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薛京这才拉着秀秀出了门,却面遇见了匆匆赶来的尚服:“薛司正,你大闹我尚服局,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代?” 薛京一哂:“代?我给不了,但你可以去良嫔娘娘那里告我,有什么罪责我都担着……可尚服大人,你也该想想怎么和人代吧?” 尚服脸一僵,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白了下去。 薛京轻嗤一声:“你怎么想的我知道,秀秀不做司珍这辈子就没出头之了,与其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和司珍好,等你老了让她奉养你,是吧?” 尚服被戳中了心思,越发说不出话来。 薛京脸冷了下去:“可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别忘了这个位置是谁给你的。” 第230章 秀秀她没上船 谢蕴拿着银质的小剪子,轻轻剪了下灯芯,可烛火不再跳,她的心却仍旧不安稳。 当初拿尚局开刀整顿闱,一是查秦嬷嬷的事需要一个挡箭牌,二是她需要一个有足够权柄的人照料秀秀。 所以在内侍省问讯的时候,就算自杀的人不是尚服,对方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尚局去。 当初的司珍如今成了尚服,应该会记她的人情,照顾秀秀吧…… 明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些不安稳,归到底是四个字,人心难测。 “都已经上船了,你又在愁什么?” 殷稷推门进来,不等谢蕴起身见礼,便膏药一样糊在了她后背上,头一低手一抬就把她圈在了怀里:“今可是劳累你了,这么多人不好安排吧?” 谢蕴已经许久不曾和他亲近,陡然呼相闻很有些不自在,好一会儿才放松身体:“习惯了。” 后妃没进的时候,太后也只是担了个掌的名头,里近万人都是她管束的,船上再杂也不过千数人,与之前一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愧是谢姑娘。” 殷稷讨好的给她了发顶:“有没有头疼?我给你。” 谢蕴把他的手拉下来,闻见他身上掺杂着了汗水和熏香的奇怪味道,连忙歪了下头:“皇上沐浴去吧,待会儿再让太医来看看。” 殷稷已经一整天没见她了,刚瞧见人就被撵走,心里很有些不高兴:“啧,谢蕴姑娘一上船就不待见人了?那我还不如下船呢,回吧,南巡干什么。” 谢蕴哭笑不得,有些想捏他的脸,可犹豫了好一会儿却只是抬手搭在了他手背上:“皇上还有伤呢,早些沐浴更衣,早些休息吧。” 这话还算好听,殷稷被成功说服了,听话的转身就走,可刚打开耳房门就反应了过来,对啊,我身上还有伤呢。 他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谢蕴,活像个登徒子:“我这幅样子不能一个人洗。” 谢蕴顿了顿才站起来,微红着脸慢慢走近:“自己不能洗啊……” 殷稷忙不迭点头,眼看着谢蕴越走越近,眼睛也跟着一亮,可下一瞬就被谢蕴推进了耳房,随即房门被毫不留情的关上,含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那奴婢这就去请蔡公公来伺候。” 殷稷:“……” 他为什么要带蔡喜上船?! 等蔡喜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殷稷,他一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垂下眼睛就当什么都没发现。 可玉才来御前伺候没多久,被帝王威吓得手直抖,擦背的布巾拿了三次才拿起来,蔡喜瞪了他一眼,接过布巾给殷稷擦洗。 殷稷啧了一声,语气凉凉道:“你很闲吗?” 玉又是一抖,蔡喜却见怪不怪,十分淡定。 “听说谢蕴姑娘自打上船就脚不沾地忙了一整天,这要是见奴才忙着,旁人她又不放心,说不得就得船去寻钟统领,这么大个船,船上还有老安王那些人……” “你做得很好。” 殷稷打断了他的话,心里那点不待见瞬间散了,虽然明知道蔡喜话里头多少都有些夸张的成分,可龙船的确不比里,里就那么几个主子,还轻易碰不到,可这船上那么多宗亲命妇重臣,谢蕴见谁都要低头行礼,里头说不得还有谢家曾经的对头,想想都替她委屈。 “这次算你思虑周全,自己看着赏吧。” 蔡喜笑眯眯的:“奴才分内的事,照顾好谢姑娘就是让皇上宽心,您宽心对奴才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哪还敢讨赏。” 一句话说的殷稷哼笑一声:“这是嫌朕赏的少,要讨个大的是吧?得了,你先前不是瞧上了什么玉把件,去和谢蕴讨吧。” “奴才哪里敢有这种心思,但却之不恭,奴才谢皇上赏。” 他仍旧淡定,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玉看过来的目光却逐渐变了,不愧是大总管,不光没被帝王之怒吓到,还三言两语不卑不亢的就得了赏。 他眼里都是崇拜,蔡喜却并不放在心上,眼见殷稷疲惫的了额角,连忙替他擦洗干净:“皇上累了就歇着吧。” 殷稷的确有些睁不开眼睛,因为昨天中药的事,他元气损耗,今天一整天都是强撑着的,此时一放松下来就有些力不济。 “也好……你让谢蕴别忙了,秀秀不是来了吗?让丫头伺候着梳洗了,也早些睡吧。” 蔡喜一愣:“秀秀来了?奴才竟然没瞧见。” 殷稷也有些意外,“她没去找你吗?” 按理说秀秀不在名单里,那上了船就得先去找蔡喜,好给她入册。 “不曾。” “那可能是谢蕴给了什么差事。” 他胡说了一句,心里也没在意,直到他洗漱完回了房间,见谢蕴正在铺,这才再次想起来,他将人拉到上坐下来,边着她布茧子的掌心边摇头:“你就是心疼秀秀,也不能什么活都替她做了,她本就是来伺候你的。” 谢蕴的目光微不可查的闪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奴婢想起来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妥当,就让秀秀回去了。” 