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听得父亲的话,摩挲锦袍领子上的斑斑血迹,他想这是阿剩的血,他的手微微颤动,他最清楚阿剩为了他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 “爹,我想去看阿剩。” 原来自己是如此想念他,在梦里,由晟从无法对他言语,因为几乎每一个梦里,由晟都躺在鲛邑的贝上长眠不醒。 “爹搀你过去。” 陈端礼没有反对,他懂他们小年轻的心思。隔壁寂静,赵由晟应该已入梦乡,孩子想见见他,就让他见一下,两人险些经历生离死别。 陈郁从上爬起,在父亲的搀扶下,慢慢走向赵由晟的房间,来到门口,陈端礼推开房门,赵由晟便就睡在上,他睡得沉,没有任何反应。陈郁在门口愣住,他扫视房间,青铜灯盏,月牙的丝帐,粹白的贝,还有上沉睡的赵由晟,这样的情景,他非常悉。 他身披着赵由晟宽大的紫袍,慢走至前,他凝视赵由晟沉睡的脸庞,神情凝重,他轻唤:“阿剩?” 赵由晟无声无息,月华透过丝帐,将淡蓝的光映在他的额头,他的脸显得苍白,仿佛没有温度。陈郁伸出手,手指发颤,他颤颤巍巍去碰触赵由晟的脸颊,贴上他的肌肤,指尖传来暖意,原本泫然泣的陈郁,倏然绽出笑容,赵由晟低垂的眼睑在颤动,他睁开了眼睛。 上一世,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下,等待了无数岁月的陈郁,从没等来长眠的赵由晟睁开眼睛。 “阿剩……”陈郁笑中带泪。 “小郁!”赵由晟惊喜地从上坐起,动得一把将陈郁抱住,他使得力道如此之大,以致陈郁觉得被他的手臂勒得快要无法呼。 赵由晟的余光瞅见站在门口的陈端礼,他没有停止他的动作,他死死抱住陈郁,再也不愿撒手般。 见赵由晟宽大的臂膀将因病而越发显得瘦弱的儿子揽抱在怀,陈端礼心情颇微妙,他老人家选择离开,留两个小年轻互诉衷肠。 两个小年轻没有互诉衷肠,陈郁头枕着赵由晟的肩,躺他怀里,赵由晟搂紧陈郁的身,两人靠在一起看窗外的月华,他们都有千言万语,只是此时一切都无需言语。 陈郁想以后再告诉阿剩,他昏时做了许多梦,还梦见前世他和阿剩的事,在前世啊,阿剩口是心非,不肯承认自己的情,若不是在他口发现染血的香囊,甚至无法知晓他的心意。 陈郁换了个姿势,头枕在赵由晟的膝盖上,手托住脸去看窗外的月湖,赵由晟不时梳理他的发丝,眼神温柔似水,带着意。 这一世,他们心意相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留下遗憾,以致后来,一生一死,一死一生,真可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陈郁在赵由晟低下头亲他的时候,搂住对方的脖子,将自己的递上,那是一个甜美的吻。 月湖似银河,从半空倾泻,将屋照得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有没有嗅到快完结的气息? ———————— 导演:你看小郁想起了前世的事,就问你慌不慌? 由晟(烟):是有点慌…… 第80章 赵由晟的紫袍,盖在陈郁身上,充当了好几天的“被子”,衣领上殷红的血迹,已泛黑红,像缀饰的梅花。 这件紫袍重新穿回到赵由晟身上,在鲛邑里,衣物不会脏污,只需轻轻扬动,便又焕然一新,奇怪的是,那几朵“梅花”,却未能被“洗”去。 赵由晟拉拢衣襟,系革带,振振衣袖,他的发髻新梳,脸上容光焕发,哪还有他初入鲛邑时那副苍老、惆郁的模样。 时常出入邸店的慕崇,清早获知陈郁苏醒,往前来探看,他见到赵由晟的模样,不多瞅了他两眼,对他的变化,深不可思议。 赵由晟的新髻出自陈郁之手,陈郁帮他梳发,他帮陈郁着衣,拉系丝绦,结白玉绦环。 陈郁穿着一袭崭新的衣袍,这身衣袍借自慕崇的侄子——慕远夷。 慕远夷偶尔会跟慕崇前来邸店医治陈郁,他的格看起来清冷、高傲,可前世与他成为好友的赵由晟知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这身衣袍是赵由晟开口跟慕远夷借的,还说以后来鲛邑再还他。 衣袍穿在陈郁身上很合身,他和慕远夷都长得清瘦,个头也差不多,衣袍的纹饰陈郁很喜,就连那条黛绿的丝绦,白玉的绦环在陈郁看来也很雅致,无疑慕远夷是个清雅致的男孩子。 “居然合身。”在旁看了许久的慕远夷,喃喃自语,他觉得陈郁看起来很小,可能就十六岁,怎么可能适合穿他的衣服。 芳龄六十多岁的慕远夷,模样只有十五六,在鲛人中,他这个年龄明明也还是个小少年。 他声音再小,陈郁还是听见了,他躬身致谢:“谢远夷借我衣服,很适合。”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