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护卫队,那几群人最近正别苗头呢。”排骨起帘子,果然,外面正针锋相对的是两群人,一方以孙远为首,另一方以王三柱打头,他俩身边各有几名护卫队员,各个喊得脸红脖子。 旁边还有几个穿着护卫队衣服的在拉架,慢慢腾腾,用的力气也不大,就差把敷衍写在脸上。反倒是灶台上的大娘们着急忙慌,锅里的饭都顾不上,生怕孩子们打起来。 宣宁也看出来了,一方是当初被掳走练兵的难民,另一伙是王家村出来的护卫队员,拉架的是其他县城过来的、后加入的成员。 护卫队训练总得有些声响,老着声音既不方便,也影响士气,所以他们的训练场和学堂还是有些距离的。现在这么多队员居然全挤在了学堂附近——或者说她旁边,然后起了这么一场争执,要说不是故意的,宣宁第一个不信。 果然,她刚往帘子那边凑近一点,孙远微微偏了偏头,然后更“真情实”、“怒气冲冲”地和王三柱吵架。嘴上喊还不算,手上指天画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虽然孙远刚才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头及时偏回去了,可一直在注意他的宣宁自然没有错过。 何况,他还有几个猪队友。 宣宁无视一个个自以为隐蔽其实很明显的眼神,靠在墙上看戏,丝毫没有出去管一管的意思。 孙远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微妙地顿了一下,王三柱误以为是自己的能耐,声音又高了两个度。其他县城的人拉架依然有种重在参与的意思,倒是一旁的大娘拍打着动起来的王三柱,急得嗓子都喊哑了,眼泪都出来了也顾不上擦。 宣宁:“……” 村风淳朴是真的。 人老实也是真的。 就是衬得另外两伙人格外欠收拾。 宣宁没有说话,排骨也没有动,只是暗暗记下今天闹事的人。 看着看着,宣宁发现不对了,闹事的和拉架的不仅注意着她这边,也在注意着另一个方向。 宣宁扫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颇有闲心地端起一旁的杯子,抿了一小口温水,润润嗓子等着看下一场。 “呼啦”。 布帘子被一把掀开,末尾快速划破空气发出声响,清晰地穿入一部分人的耳朵里。 王三柱丝毫没意识到突然凝滞的气氛,依然愤愤不平:“队里没偏谁也没少了谁,哪一锅饼子也都有大的也有小的,都是敞开肚子吃到,先给哪队送饭又有什么关系?” 有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一把挥开,眼睛没从孙远脸上移开,声音还透着股委屈:“既然按队号顺序来你不意,那就倒着发,或者先发你们的,你又说什么‘这样不行,这样委屈了你们的队员’。我们没觉得这点事有什么好委屈的,就觉得你,你……” 事儿多,还绿茶的。 宣宁默默补充了一句,转头看向正向这群人走来的江大。 他穿着护卫队同款制服,黑的布料包裹着大长腿,往上是被同带勒紧的窄,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几张纸。他脸严肃,行走带风,直直地冲着人群走过去,气质和这身黑制服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宣宁突然想起,当初设计这身衣服的时候,就是以第一次见江大时,对方身上穿着的短打为模板。第一件做出来,也是江大先试穿,然后给出建议继续修改,尽可能兼顾实用和美观。就效果而言相当不错,大家穿上都显得很有神,一整排直板站好队出现的时候,能看的大姑娘小媳妇移不开眼。 外面,王三柱终于发现了身后不远处的江大,他一张嘴想要告状,江大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同样不带情的视线依次扫过在场的所有队员。 江大越来越近,王三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上嘴巴,下意识直背,站起了军姿,还不忘跟前边的人标齐。 他身后,一个个队员快速找到站位,排成三列,整齐站好,严肃而安静地等待命令。 “哒,哒。” 最后两步落地,江大站在队列前,身姿拔。平静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上午的训练任务完成了?”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原本针锋相对的气势都不见了,一个个心虚地两眼放空,试图逃避回答。 “嗯。上午任务量翻倍,队长三倍。再有下次,这身衣服也不用了。” 护卫队的训练绝不轻松,何况临近午饭的点,很明显这顿饭和他们没有关系了。队员们听口令列队回训练场,一个个蔫头蔫脑的,江大又点了两个,加了项练队列的任务,众人才振作起来,按着标准姿势往回走。 目送他们离开,江大才转过身,走进屋子。 “虽然当初把人打散了,安排到各个队里,但是大家离得近,也不可能让他们不联系,彼此之间机会也不少,慢慢的又开始抱团了。” “都是闲得,训练还是轻了。” 护卫队待遇是好,可平时也累。排骨忙,只是图新鲜去看过几次,什么障碍跑蛙跳俯卧撑。