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远立刻抱拳低头,转身下去了。 沈毅这才又看向张猛,问道:“伤亡几何?” 张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按照沈公您的吩咐,这一次我们一共出了六个千户营,近万人,今天中午统计的时候,还剩下七千八百多人跟我们一起回来。” 六个千户营,就是九千人左右。 沈毅点了点头。 “歼敌几何?” 张猛老老实实的说道:“宿迁守军三千人,被我军击溃之后逃了不少,剩下的零零散散的齐人加在一起,应该有近三千人。” 这个战损,沈毅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是攻城战,再加上是深入敌区作战,能够占到便宜已经不易。 而且,这个战损已经超过了二比一,如果北伐的路上每一场战役都能保持这个战损,那么不光是沈毅,恐怕洪德皇帝都会毫不犹豫的出兵北伐。 “好了。” 沈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你们这些子辛苦,你也好好休息会,等兄弟们统统渡河回来了,便一起出发回涟水大营。” 张猛连忙低头,对着沈毅抱拳,应了声是。 沈毅转身离开这个临时休息的地方,回到了淮河边上,一直等到深夜,所有的西线将士才统统坐船回来,凌肃最后一个跳下大船,远远的看到了沈毅之后,他快步上前,半跪在沈毅面前,恭敬低头抱拳:“末将拜见沈公!” 沈老爷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大概的情况,我听张猛说了,这一次做的不错,可以算作一场大捷了。” “末将惭愧。” 凌肃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不沈公您说,我们攻宿迁城的时候,死了不少兄弟,末将麾下的一个千户也战死在了宿迁城下,好容易进了宿迁城,听到齐人援兵到的时候,是真不想走……” 凌肃看了一眼沈毅的表情,低头继续说道:“当时,末将清点了宿迁城里的粮食,以及守城器械,又看了宿迁的城墙,心里盘算过,我们七八千人守宿迁,齐人想啃下来,少说要死一两万人在宿迁,能换一两万人,末将就算没有白死……” “若不是沈公您说,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末将就在宿迁跟他们拼了!” 沈毅拍了拍凌肃的肩膀,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凌将军能记着我的话就好,现在还不到占地盘的时候。” 沈老爷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什么时候,我们手底下有十万兵马,就可以跟齐人正面碰一碰了,到时候吃下北边的几座城之后,也有底气守一守。” “但现在还不成。” 沈毅看着形容狈的凌肃,开口道:“好了,凌将军你这段时间也辛苦,先回去睡一觉,然后把战损的名单整理出来,再有就是……” 沈老爷顿了顿,开口道:“这一战西线将士立功不小,近段时间齐人应该不敢南下了,西线可以整编成为十五个千户营,此战缺失的人手,许你们在涟水县以及淮安一带,自行征募。” 凌肃闻言,心中一喜。 因为这算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了,他抱拳应是之后,对着沈毅笑着说道:“沈公,要不然依旧派刘明远去东南征兵去,这淮安府的兵不太好征,而且口音与东南的不太一样,军中兄弟大多都是东南出身,淮安府的兵征进来不太好带。” 沈毅皱了皱眉头,摇头道:“不成,就在淮安原地募兵,东南距离这里太远了,一来一回就要好几个月时间,哪有那么许多时间耽搁?” 沈毅手底下这支军队,现在大多数时间被称之为淮安军,但是绝大多数都是东南人,准确来说,以台州府,温州府的人占据大多数,福建广东的人占据一小半。 尤其是军官,大多都是出自于台州府与温州府。 这是因为,沈毅起家就在台州,老巢原来在温州府乐清县,这种情况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扩大化了,他需要多地的兵源,防止军中也出现严重的乡抱团。 凌肃点头应是,他跟在沈毅身后走了两步。问道:“沈公,我们驻守淮安已经快一年时间了,这一年时间里,淮河水师没有半点作为不说,如今更是被齐人在怀远一带着打,实在是不成样子。” “您大可以参淮河水师一个作战不力!” “如果淮河水师的兵力,都在沈公您的掌握之中,我们淮安军便直接可以北上伐齐,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打的束手束脚?” 沈老爷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皱眉。 不过凌肃立了功,现在不好说他,于是只能耐心说道:“现在罢了赵禄的淮河水师总兵官,朝廷也只会派另外一个人来掌淮河水师,轮不着我。” “况且,两年之约还没有到,这件事情急不得,一急就更加不好办。” 沈毅看了一眼南边,开口道:“你把记功的簿子尽快给我,我写奏书,向朝廷报功。” 这个时候,报捷比弹劾更有用。 凌肃连忙低头。 “是,回来的路上,军中的文书就已经在整理了,明天一早,就能给沈公。” 沈毅“嗯”了一声。 “这一仗打得不错,我这里……” “也会给诸位记一功。” 第八百九十七章 割地求和 六月的建康,开始热了起来,大街上也颇有些干燥,风一吹偶尔还能吹起一些灰尘。 建康沿街的百姓,便会从水井里打水出来,泼在街道上,以防止漫天灰尘。 而在建康的南城门处,几辆马车晃悠悠的进了城,马车进城之后,直奔北城而去,没过多久,就到了晋王府。 