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做什么?”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带着吧,下次你再有兴致了,扯下来就能用,省得再找。” 谢蕴:“……” 到底是谁更有兴致啊?下次她才不会再用…… 等等,她思绪忽地一顿,谁说布带只能蒙眼睛的? 失策了,刚才竟然没想到。 那就带着吧,以后总能找到机会试试的。 第890章 一家三口 殷曌天生聪慧,三岁便通读论语,只是不大受大儒们喜,隔两天就要换一个先生。 今天人还没从书房回来,噩耗就先传了过来,说小公主又把朝中大儒气病了。 起因是大儒教导她别读那么多治国策,女子还是该多读三从四德,殷曌便问他,三从四德要女子老来从子,《孝经》又讲究对父母要顺,那谁说得对,老先生一时被问住,自己与自己辩驳,没辩出来谁对谁错,倒是把自己急得上了火,一时被痰堵住了。 大儒的家人便趁机上表,请辞公主太傅之职。 谢蕴也没留人,若是早知道对方是这样教导她女儿的,她早就将人的职务给卸了,只是事情不能明目张胆地做,所以她照旧问赏赐一番,两个月后就寻了个理由,将大儒贬了官。 开年后便会开女试,这种时候她不允许任何人和她唱反调,尤其是背地里搞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只是关于殷曌,也不得不教育,等殷稷得到宝贝女儿被罚的消息,匆匆赶回里的时候,就见小小的团子正在乾元廊下罚站,身边比她大几岁的男童正老老实实地陪着。 “曌儿。” 殷稷心疼地上前将小团子抱进怀里:“又怎么惹你母后了?” “母后说又要换先生了……父皇,先生很难找吗?” “不难,”殷稷想也不想就开口,看着那张和谢蕴七分相似的脸,他眼底的怜本遮不住,他抬手女儿的小发鬏,“不就是个大儒吗?这算什么事儿?等着,父皇去找你母后说情。” 小殷曌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声气劝他:“父皇,你别去……” “放心,”殷稷有成竹,“我们好歹是夫,说的话你母后还是会听的。” 他振作了一下神,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内殿,片刻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女儿身边。 小小的殷曌毫不意外,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一副“我都告诉你了你就是不听”的无奈样子。 殷稷:“……” 受不了了,他的女儿好可,摇头的时候两个小鬏鬏还会晃,好想给阿蕴也梳个这样的发式…… 他心难耐,忍不住抬手去摸女儿的头,这一下却摸了个空,他一垂眼,竟然瞧见女儿抬脚进了殿门。 “……你罚完了?” “母后就是让儿臣想个道理,儿臣觉得想明白了。” “……” 不是,那就剩他自己站在这里了? 殷曌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谢蕴正在看人才册子,大周能被称为大儒的人拢共九个,现在已经得罪了一二三四……九个了,很好,她的女儿真的很厉害。 “母后……” 小团子小跑进来,虽然刚刚才闯了祸,可看见她谢蕴心里还是发软,抬手将她接进了怀里:“想清楚了?” “母后说得对。” 小团子一本正经地发着音,“心有江海,不争口舌,女儿想明白了。” 谢蕴心头发颤,好一会儿才板住脸,点了点她的鼻尖:“曌儿,你要记得,你的路会比别人都难走,所以不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同行者以诚待之,可用者以利导之,握住这两者,你便有选择的余地。” 小团子点头如捣蒜,谢蕴知道她年纪小,还没听懂,也没强求,只摸了摸她的头:“去玩吧。” 她转身就带着小男孩跑走了,谢蕴这才起身走出去。 外头殷稷正坦坦地看天,周遭人来来往往,对这幅场景习以为常。 谢蕴戳戳他口:“早就告诉过你,不能太过娇惯孩子,非不听。” 殷稷哼哼了一声,对着女儿那张小脸,怎么狠得下心去教导?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是是,你不容易了。” 谢蕴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拉着他的带将人拽了拽:“快进来吧。” 殷稷乖乖进了门,倒是让谢蕴很惊讶,毕竟以往他总要死乞白赖闹点事情出来的。 “今天这么乖?” “自然,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哪能不长进?” 谢蕴狐疑地看他一眼,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殷稷没作妖也是事实,大概还是她想多了。 她殷稷脸颊,算作奖励,但很快她就发现殷稷还是那个殷稷。 夜里她正睡得糊糊,就察觉到有只手在她头上摸来摸去,她知道那是殷稷,懒得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可没多久就被轻手轻脚的又掰回了平躺的姿势,那只手仍旧在她头上窸窸窣窣地忙活。 “……” 大半夜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她本想睁开眼睛看一眼,却被殷稷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睡意再次涌上来,她又糊糊睡了过去,再次睁眼已经天亮了,今休沐,没有朝会,所以殷稷也没起,正带着小团子守在边看着她。 不得不说,一睁眼瞧见这情形,心情不自觉就美妙了起来,她抬手女儿的头顶,又蹭了蹭殷稷的脸颊,喊了人来伺候她洗漱。 姚黄很快就答应一声带着人推门进来,可只看了她一眼就僵在了原地,好半晌都没动弹。 谢蕴有些茫然:“怎么了?” 姚黄张了张嘴,又被殷稷一个眼神堵了回去,谢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到源头。 小团子张开胳膊,她按捺不住慈母之心,弯将人抱了起来。 这一动作她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她的头发没有散下来。 想起昨天夜里殷稷那鬼鬼祟祟的举动,她心里生出点不祥的预来,抬手摸了摸头顶,两个豆蔻少女才会扎的发包盘在头顶,和小团子的发式简直一模一样。 “意吗?” 殷稷笑起来,脸都写着喜。 意? 谢蕴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小团子也跟着扭头。 看着那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大一小,殷稷的心都要化了,他不自觉靠近两步,想将两人都拥进怀里,全然没看见谢蕴摆了摆手,将人都遣了下去。 等没了外人,谢蕴才将孩子放下来。 “曌儿,你说一家人是不是得整整齐齐?” 殷曌看看母后,又看看父皇,最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发鬏,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殷稷察觉到不妙,转身要走,却被谢蕴在了榻上,随即小公主也扑了上来,他装模作样地挣扎两下,就放弃了抵抗,由着这一大一小在他身上为所为,眼睛却透过窗户看向了外头正升起来的朝。 真好啊…… 谢蕴气力不济,不多时就气吁吁,殷稷将她接进怀里,抬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 谢蕴忽然笑了:“你第一次这么安抚我,好像是那年第一次要我侍寝的时候。” 第891章 只能爬朕的龙1 建安元年,谢蕴接了圣旨,自刑部死牢出来,一步步朝着皇而去。 那是她第一次步行进,路很长,走得很累,眼睛也被明晃晃的头晒得几乎睁不开,可她心里却很高兴。 打从谢家出事后,这是她头一回这般高兴,连因为许久不见光而有些病态苍白的脸颊都多了几分血,她心喜地朝着自己久别的心上人而去。 她的稷郎,早就听说他受了伤,不知道好了没有。 可惜,乾元里空空,并没有半分对方的影子。 “姑娘稍后。” 有人开口,谢蕴一回头就看见了蔡喜,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却已经生了,她听说了,打从殷稷回,便是他在身边照顾。 “皇上政务繁忙,稍后才会过来。” 谢蕴客气地道了谢,“有劳公公。” 她本该打赏的,可惜久坐牢狱,身无长物,只能给一句空话。 可蔡喜仍旧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喜,忍不住唏嘘一声,这姑娘这般喜,莫不是忘了当初悔婚另嫁的丑事?以为是来享福的? 苦子可还在后头呢。 可不该说的他没有说,转身就退下了,谢蕴在那座陌生的乾元里等了很久,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傍晚,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殷稷始终不见影子。 她站得小腿酸疼,死牢里虚弱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犹豫许久才在椅子上坐下来。 却还不等口气,外头就传来唱喏声,皇上回。 她顿时顾不得身的劳累,连忙站起来,抬眼朝外头看去,然后就瞧见了那道眼的影子。 曾经穿着学子服,总是站在角落里的人,如今被人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一身龙袍威严赫赫,竟生生衬得他多了几分谢蕴不敢认的陌生。 她怔怔看着,神情恍惚。 “稷郎……” 她低唤一声,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当初那位少年郎的影子。 可惜对方并没有听见,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自上首落座后便闭目养神,半分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刻意的疏离冷漠蔓延开来,谢蕴无措地攥着手指,她知道当年的事后,谁都回不到从前了,所以殷稷怪她,也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他连句话也不愿意说了吗? 蔡喜上前一步,试探着开口:“皇上,谢氏女到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