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喊住转身就走的小姑娘,目光透过窗户遥遥看向正殿,只是这个时辰,正殿里并没有人,可她仍旧清楚,这是殷稷在她低头。 “给借薪司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擅自封乾元偏殿的火道。” 秀秀听得蔫了下去,她不敢让人听见,只能小声嘟哝:“皇上怎么能这样……” 谢蕴将窗户关上,下地走动起来。 秀秀睁圆了眼睛:“姑姑,这么冷你怎么还下地?快去炕上捂着吧。” “越坐着越冷,走动走动反而暖和,你忙你的去吧。” 她出不去,只能在这里挨冻,可秀秀没必要陪着她。 秀秀不肯走,大着胆子抱住了谢蕴的胳膊:“奴婢留在这里陪着姑姑吧,说说话也好。” 原本她和谢蕴是有些生疏的,可一听她愿意帮自己去尚局,她心里十分,自然就多了几分亲近,何况这种时候两个人总是要比一个人暖和的。 谢蕴没再撵她,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一包饴糖来给她吃,秀秀惊喜的笑起来,里的奴才除了常饭食,想吃旁的只能靠主子赏,这糖就更新鲜了。 她宝贝的在嘴里含了一颗,脸都是足。 谢蕴的脸却沉凝下去,以他对殷稷的了解,这断了地龙只会是个开始。 第34章 朕有些腻了 “她最近在做什么?” 蔡喜正偷偷打盹,冷不丁听见殷稷开口,一个灵回过神来,他没听清楚殷稷的话,只能看了眼德,德连忙比了个手势,他这才知道问的是谢蕴。 “回皇上,谢蕴姑娘一直在偏殿里闭门思过呢。” 殷稷目光凉沁沁的看过来,虽然没说话,可蔡喜还是看明白了,这是不意自己的答案。 可殷稷想要的结果,自己给不了,谢蕴没认错他总不能胡说八道,到时候在皇帝面前漏了陷,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只好装作没看懂,不再开口。 殷稷也没再追问,只冷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开口:“犟是吧?朕偏要你低头。” 他将手里的折子扔下来:“传户部三司来见朕。” 德连忙将折子捡起来,转身匆匆出去传旨,殷稷这才看向蔡喜:“这么耐得住,看来她是很喜这种清闲的子,那就让她更清闲一些吧。” 蔡喜怔了怔才明白过来,殷稷这是要把秀秀调走。 有人陪着,虽然偏殿冷难捱,也不至于太寂寞;可如果连秀秀也调走了,谢蕴便当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蔡喜有些不忍,可眼见着殷稷脸冷漠,也不敢求情,犹豫许久才道:“是,奴才这就去传话,一定将皇上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谢蕴姑娘。” 他是想着趁机再去劝劝谢蕴的,殷稷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不在意,挥挥手便又看起了折子。 蔡喜便悄声退了下去,等到乾元偏殿的时候,正好听见说话声传出来,抬眼一瞧,两人正开着门在晒太,有说有笑的,倒的确是很自在的模样。 他苦笑了一声,你这里自在了,可皇帝就要不痛快了。 他咳了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谢蕴起身,微微一颔首算是见礼,蔡喜脸带笑地走了过来:“谢蕴姑娘这阵子子过得如何?” 谢蕴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自然是极好的。” 蔡喜目光扫过她冻得通红的手,心里叹了一声:“姑娘,借一步说话。” 秀秀识趣地端着自己的东西出去了,谢蕴了手:“里头还不如这外头暖和,就不请公公里头坐了。” 蔡喜知道这人聪慧,也不再拐弯抹角:“你就听咱家一声劝吧,和皇上置气,犯不着。” “他又想怎么样?” 蔡喜没言语,却看了一眼秀秀。 谢蕴跟着看过去,瞬间便明白过来,脸跟着一暗,如果秀秀被调走,她就只剩一个人了。 再不会有人和她说话,她也没办法知道外头的消息,枯燥的子会一一的重复,所有对世界的知都来自于窗户外头的升月落。 想想都可怕。 蔡喜看出来她的忌惮,话说得颇有些苦口婆心:“做奴才的,委屈就得当饭吃,只有主子高兴了,咱们的子才会好过,你说是不是?” 谢蕴何尝不知道?可还是那句话,若是连这种气都没了,这五年她要怎么熬过去? “就不送公公了。” 蔡喜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非亲非故,能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够尽心了,别人不肯听,他也没办法。 秀秀跟着蔡喜走了,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偏殿却陡然冷清了下来,谢蕴看着不大的屋子,莫名觉得空。 要是一开始没让秀秀陪着她就好了。 她扶着门框慢慢坐在了门槛上,托着腮看着头一点点落下去,夜深人静,殷稷又没回来,她关了门,将刺骨的冷风挡在了外头,可身体仍旧冷得僵硬,她艰难地研墨提笔。 可刚落下一个字便又顿住了,她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些信被人看过,还撕了。 这么嚣张的举动,不用想就知道是殷稷,他连封信都容不下。 罢了。 她将笔放了回去,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默默算着还有多久才会过年。 子走得快些吧,一个人有些难捱。 然而时间仍旧有条不紊地往前,她将那本顺出来的书翻来覆去的看,几乎倒背如,等她完全没办法再读下去的时候,距离秀秀离开才不过半个月。 