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包括他这个亲生子,像是见证人间地狱一般,被这对爹妈亲手推入了万丈水火当中。 “你和我爸之间的恩怨——”苏星禹哪怕二十七岁,仍过不去这个坎儿,他脸是泪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小小少年,“既然这么无止无休——” 他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目熬红的眼眸,似惊恸、又像是早已经无悲无喜,“那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真要哭的话……他早在出生到这个人世间时,就发出了最为响亮的嚎啕声。 “哎哟——”任晨雨他妈顿时改了面孔,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她虽然是管闲事了一点,但可没这种硬生生折磨自己儿子的心—— 这不就是在造孽么! “你又知道什么?知道我受过多少苦吗?”苏母同样面是泪,但她依然愚蛮固执,双眸当中好似足以噬一切的熊熊烈火,“那个狗男人本就——” “你知道……我小时候有多想拯救你吗?”苏星禹却直接打断,不肯再听这犹如祥林嫂一般,被颠三倒四重复了成千上万遍的怨苦。 他踉跄着、缓缓向后退去,嘴角出了一丝苦笑,“我从小就听话、乖、懂事儿……” “……但那都不是真正的我。”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极其轻微,“你——能接受真正的我吗?” 苏母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眸,在这时闷不吭声、不开口,但是顿了顿后,她仍然固执以及蛮不讲理地为自己辩驳,“这天底下有哪一个父母不是这么教育——” 她明明并不强壮,但嗓门却足够大,“难道让你长大了去当混混、去不三不四地不学好——” “我这个当妈的错了!我就不应该生下你!”苏母的世界里就好像本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存在,任何相悖忤逆,都会引起疯狂的打攻击。 她简直是百苦难言一般,“我生你还生出错了!你十几年不回家就对——你千对万对!我就是千错万错——!” “凭什么——”她像是点着了的炮仗,装了成千上万吨的愤怒怨恨,在这时不管不顾全都爆发,“凭什么我就得是错——你特么凭什么说我错?!” “大、大妹子……”任晨雨他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伸手上去扒拉,想让冷静冷静,“你听姐跟你说——” “滚啊——!!”可苏母却竖起身尖刺,不肯让任何人碰。 她简直想剖心挖肺,凄厉地、近乎嚎啕一般,“凭什么都说我错——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就应该去死——我就不应该活着——这样你们是不是都意了?!” 苏星禹却见惯了,这般要死要活的作态,只要逢年过节,就会在他们家上演。 他嘴角出一丝苦笑,嗓音喑哑、就好似细若游丝一般,“你不是已经我死过一回了吗?” “在你亲生侄子来敲诈勒索我——” “你还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说的么?” 明明已经是十年前的前尘往事,但却好似依然历历在目,每一丝细节、当时的所言所说,就仿佛深深烙印在了鲜血淋漓的创伤当中。 每逢深夜难以入眠、或是大脑稍一空闲,就仿佛研磨血一般,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掏空磨烂了。 所以苏星禹自始至终都被困在了当年当时,他从没有真正长大过,因为他从未得到过……真正意义上的。 但终究是时过境迁,以至于此时他尚且能笑,只是眼神、嗓音全都浸润无法言喻的恸苦心颤,“我才十七岁,从未经历、实在太害怕了……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回家、哑着嗓子喊妈妈……” “你问我:他为什么不敲诈别人,只敲诈我?” “你说你看着自己侄子长大,知道他什么样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问题——”苏星禹目熬红,既显得落魄沧桑,又充斥了千百种无奈,“你不让我报警……一旦报警了、你就在娘家从此都抬不起头……” 他却早已经泪面,苍白又苦涩,轻轻一笑,“妈妈……我在竭尽全力地拯救你——” “而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将这把自伤的刀刃对准自己的咽喉。” 作者有话说: 谢阅读。 第122章 他真是个生猛少年 苏星禹在十五岁的年纪,他就已经已经如同小大人一样离开了家,先是被选上拍杂志、而后开始演戏—— 明明还是瘦小少年,不可能当真做到心脏冷硬。就从他在剧组里,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去包饺子,就足以可见他内心是有多么想念…… 但倒也不是想念真正的家,此时“想家”只成为了一种模糊不清的心绪,好似安良药一样,覆在了他乡游子的心口创伤上。 淡淡的清凉、又淡淡地痛,似有若无,却也无法用言语表明这其中滋味。 “表哥忽然出现在我出租房门口——”苏星禹说起这些,脸上神情就只有落寞苦涩,他连嗓音都是淡淡的,“带了许多特产……红肠、酸菜和冻饺子……” 那时候十七岁的苏星禹只能算是在圈内小有名气,他还买不起房,又没到拿驾照的年龄,还一人吃全家不饿。 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安然自得,就只除了……挥之不去的思家乡愁,无时无刻不在嗜咬着内心空。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