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关培和窦兢,将军们明知道这很难,却不得不应声,杀两个人总比去攻城好。 一人朝天吹响号角,呼德兄弟像是收到了信号,丢下窦兢朝着关培冲杀而去,窦兢意识到不好,奋力阻拦,对方却一拳砸在马脖子上,他瞬间被摔飞出去。 “保护关将军!” 窦兢一落地便被敌军团团围住,无奈之下只能高喝了一声。 殷时听出了那声音里的恐惧,眼睛逐渐亮得瘆人,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谢蕴痛苦不已的场景,当初就是那个人夺走了他的一切,现在他也要夺走她的,关培的死只是个开始而已。 他迟早会把她抓到身边,一寸寸打断她的骨头,削掉她的血…… 想到那副情形,他动得浑身战栗,一点银光却在此时突破重重人海,携裹着雷霆之势朝他劈来。 第726章 何为天子 察觉到危险,殷时连忙避让,却本没来得及,被硕大的弩箭直接穿了肩膀,狠狠钉在了战车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蛮部大军被这忽然的变故惊住,竟有短暂的凝滞,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直到将领们一声“护驾”传来,他们才纷纷回神,朝着战车聚集,警惕地防备什么人在偷袭他们的北周皇帝。 可他们一抬眼,看见的却是四处飘扬的明黄龙旗,寒风下那旗帜张扬分明,猎猎作响,睥睨一切的威瞬间席卷整个战场,是圣驾。 圣驾亲至,重伤贼首。 大周将士瞬间士气大振,齐齐高喝“武兴”二字,声音浩,直冲云霄。 将军们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现在若是再不退就走不了了,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将殷时从战车上摘下来,就敲响了收兵的铜锣,蛮部将士们连忙撤退,冲在最前头的人却被大周将士死死住,本身不得,他们奋力求救,可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们了。 战车极快地调转了方向,将领们各司其职,有人带兵断后,有人先行开路,没有殷时胡指挥,一切都井然有序,可这情形也只持续了短短片刻,撤退的队伍就被迫停了下来。 殷时才被从战车上放下来,正痛到浑身搐,穿他肩膀的不是寻常箭矢,而是攻城弩,那箭矢比寻常弓箭要大得多,威势也重,生生将他的肩胛骨直接撞碎了,痛得他几度险些晕厥。 可他还是察觉到队伍停下了,极痛之下他声音近乎尖锐:“怎么还不走?!” 将领们喊了一声皇上,却随即就没了言语,殷时怒不可遏,这种时候喊皇上有什么用? 他强撑着钻出了战车,却随即就也跟着僵住了,在他面前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周兵马,几乎一眼看不见尽头,一人身着金甲,单手御马,傲然矗立于人前,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却硬是给人一种不可匹敌的错觉,竟连战马都不安地嘶鸣起来。 正是姗姗来迟的大周帝王,殷稷。 “怪不得来这么迟,原来是来断我的后路来了……野种就是野种,只会动这种小心思。” 殷时咬牙切齿地怒骂,可嘴一张血迹就淌了出来,刚才那一箭不止伤了他的肩膀,也伤了他的内脏。 殷稷对他的挑衅并没有回应,只抬手举起弓箭,遥遥对准了他,虽然不再是攻城弩,可有了刚才的经历,殷时心口仍旧狂跳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将士拉过来挡在了身前。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般胆怯畏缩,殷稷一哂,弓箭上扬,伴随着破空声,蛮部龙旗轰然倒下。 大周军队顿时爆发出一阵呼。 殷稷抬手,呼戛然而止,只有他凛凛的声音传遍战场:“庶人殷时,谋朝篡位,屠戮百姓,当杀!” 大周将士齐声附和:“杀!” 殷时气的浑身哆嗦:“你才是谋朝篡位的人,是你该死!” 可惜声音一出口就被大周将士的高喝声了下去,本无人听见。 