她只好给自己找事情做,翻箱倒柜找出了布料,做内衫,做鞋袜,可等上身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竟都是殷稷的尺寸。 围着这个人转了太久,明知道不该,可心里还是不知不觉就装了他。 她盯着那铺展了一张榻的布料怔怔看了许久,直到身体被偏殿的冷冻得几近僵硬,才抬手一件一件仔细叠好,收进了柜子里。 如果没有意外,这些东西再也不会有被拿出来的一天了。 她将柜子落了锁,刚要上歇着,门外就嘈杂了起来,她很悉这动静,殷稷回了。 犹豫许久,她还是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她曾看见过这情形无数次,殷稷被簇拥在人群里,明明他们就在同一座殿里,同一个屋檐下,却遥远的仿佛永远都碰不到。 更悲哀的是,那不是错觉,她无比清楚的知道,过去宛如天堑,横在他们中间,跨不过去的同时,也彻底斩断了那个名为未来的东西。 她看着殷稷怔怔出神,门外的人受的清晰鲜明,却连头都没侧一下,径直回了正殿。 他心情很好,隐约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好消息了,不由推开窗户,往偏殿看了两眼。 蔡喜有所察觉,心里微微一动:“这偏殿森冷,谢蕴姑娘又无事可做,人呐最怕清闲,就是再怎么嘴硬,也撑不了多久的。” 他有心逢,却不想殷稷毫无反应,就在他以为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主子没听见的时候,对方忽然扭头看过来:“蔡公公是对人心都这般透彻,还是对偏殿的人格外了解?” 蔡喜一愣,心里颇为古怪,按理说自己一个太监,怎么也不至于被人怀疑这种事,可这种话殷稷说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连忙解释:“奴才只是随口胡扯罢了,和谢蕴姑娘也不过是打个照面,哪说得上了解。” 殷稷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不用解释,你要是有心,朕把她赏你做菜户也可,使唤了这么些年,又不肯听话,也有些腻了。” 第35章 错的离谱 蔡喜被吓得不轻,且不说他的年纪比谢蕴的爹都大,就算真的年纪相仿,那也是龙上的人。 “奴才不敢,皇上莫要拿这种事说笑。” 殷稷眉梢一扬:“怎么,你也瞧不上她?” 德一听这话头不对,连忙将人撵了出去。 蔡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饶了奴才吧,谢蕴姑娘好歹也是您的人,便是再不济也不是奴才这种腌臜人敢肖想的,奴才绝不敢动这种念头。” 殷稷垂眼打量他许久才一抬下巴:“起来吧,朕不过与你说笑而已,好歹也曾与朕有过婚约呢,若是真赏了你,朕的脸也别要了。” 蔡喜连连应声,被惊出了一脑门的汗,爬起来的时候只觉浑身发冷。 殷稷挥挥手将他撵了下去,透过窗户再次看向偏殿,人最怕清闲吗? 那朕应该很快就能看见你卸下骄傲的样子吧……真期待呢。 然而一等五六天,偏殿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他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目光时不时便落在蔡喜身上,若是谢蕴认错,第一个知道的人应该是蔡喜。 可最近对方却是提都没提过谢蕴……是真的没消息,还是他忘了说? 他数不清第多少次看过去,看得蔡喜很是胆战心惊,琢磨着自己最近并没有犯什么事,朝里也没发生什么值得心烦的事,一时很是摸不着头脑。 可总被皇帝这么看着也不是个事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殷稷收回目光:“没有。” 他又低下头去看折子,蔡喜眼见他十分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松,可没多久,那股针扎似的目光就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心里叫苦不迭,却是半分也不敢烦闷,只能更小心地抬头看了过去,这次却没等他发问,殷稷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朕说?” 蔡喜被问得一懵:“奴才……该有事情要说吗?” 殷稷拧眉看着他,蔡喜被看得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想,却是真的想起来一件事:“昭殿那边来人传话,说内侍省新遣去昭殿的女,悦妃娘娘不太意,想着换几个人。” 殷稷脸一沉,萧宝宝不是不意这几个人,而是不意里的人,她这是想从萧家调人进伺候她。 “给她换,换到她意为止。” 蔡喜连忙应声,心里知道这是打定主意不肯再让萧家人进了,也是防备着里外互通消息。 萧家如今势头正盛,若是前朝后勾连太过,难保不会出岔子,可殷稷才登基三年,又是从外头认回来的,基不稳,还要仰仗萧家,并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倒也是有些憋屈。 蔡喜唏嘘一声,便是九五之尊也有难过的槛啊。 可念头还没等落下,殷稷的目光就又看了过来:“你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蔡喜被问得头皮发麻,他到底有什么事该和皇帝说啊? 他脸茫然,殷稷看得拧眉:“你仔细想想。” 蔡喜被得哭无泪,脑海里忽地亮光一闪,皇帝该不会是想知道谢蕴的消息吧?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