩大规模,便能直接顶上去。总管最好给自己也培养几个得力副手,殿下离不开总管,作坊这边的事却又会越来越多。” 冯万川心中一凛,连声应下。他原以为白殊这么说是想安人进来,但聊来聊去都没见白殊有下文,才知白殊真只是提点,不住再次在心中慨白殊的襟。 白殊刚把这些事安排完没多久,有东卫送来一块新蒲团。 小黑从白殊怀里跳下来,站上去踩踩嗅嗅,便躺下来伸个懒。 白殊伸手挠挠它下巴:“新垫子,开心了吧。” 小黑舒服地仰着脖子,尾巴轻轻晃动:“你昨晚是不是又他了,我回来闻到了味道。” 白殊动作一僵,又佯装自然地收回手,拿起案上的扇子轻轻扇风。 “不是我他,是他的我。” “随便你们谁谁吧。”小黑半卷着身看他,“以后我是不是不能睡你边,只能睡外间。” 白殊想起谢煐好几次特意让小黑出门的情况,现在小黑专门一提,还真有那可能。 “也不能什么都听他的。”白殊慢慢摇着扇子,“你要想睡房里就睡,他要有意见就他自己出去。” 小黑晃着尾巴搜索片刻,回道:“我也不是那么想睡房里……我觉得你们会吵我睡觉。” 反正只要保持在百米之内,它和白殊的联系就不会断。 白殊用扇面轻轻在它头上拍一下:“没良心的小东西。” 小黑甩甩头,又问:“以前每次有人约你,你都直接拒绝,还说自己不会和人约。那现在是决定和太子好好过,不准备离婚了?” “我们结过婚的,当然不是约。”白殊耸下肩,“只是现在我和太子处得还算开心,可以过过子,以后要是不开心了,该离还是要离。” 小黑继续搜索:“这种言论有点像渣男语录。” 白殊再次用扇面拍拍它:“别在你那不靠谱的数据库里搜索。” 这么说着,他的目光便渐渐变得深远:“而且,你也不能用我们那个时代的观念来套这个时代的人。太子可是要当皇帝的,你觉得他有可能不要孩子来继承皇位吗?生一个可能还不保险,得生好几个吧。” 小黑不解:“那你不是该早早和他说清楚,划清界限?” 白殊无奈:“我本来也没想和他怎么样啊,谁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互帮互助了。” 小·ai·耿直·黑:“现在说也不晚。” 白殊眯着眼回味一下,不住伸舌舔过角。 “但其实觉也不错……以前有个绝症在身上,我想做的事又那么多,就没这心思。如今身体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特别想去做的事情,那不好好享受一把,岂不是浪费老天给我的重生机会?反正他现在没别人,就先这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画像 白殊午睡醒来之时, 再次见到前立起的屏风,和屏风后隐约透出的光。 如今他已对这样的情形习已为常,毕竟不说每天, 隔三差五总能见到一次。 原先白殊还有些奇怪,怎么谢煐总喜回这边帐里特意架起屏风处理事情,而不是待在更敞亮的议事帐里。只不过这事并不影响到自己什么,他也就当是谢煐的个人喜好,没有在意。 但现在一回想……呵,不就是让自己能一醒来便看到他?也不知道这种心机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白殊慢腾腾起身, 和以往一样洗过脸,知雨也和以往一样收起屏风, 端着水出去。 谢煐抬头看过来,先问:“你的右手可检查过?” 他中午时被事情绊住, 只得找人传了话, 让白殊自己用饭后午休, 谢煐也直到此时才得以问上这一句。 白殊却是一愣, 自己一上午没有异样, 都给忘记了。 谢煐一看他的表情便知还未查过, 微蹙起眉头:“可要我回避?” 白殊一边应着“不用”,一边在谢煐对面椅子上坐下,伸手摸摸走过来的小黑, 在脑中对它道:“太子说早上见我右手微颤, 你给扫描下。” 小黑很快得出结论:“劳累引起的,休息就能恢复, 可辅以热敷。这两三天不要提重物, 不要做长时间的细微作。” 白殊:“热敷就算了吧, 麻烦。”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