当先一辆马车里跳下来一个年轻人,下了马车之后,他又从后面的马车里接下来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腹部微微隆起,显然已经是怀了身子。 这年轻人带着几个女子进了晋王府之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便换上了一身世子服,从晋王府出来,一路进了皇城,很快被太监引进的里,到了甘殿之中,见到了皇帝陛下。 见到了天子之后,他便跪在地上,叩首道:“臣李穆,叩见陛下。” 皇帝这会儿难得清闲,正在看市面上传甚广的一个话本,闻言放下手中的杂书,起身走到这位晋王世子面前,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王兄太客气了。” 李穆站了起来,微微低着头,开口道:“陛下,臣奉旨自福州回来缴旨。” 皇帝笑眯眯的看着他,开口道:“听闻王兄非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几位如夫人。” “惭愧。” 李穆低着头,开口道:“臣在福州,的确纳了几门妾室,此次回建康,带回来了两个有了身孕的。” 这个时代,上层社会的人,这些皇亲国戚,勋贵世族,包括那些中了进士乃至于中了举人的读书人,都不怎么把小妾当一回事。 比如说李穆在福州纳的妾并不止两个,不过只有两个怀了身子,因此他便只带回来两个,其他的都送给福州一个与他投缘的读书人了。 而且,怀孕本来不适合赶路,尤其是在这个道路并不平整的年代,不过他还是带着两个怀了孕的女子赶了回来。 “王兄真是潇洒。” 皇帝抚掌慨道:“你在东南风快活,朕却在建康忙的不可开,早知今,当初还不如让晋王叔嗣了位,那如今朕也是王兄这般的风王爷了。” 听到这话,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的李穆,立刻脸大变,直接又跪在地上,以头触地:“陛下,我父王绝没有这种念头,便连当初也是没有的!” 皇帝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朕随口一说,咱们都是一家,同一个祖父,王兄太过见外了。” 他又把李穆扶了起来,让高明给搬了椅子赐座。 等李穆坐下来之后,皇帝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笑着说道:“王兄这趟回来,可有什么打算?” 李穆微微低头道:“臣回来之前,建康已经有人去接了沿海都司都指挥使的差事,臣身上卸去了担子,已经一身轻松,因此也没有什么打算,准备在建康好好休养几年。” 皇帝微微摇头,笑着说道:“休养几年可不成,朕还指望王兄替朕办差呢。” 这位晋王世子连忙低头:“陛下但有吩咐,臣自然遵从圣命。” “差事的事情一会再说,朕想与王兄谈谈沿海都司的事。” 今天有些诧异,问道:“陛下不是已经派军的一位都指挥同知下去接了沿海都司都帅的位置了么,沿海都司还有什么事情要谈?” “肖平接的这个沿海都司,只剩下五千人了。” 沿海都司名义上的编制是两万五千人,但是其中两万人都已经被沈毅给带走了,五个卫所每个卫所只剩下了一千人。 皇帝看着李穆,开口道:“哪有下辖五千人的都帅?” 李穆笑着说道:“臣不就是下辖五千人的都帅?” 皇帝咳嗽了一声,也跟着笑了笑:“王兄你还是不一样的。” 李穆想了想,开口道:“沿海都司的兵力,现在都在淮安,臣听说他们在淮安打的还不错,陛下莫不是想让肖卫帅去淮安接手兵事?” 皇帝摇了摇头:“朕的意思是,准备让沿海都司重新征募新兵,填充进都司之中。” 他看着李穆,缓缓说道:“现在在淮安的那些兵力,就编为淮安军,他们跟齐人作战屡战屡胜,将来再让他们回到东南,去护卫五个市舶司,太屈才了。” 李穆考虑了一会儿,回答道:“这都是陛下一念之间的事情,臣身在其中,不好置喙。” “王兄不是与沈七关系不错吗。” 皇帝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这会儿应该替沈七说说话才对。” 李穆微微摇头:“臣的确与沈毅有一些情,但是情与公事无关,不过陛下您要在东南重新征募新兵填入沿海都司,这就相当于又扩军了两万,再加上淮安的三万兵力,几年时间,朝廷已经扩军五万有余了。” “前些子齐人又来议和,这个时候陛下扩军,恐庙堂诸公不同意。” “又不花他们的钱。” 皇帝闷哼了一声:“朕那五个市舶司,就足够开销了,要他们同意?” 说着,他看向李穆,笑着说道:“王兄消息倒是灵通,身在东南连齐人议和的事情都知道,是王叔与你说的?” 李穆缓缓摇头,苦笑道:“陛下,岂止是臣知道,大陈全境,恐怕已经人尽皆知了。” 听到这句话,皇帝先是一愣,随即脸有些难看,用手拍了拍桌子,骂道:“这些臭儒!真是臭不可闻!” 李穆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回头对皇帝苦笑道:“陛下这句话传出去,又要被那些人在背后说道……” 皇帝撇了撇嘴:“正是说给他们听的,当着朕的面一个个乖巧得紧,却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深呼了一口气之后,皇帝陛下心情好了一些,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堂哥,开口道:“王兄,前几天,沈七又在淮安打了胜仗,越过淮河,破敌数千。” “可是公文传到朝廷里,一些官员并不买账,还担心会不会与北齐进一步恶,引发国战。” “让朕心中,愤恨难平。”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 “王兄,文官势力庞杂,朕不好直接动他们,而且很多事情要让他们出力,因此现在局势变得有些复杂。” “所以朕需要王兄替朕办一趟差事。”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