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来的,”禾央的手指慢慢去掰他的,语气轻轻的:“我同事答应要给他介绍异认识,我欠了我同事人情,只好答应来。虽然这样做对人不尊重的,但我没好意思拒绝,男方的条件好的,我觉得我配不上......” 何城的手指松开,禾央把他面前的咖啡拿开,放到自己面前,继续说:“相亲除了看男女各自的条件,各自的家庭状况至关重要。对方家庭美好,是婚姻的助力,我的家庭条件在外人看来是拖累,更何况我的工资还要拿一半打给父母,如果我把这个说出来,今天这件事情就黄了,我还没说,你就来了......” 何城终于起眼皮,眼睛还是红红的,眼球都是血丝,他的皮肤在咖啡店明亮的灯光下雪白透亮,引得旁边的人频频朝他投来惊的视线,他没察觉,只是专注地看着禾央略带自嘲的笑容。 “那我岂不是更惨?”何城无所谓笑笑:“我有焦虑症,在别人听来就是神病,更没人考虑。” 禾央:“别那么说自己。” 何城微微笑了笑,只是笑意没达眼底。 ...... 禾央到底不太放心,仔细询问了何城好几遍,他才告知没吃晚饭的事实,她见过他胃病发作的样子,疼得脸都是汗,她简单蒸了碗蛋羹。做这个省事,把蛋打到碗里搅匀放到锅里蒸几分钟就好了。 如果是她吃的话还会在里面放点葱花,给何城吃就只有纯蛋。 何城吃完后就走了,没有多留。 禾央没有注意到他临走时古怪的面容,像是藏在黑黝黝山里的蝙蝠终于能够在天黑之后离开山,又像是白蛛网里的静静等待食物落下的巨型蜘蛛,眼底是遮也遮不住的**肆。有些东西抑得狠了,等到爆发的那一天就是天崩地裂。她专注想着相亲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答应张莉莉的举动很不正确,这不仅是对男方的不尊重,还违背她的意愿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都没有尝到何城做的土豆片! 禾央没有玩手机,或者说自从她重回高中后就戒掉睡前玩手机的习惯,她躺在上,双手枕在脑后,薄被盖住腹部,她习惯穿睡衣睡,毕竟比起睡裙要安全很多。 想得东西杂了,难免又开始想何城。他比初见的时候好很多了,或许是之前被姜雪慧待得很了,吃不饭,人瘦得就剩皮包骨头,这段时间他明显健康了些,脸颊也不再往里凹陷...... 禾央渐渐睡。 房间里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森恐怖,即使沉在梦境她仍有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错觉,许久不曾光临的噩梦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除却何城自杀的那一幕又多了他葬身火海的场景,多看一眼对他的心疼就增加一分。后来,也许是那股诡异的触让她如临深渊,她猛地挣梦境。 “禾央。” 她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又一声温柔的呢喃,比起呢喃,更像是抑许久从喉间溢出的低。心脏骤然收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一点都不敢发出声响。 门是锁着的,他是怎么进来的?她不知道这个人半夜站在她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劫财不应该去翻找箱柜,为什么会站在她的边?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禾央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这么害怕过,她的大脑几乎空白,呼被她闷在喉咙里,导致她长久缺氧猛然了一口,发出的声响似乎惊到旁边站着的男人,她大着胆子、几乎用了毕生的勇气睁开一条隙。 禾央:“啊!!!!” “禾央,吓到你了?” 禾央啪得一下打开头灯,台灯昏黄的光线将男人的面容照得分明,一身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黑,连鞋子都是黑的!她哼哧哼哧着气,捂着几乎震得耳朵嗡嗡响的膛,双眼瞪得大大的。 “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何城完全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他甚至怡然自得地坐在她的边,那张致到几乎能够得到世间全部赞美的面容带着隐隐的疯狂笑意,他的眼球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足以媲美夜空中闪亮的星星,下颌完美畅的弧度使他高贵得像位王子,哪怕此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禾央的卧房。 他将放在桌边的水递到她的边,温柔的笑意浅浅浮现在他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 “喝口水,惊。” 禾央本不敢张口,那杯水是她睡前放到旁边的,她倒了一杯子的水,此时水杯只剩下半杯。 杯沿微微润,有水渍。 她偏开头,杯子堪堪停在她的面前。 “何城,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何城的指尖捏着一把小小的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睛完成月牙状:“用钥匙进来的。” 他停顿了会儿,显得有些无辜。如果把全部的事实告诉她,会吓到的吧?他没想到禾央会突然醒来,但对于她的清醒他只会觉得兴奋,毕竟他完全不想伪装下去。今晚的相亲敲响警钟,他慢像只蜗牛,时刻承受即将失去禾央所带来的痛苦绝望。 “是你给我的钥匙,你忘了?” 禾央没记得有这回事。男人语气的笃定又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你......” 禾央执着于问他出现的原因。 何城垂下头,他坐在禾央的边。