殷稷动作一顿,秀秀回去了? 明明只是件小事,一个人而已,若不是因为一直跟在谢蕴身边,他才不会记得谁是谁,可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却让他心口莫名的提到了半空,持续了一整天的好心情也突兀地沉了下去。 谢蕴让秀秀回去,真的是因为里还有事情吗? 第231章 问不出口的话 殷稷开不了口问谢蕴让秀秀回去的真正原因,他怕自己是小题大做,原本还想着软磨硬泡让谢蕴与自己同榻而眠的,此时也没了心思,他摸黑坐在头,明明身体既疲惫又虚弱,却就是睡不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大约是声音太大传了出去,不多时门竟然被极轻地敲了两下,谢蕴的声音也低了:“皇上是不是没睡?” 殷稷应了一声:“你进来。” 谢蕴这才举着灯推开门,她是跟着殷稷住的,只是睡在外间的软榻上,此时夜深人静,她也就没了人前的端庄自持,乌黑的青丝散落着脑后,单薄的寝衣随着走动而微微飘,将本就纤细的肢衬得越发曼妙。 手里捧着一盏儿臂的蜡烛,橘的烛光映在身上,整个人如梦似幻,宛如巫山神女。 殷稷心里却没有半分旎,他伸手将谢蕴拉到身边来,抬手接过她手里的蜡烛,随手搁进灯台:“你怎么也没睡?我声音太大了?” “不曾,奴婢头一回坐船……” 不等她说完,殷稷忽然就抱住了她:“谢蕴,别说那两个字。” 谢蕴怔了怔,有些惊讶于殷稷的异样,他今天一天明明都很高兴,怎么晚上了反而低落了起来? 莫非是想起了萧懿夫人? 她安抚地摸了摸殷稷的发丝:“无人的时候我就不说,皇上怎么了?” 殷稷若是能说出口就不必干坐这半宿了,所以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没什么……今在这里睡吧。” 眼见谢蕴要拒绝,他连忙保证:“什么都不做,就是睡觉。” 谢蕴犹豫片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到滇南渡需要的时间,此时顺风顺水,河道又不曾淤,就算加上路过各地需要耗费时间处理当地政务,最多两个月就能到了。 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何况,只有让殷稷对自己更上心一些,才能在需要的时候拖住他。 “好。” 殷稷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谢蕴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连忙将人抱进了榻里面。 他琢磨了一肚子耳鬓厮磨的情话,却不等说出口谢蕴的呼先平缓了,她今天大概是十分劳累,已经撑不住了。 殷稷只得闭了嘴,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轻手轻脚的将人揽进怀里,怀里充实,心口也跟着安定了下来,他想秀秀的事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谢蕴现在的确是在慢慢接受他的样子。 这样就很好了。 他稍微放下心来,抱着谢蕴沉沉睡了过去。 因着身体有恙,殷稷第二天并没有起身,也不打算停靠或者接见当地官员,只遣了几个做实事的六部官员先龙船一步去民间走访,暗中查探民生如何,可有官员中私囊,尸位素餐。 许是时间太短,官员们没能查出来什么;也或者当地官吏的确清廉,无处可指责,总之带回来的是个好消息,并没有查出什么贪官污吏来,只是今年夏天津海闹了一回旱灾,秋的收成比往年都要少,殷稷略一思索便免了这一季的赋税。 旨意传出去的时候,龙船刚好经过津海处的运河,沿途百姓纷纷跪拜谢恩,人群乌的,个个脸上都是。 旁人看见这样的场景多少都是要心澎湃的,权势的野心也大都来自于此,就连殷稷这已经坐在龙椅上的人心里都生了波澜,只是如同风吹湖面,涟漪轻而浅,眨眼的功夫就散了。 只是他仍旧靠在窗前,静静看着外头的情形。 不止里的人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他也是鲜少离开那座城的,如今想来,当年在谢家读书的时候竟是最自在的子。 “皇上该喝药了。” 谢蕴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浓稠的药汁,可与其说是药,不如说是补汤,他亏的是元气,自然要进补。 殷稷不大想喝,总觉得每喝一次就是被人嘲笑一次自己虚,故而听见谢蕴的话,他下意识就找了个话题岔了过去:“你来看,这津海的风光与京城不同。” 谢蕴抬手碰了下药碗,还有些烫,便随手搁在了桌子上,凑到窗边和殷稷一起看外头的景致,只是人山人海的,并没能看出来什么旁的东西。 “虽不比京城富贵,倒也是一片繁华。” “你可喜这里?我们沿路多瞧瞧,等以后老了,就寻一处最喜的地方来隐居。” 谢蕴只当他是随口说来哄人开心的,并不打算接茬,她如今和殷稷之间隔着天堑,即便不提他们以前的恩怨纠,后能陪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是自己。 可她不开口,殷稷却不依不饶:“怎么不说话?不喜吗?” 谢蕴有些无奈,殷稷这是非要自己编个瞎话来哄他吗? 她抬头看了一眼,却见殷稷眼底都是认真,仿佛那话他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深思虑过的。 思绪忽然就凝滞住了,有那么一瞬间,谢蕴产生了一种殷稷的未来里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指尖轻轻抠住了窗棱:“是不大喜,离京城太近了,再往南看看吧。” 殷稷也不强求:“那就再看看,多远都不妨事。” 反正他离京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谢家无辜的“证据”很快就被查出来,他远在外地,消息一来一往间自然会传得天飞,到时候即便朝臣以孝道制,阻拦他为谢家翻案,也会顾及民意做出退步。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