他双目赤红,疯子一般死死盯着殷稷,殷稷没如何,可这副样子却将蛮部兵士吓到了,他们本就因为这一连串的变故没了战意,此时见到他这般疯子模样,下意识开始后退。 殷时骤然侧头看过去,抬手出身边护卫的刀,一刀砍了那人的头:“谁再敢后退,这就是下场!” 这一举动吓得众人再不敢后退,可士气这东西却不是靠恐吓就能有的,蛮部将士仍旧浑身都透着畏惧,等大周进攻的号角声响起来时,他们甚至还抖了抖。 殷时再次砍翻一个士兵,怒骂道:“废物,给我敌!谁杀了这个野种,我就封他做千户侯……不,万户侯!我封他做万户侯!” 这般利之下,将士们总算振作了起来,将领们顺势带兵冲杀,却本没有人真的想要去动殷稷,那么多人守卫圣驾,还有谢济在侧,这时候冲过去就是送死。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对方还没将他们彻底包围,护着战车突围出去。 “前军断后,左右往东突围!” 那丰州将领高喝一声,率先发起冲锋,却愕然发现殷稷竟对他们的突围无动于衷,并没有下令让身边的将士围剿,他隐约意识到了不好,侧头看了过去,就见殷稷一抬手,数不清的攻城弩被推了出来。 随着一声令下,长一般的箭矢密密麻麻而出,巨大的威势让人本不敢靠近,有人躲到了同胞身后,想要借此活命,却没想到那箭矢直接穿了两人,却仍旧没有停歇,去势不减地带着尸体一路前冲,直到扎透了第三个人的膛,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时间哀嚎遍野,死伤惨重。 殷时睚眦裂:“野种!” 他一把将身边的将领拽下去,拖着半边残躯跨上马背,竟还是要亲自和殷稷决战。 殷稷眼底厉一闪,催马就要上前。 谢济一把抓住他:“不能去,你是皇帝,岂能置身险境?” “就因为我是皇帝,”殷稷推开他的手,神情凛凛,“我才要站在人前。” 何况,他还有很多话要问殷时。 第727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拿命来!” 殷时一声怒吼,拖着半身鲜血,恶鬼般冲杀而来,殷稷催马敌,毫不避让的正面对上,金铁鸣声尖锐地刺耳,两人眼底都是杀气。 眼见皇帝离了军队保护,呼德兄弟丢下关培,朝着两人战处就冲了过来,谢济挽了个花,远远朝那俩怪物看过去:“我还没给皇上见面礼呢,这里就给你了。” 钟青答应一声,一刀将冲过来想要偷袭殷稷的蛮兵砍翻在地。 “别让人打扰皇上。” 他高喝一声,众将士有志一同地上前,将混战的双方隔离在外。 一方战意蓬,气势汹汹;一方心生退意,无人带领,这场攻城战的结果早已注定,只是早晚的问题。 只是殷时浑然不觉,双眼死死盯着殷稷:“你现在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他怒吼一声,话语中都是不甘心,当年与谢家的联姻本该是他更进一步的开始,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唾手可得的帝位换了人,连皇家的尊荣和地位都被夺走,这份屈辱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他都觉得不甘心。 “你当初怎么就没死在破庙里呢?” 他咬牙切齿道,若是殷稷当年就死了,那先皇的棋子就会换人,楚镇的谋反就能成功,他不会是现在这样一个结果,谢家也绝对不可能有机会东山再起。 “果然是你啊!” 殷稷抓紧了手里的刀,铆足了力道狠狠劈下,将只有一条胳膊能用的殷时连连后退,当年平安说过是齐王在幕后胁迫,他虽心存怀疑,却一直在说服自己去相信,现在齐王这话一出,倒像是为当年的平安做了证。 他再次挥刀,将当年被弃于破庙等死的绝望和痛苦尽数灌注进去,对着他当劈下,殷时慌忙举刀抵挡,可这重伤的身体本不是对手,被那巨大的力道直接冲下了马背。 落地的瞬间,碎裂的肩胛骨再次被重创,他哀嚎起来,眼前却瞬间一黑,竟是疼得要晕厥过去了。 殷稷跳下马,一步步近。 “当年你对阿蕴做了什么?你拿什么威胁得谢家?说!” 随着声音落下,他举刀一下下劈砍在殷时身上,死亡的威胁得殷时硬生生清醒过来,他狈举刀抵抗,却本不是对手,殷稷的刀锋还是时不时就会落在他身上,宛如凌迟一般,不过片刻他便浑身是血。 可他却不但没有哀嚎求饶,反而笑了起来,只是一张口,嘴里便都是血,他却仿佛毫无察觉,看着殷稷眼睛亮的诡异:“他们都没告诉你啊?