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秦大看着窗外的水面,悠然道:“我以前听叔父说化鲤池是口通海的灵池,以前有位老道,在闹市抓得一个白衣书生,说是妖,没人相信,老道说你们等着瞧,绑着白衣书生投入通远王庙池里,果然白衣书生现出了鲤妖本相,化成一条白鲤逃遁无踪。” 他们的叔父秦叔昌讲过不少妖物鬼怪的故事,不过秦二听过即忘,秦大却都记得。 “可惜,我们跑得太快,没能看见陈郁现出妖身。”秦二扼腕,甚至有了折返回去看热闹的念头。 “不过是哄小儿的鬼话,你还真信。”秦大嗤之以鼻,他本不信这类鬼怪故事,他在书馆老说陈郁是妖,不过是为了羞辱他。 秦二顿时有些无趣,抻长脖子朝船头探看,等船家开船,等得不耐烦,唾骂:“跌钱眼里的老贼驴!挤得人都站不稳脚,还不开船!”他气汹汹站起身,就要上去教训船家,被秦大一把拉住,训他:“少生事。” “看来也没少生事,你们逃得还快。” 轻笑声在两人身后响起,秦氏兄弟直觉有些耳,回头一看,像见着鬼般,他们身后站着赵由晟。 “赵赵……” 秦二吓得都结巴了,赵由晟手中正掂量一实木的船桨。 几个月前,秦二曾被赵由晟教训过,领教过这人的手段。他可是实打实的被捆起来,像头猪那样在地上滚爬,还险些被赵由晟给踢进茅厕。 秦大虽然心里惊诧,但话语冷静:“赵舍人今好雅兴呀,来跟我等平头百姓挤客船。” 赵由晟笑了,他笑得冷,笑得秦二发冷,他说:“我警告过你们,陈郁是我的人,谁找他麻烦我找谁麻烦。” “跟我无无干,不是我推他下水。”秦二秒怂,鬼知道赵由晟跟在他们身边多久,听他们谈了多久的话。他本也是条好汉,奈何上次被整怕了。 秦大突然跳起,一把拽住赵由晟的木浆,他看得出来,对方是来打架的,十分危险。他们和赵由晟也算得上是同学,由晟曾在魏先生的书馆读一段不长的时,秦大知道论横,他们秦氏兄弟排第二,老赵能排第一。 赵由晟抢过木浆,挥起就朝秦大的身上劈,他使了大力气,秦大忙逃避,木浆拍在船桅上,拍断了。 船的人顿时吓得惊叫跑,亏船还没离岸,要不真得跳水躲避。 秦二仓皇往外逃,他惊慌失措,滚下船,掉在滩地上。赵由晟手里握住半截船桨,追起他们兄弟,秦二嚎叫一声,吓得滚,努力逃窜,秦大抱起一筐水果往赵由晟身上抛,赵由晟躲开,篮筐在地上砸歪,金桔蹦弹,伴随着果贩的叫声。 赵由晟扑上去,揪住秦二的衣领一顿胖揍,秦二挣扎,试图逃,跟老哥求救。此时的赵由晟显然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盛怒之下,他忽略了秦大朝他扫来的扁担,那条扁担直打向赵由晟的左臂,赵由晟吃疼放开秦二,他忍住疼,硬是抢住扁担,抬脚踢向秦大。 秦大沉着,不似秦二面对赵由晟只有挨打的份,扁担被他抢了回去,向赵由晟的脚,却不想对方突然暴起,挥臂直撞向秦大,一肘子照他的脸劈去,秦大身子往后仰,倒地不起。 “杀人啦!杀人啦!” 秦二蹦跳起来大叫,他脸糊鼻血,披头散发,说不出的狈。 围观的人许多,因都不相识,且见他们打得狠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敢劝架,等赵由晟息兵,这才有人去搀扶秦二,看视秦大。 秦大昏了,沙地柔软,他后脑勺着地,撞得不重,使他昏的是赵由晟那一肘重击。有人喊打死人了,有人去掐秦大人中,说还活着。赵由晟以一打二,且打昏一人,众人怕他再突然发作,不敢挨近他,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拍拍袍摆,筒上的沙土,淡定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秦二抓人哭诉,大喊宗子杀人啦,宗子欺负我们平头小老百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此时,有一队人从山上下来,为首的是陈繁,陈繁身边还跟着仆从,他们气势汹汹而来,随从又多,人群自觉让开。 秦大本来已经被人摇醒,见到陈繁一干人等,干脆又装晕,秦二叫苦不迭。 陈繁没理会秦氏兄弟,反倒朝赵由晟走去,瞅见他一身悉的衣服,问他:“是舍人把这俩蠢材收拾?” 赵由晟不置可否,只是说:“人都在这里,你来处置。”他额上有冷汗,左臂疼痛,适才秦大挥扁担他那下,绝对不轻。 陈繁心里对赵由晟有怀疑,陈郁落水被他所救,他还找到并拦住秦氏兄弟,让他们没能搭船逃走,似乎,都太凑巧了。 等陈繁处置好秦氏兄弟,带仆人返回船上,陈家船终于摇摇离开渡口。 船夫们用力划动船桨,十分急促,赵由晟知道这必是陈端礼的命令,却不知陈郁现在怎样? 站在船尾,看着远去的山庙,听着桨声,赵由晟让自己的心静下。现在回想暴揍秦氏兄弟的情景,他都惊诧于自己难抑的怒火,溢臆,下手狠厉。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便是这只手扳动扳机,伤夏千山,也揍了秦氏兄弟。 这是只少年的手,还不够有力量,在暴怒下痛殴别人,却也给自己留下伤痕,指骨关节破皮,渗血。 指关节上的伤是皮伤,手臂上的伤,相当痛楚,赵由晟挽袖,低头查看,手臂果然红肿一片。 “你的左臂?” 陈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赵由晟没抬头,也知道是谁。 赵由晟放下袖子,淡然:“被秦大打伤。” 陈繁似乎嗤笑一声,他说:“看来还是舍人打他打得更狠。”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