台灯的体型小,灯光的范围有限。何城很高,台灯的光线只将他的下颌以下照得清晰,上半张脸沉在昏暗的环境中,眼底起起伏伏的暗心思全部藏匿,他嘴角几乎是不可控制地翘了翘。 然后,他慢慢弯,柔软的发丝几乎要擦上禾央的脸颊,带来一阵软软的酥麻的触。他有些累了,很快又往后仰头,拉开点距离。 “禾央,我做了个噩梦。” 禾央仍旧处在懵圈的状态中。 何城的嗓音微微颤抖,似乎被噩梦吓到:“我梦到一片火海,我全身都陷在火海中,你就在我旁边......好疼,明明是梦,可是醒来浑身都在疼......” 禾央难掩震惊,下意识往前探探身子:“你,你还梦到什么场景?” 何城邀功似的:“禾央放心,梦里我护着你,虽然火焰在身上的觉好痛,但是看到梦里的你安全,一切都是值得的。” 禾央的眼泪立马冲出眼眶,本来就被吓得溢出生理的泪水。她的双手几乎是颤抖握着他撑在边的胳膊,他的肌肤透着凉意,哪怕隔着一层衣服都能传递到她的掌心,她打了个哆嗦。 “只是梦而已,我们现在好好的,别怕。” 何城盯着那只手,低嗯了声。 “我只是太害怕了,睁开眼是那场火灾,睡不着,闭眼还是火灾,我就来找你了。对不起啊,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有谁能够让我安心......” “没事。我、我没被吓到!”她呼出口气,又补充:“不过你下次要是害怕,还是先给我打个电话吧,醒来边站个人还是很可怕的......” 何城:“那我下次给你打电话。” 禾央平缓呼,又问他:“就只做了噩梦吗?还有其他的吗?” 何城往她身边挪挪:“其他的什么呀。” 禾央没注意到何城的位置已经离她很近了,那只原本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被他不知不觉盖在掌心底下,他垂头,视线落在她的面上,一闪而过的灼热情绪。 “没什么......哎?” 禾央本来平息的心脏因为何城突然的举动又开始剧烈震动。他蹬掉鞋子,将身体弯成抱膝的弧度爬上沿,贴着她伸直的腿躺下,轻轻地,用生怕被察觉到的力度往里推了推她,禾央被推得往另一边挪了挪,何城全程将头埋在被她堆在一旁的被子里,出半张瓷白的面容和烧红的耳廓。 “可以吗?”何城忽然抬起头。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禾央再次叹。 何城大概也知道这样的举动不太好,眼底盛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安,他紧张地着那只被他盖在掌心的小手,手心温暖,令他不自觉浮现出依赖和足,他的角抿了抿,又抿了一下,似乎想要将紧张咽下去。 “禾央。” “......可以吗?我不会动的!” 语气带着含糊的讨好。 禾央微不可闻叹口气。 自古美误国啊! 大概是明显带着烦闷的叹气令他觉到不安,看向她的眼底慌张又难过。 禾央觉得每次面对何城她的心都软得不像话,总是很难拒绝他的任何请求。她在何城紧张不安的眼神下慢慢躺下去,闭上眼睛。 “好了好了。” “睡觉吧,别怕了,都是梦。” 何城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想起最近做的关于火灾的梦境,并不是他编造的,而是他确切的梦到的场景。但是他却并不像说出来的那样看到禾央安全就觉得值得。他恨不得冲进梦中,变成被火烧灼的少年何城,紧紧抱住禾央,紧紧抱着她...... 真是个傻子,怎么甘心放过她呢? 该死在一起才对啊。 第50章 禾央醒来,没有何城的踪影。 她伸了伸双手,毫无疑问麻得有些发疼,慢慢动了动,直到恢复正常,她才长长吐出口气。隐隐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透诡异,可对于何城的信任和心疼让她下意识忽略掉那些看起来令她恐惧的事实真相。 厨房传来响动。 何城系着她的围裙练地翻炒蛋,金黄的蛋碎散发人的香味,桌面摆好两杯温热的牛。他听到声响,回头,不自觉就出温软的笑容。 “你醒了。” 他歉疚地指一下旁边放置的盛焦黄蛋碎的碗,“还不太练,糊了好几次,这次好像成功了,要尝一口?” 禾央摇头:“还没刷牙。” 何城夹到她嘴边的筷子转了个弯,含着蛋块含糊不清地说:“有点咸。闹钟给你关上了,可以再睡会儿,八点上班?” 禾央说:“八点半。”随后她进了卫生间洗漱,拿起牙刷时还有些糊糊的,使劲眼睛,悄悄出脑袋,正好对上何城含笑的视线,她嗖一下站直身子,若无其事地挤上牙膏。 她想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站到他面前就全忘了。她再次被心底隐隐古怪的情绪笼罩,总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是最好的,往前踏进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尸骨不存。 禾央望着镜中的自己,摇摇头,把脑海里奇怪的情绪统统甩掉,等一切都收拾好,何城又另外煎了碟卖相更好的蛋饼,桌上除了两杯热牛,是各种各样的蛋,炒蛋蛋饼煮蛋...... 何城站在桌边:“蛋是最简单的,我只会做这个。” 他两只手不知何时染上面粉,背在身后解了两下,又彻底放弃,走到禾央的面前,垂下头轻轻地说:“帮我解开。”他背过身子,将打成死结的围裙系带在她眼前。 “好。”禾央没几下将死结解开。 何城的双手却微微张开,见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微微侧头目光疑惑,禾央硬着头皮说:“弯。” 何城笑了笑,转身面对她,低下头,茸茸的发顶几乎蹭上她的面颊,她抿着将他脖上的绳套拿下,叠好围裙搭在椅子上。 “好了。” 禾央脸颊有点红,故作镇定。 何城静静看她,愉悦弯弯。 早餐期间,禾央打开手机扫了眼。昨晚上手机没电,关机了,她充上电没再管。现下打开立马接收了波信息轰炸,全部来自张莉莉。 质问她昨晚上的事情。 禾央给她解释。 餐桌小,何城坐她对面,不用刻意看,只扫一眼就能看到对话框上的名字,他咬一口蛋,味同嚼蜡,一点意思都没有。没忍住,开口问她:“怎么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