想知道是吗?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告诉你……” 殷稷双手握刀,狠狠劈下,殷时连忙将刀横在身前,可下一瞬就听见了碎裂声,那把长刀竟被殷稷硬生生劈碎了。 可即便如此,男人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再次举起手:“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你一死,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他对着殷时口狠狠刺下。 “我说!” 意识到殷稷是真的动了杀意,殷时慌忙开口,他浑身发抖,眼底的惊惧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刀锋在他前半寸处停住,殷时张嘴气,呼急促得仿佛要窒息一样:“我说,我说,但是当年的事不光彩,你想让这么多人都听见吗?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殷稷手背青筋凸起,他知道殷时诡计多端,这话可能是在骗他,可关乎到谢蕴他不敢不谨慎。 只是凑过去之前他提刀就刺,直接穿了殷时另一只手,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冲云霄,蛮兵听见动静疯狂往这边涌动,却被钟青带人死死拦住。 殷稷这才半蹲在地上,附耳过去,殷时却骤然抬头,张嘴朝他咬过来,殷稷一侧头就避开了他的撕咬,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不肯在这里说,那就跟我回去,慢慢代。” 殷时再次咧嘴笑起来,嘴里的血顺着下颚出来,一路淌到了殷稷手上。 “我的确得和你代……代一下她当年是怎么勾引我的,代一下她当初多么浪……” 殷稷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殷时侧头吐出一颗牙,笑声却丝毫不停,“谢家人为什么要杀你?因为是谢蕴开的口,就是为了讨好我……” “你撒谎!” 殷稷低吼一声,又是一拳重重砸下去,口鼻尖淌出来的血瞬间糊了殷时一脸,他嘴上却仍旧不停:“她最了,就喜我用强,我打的越狠,她叫得越好听……” 殷稷眼底充血,再也听不下去一个字。 他起身拔刀,对着他咽喉狠狠扎下,一支羽箭却疾驰而来,击偏了他的刀。 他不管不顾,再次提刀要砍,箭矢却接二连三了过来,钟青怕他受伤,将他拉了回去:“皇上,是楚镇。” 殷稷抬眼看过去,就见楚镇率兵已经带着蛮兵前来支援了,方才的箭矢就是出自他手,第一箭是为了救殷时,剩下的是为了要他的命。 而楚镇的出现,原本节节败退的蛮兵们竟然重振士气,悍勇地拼杀起来,打了大周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殷时趁机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战车冲了上去:“护驾,护驾!” 蛮兵们奋勇冲杀过来,以血之躯为他筑起一道人墙,也将追过来的殷稷隔绝开来,殷时大笑起来:“我的援军来了,殷稷,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 “殷时!” 殷稷怒吼一声,狠狠一刀砍翻了拦在面前的蛮兵。 蛮部将领们见殷时回了战车,连忙调整阵型:“随我冲杀,和主帅汇合!” 将领们一边带人开路,一边声嘶力竭呐喊,车夫立刻甩开鞭子,将拉车的马匹得嘶鸣不已。 吃痛的马匹撒开四蹄狂奔,瞬间便将追兵甩在身后。 钟青将阻拦的蛮兵撕开了一道口子:“皇上,臣这就去追!” 殷稷没言语,只朝他伸出手,钟青连忙将弓箭递了过去,殷稷搭弓箭,箭矢势如破竹,穿过层层人海的隙,“铎”的一声钉进车轭里,缰绳断裂,战车瞬间倾斜,殷时毫无防备之下狠狠撞在车厢上,凄厉的叫声瞬间划破云霄。 将领们没想到皇帝箭术如此准,离得这么远竟还能断缰绳,眼下这般情形想要修战车是不可能的了,他当机立断,让殷时下车。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