当时不觉得有什么,还暗自嘲笑吃这么多做动作还这么慢,结果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偷偷跳了几下,第二天那个酸…… 他在心里帮无辜的护卫队员们上了香,乖巧闭嘴。 宣宁则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过的几个视频,出了个和善的笑容。 排骨默默往一边挪了两步。 “我倒是有个想法。” “巧了,我也有个想法。” 江大把手里的纸放在桌上,摊开铺平,最后几行字墨迹还没干,显然是刚写好的。 江大和宣宁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内部矛盾往往在外部的力下更容易摆平,护卫队训练了这么久,一直在训练场上打转,偶尔执勤站岗,也就是站着,从来没出去过,也没遇到过什么事情。他们打算把人派出去练练兵。 排骨的人之前送过来一条消息,在附近藏了个山寨,里面有一小股山匪,人数不多,不到百人,平时靠打劫来往商队为生,实力也一般,正适合当做护卫队的第一块磨刀石。 经历过战斗的队伍和没经历过的差别很大,实力不可同而语。大家一直在训练,没有实战过,以后遇见了敌人也会出现慌的情况,不如提前适应适应。 计划就这么定下来,排骨的人加紧探查消息,江大则进一步完善计划。护卫队的人依然在无忧无虑的训练,并不知道有份大礼正等着他们。 * 几十里外,也有一小支队伍在向那座山寨靠近。 山寨的人照常过着饥一顿一顿的子,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那支队伍正在山间拼命躲藏,一心想避过身后的追兵,也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山寨。 打头的侯文乐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手一挥,打死了一只总往他脸上撞的虫子,仰头看着树上的人。 不止是他,一群人都在警惕着四周的动静,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过了一会,树上那个小个子青年小心翼翼地松开一只手,用力朝下面挥了挥。 “呼。”侯文乐松了口气,终于放开了一直拿着的兵器,只是还放在身侧,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头,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咱要走那条道的?” 话音刚落,刚刚才稍微放松了一点的众人都沉默了,气氛重新凝重起来。 侯文乐也低下了头。 还能是怎么发现的,当然是他们其中有细。 他现在疲力尽了,离得远,还人人带伤,已经来不及赶回去报信了,希望邢将军能及时发现不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啦,六千奉上~ 谢谢?球?小可的地雷~ 谢谢?海水?小可投喂的营养~ 第26章 、第 26 章 其实宣宁他们最需要的是一些军用的武器,?或者跟其他势力联系上,互通有无互相,甚至是互相照应。但他们并没有机会搭上线,?只好一切都摸索着来。 从古至今,但凡涉及军队出行,?后勤必定忙个天翻地覆。 当然,?宣宁他们还没有军队,?只有一支用来保护农庄的、训练和装备比部分正规军还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的护卫队。 尽管如此,?村长依然忙得焦头烂手忙脚,?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要用到的所有东西,嘴边上起了一圈燎泡。连最心的胡子都顾不上打理,天天顶着窝头和黑眼圈在外边跑。 在大家的有意隐瞒下,?护卫队员无知无觉,休息时看热闹一样看大家忙活,?还以为是为了那个什么比赛在做准备。前一天照旧训练到筋疲力尽,?晚上还被文化课荼毒了一遍,?当天梦里都在念《千字文》。 第二天天还没亮,集合哨突然响了。队员们急急忙忙冲出来,面就被拍了一个大背包,然后被告知要出去实战演习。 护卫队员:“???” 不是,这么突然的吗? 就算不让提前透气,?起码得让人有个心理准备吧? 护卫队员有话想说,但江教头不让说。他一句废话也没有,?拿起自己的背包,简单跟大家讲解了一下里面都有什么,什么东西放在了什么位置,并提醒以后这个包要自己收拾。 然后一声令下,?队伍分成两部分,大部队按照命令列队离开农庄。小部分被选中留守,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安安静静看四百多人沉默而整齐地离开。 宣宁他们确实想让护卫队见见血,但也不想提前暴实力,引来别人的注意力。所以并没有走最近的路线,而是进了山,从群山之间绕远道,像一柄黑的弯刀向凤凰岭。 好巧不巧,侯文乐他们正在这条行进路线上。 侯文乐花了两天时间,带着人又绕了几个圈子,确定自己彻底甩了追兵。这才和手下的弟兄们猜测着邢毅的位置,准备绕个圈子回去,看还能不能帮上忙。 他们的情况并不好。 现在已经是深秋,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温度也已经降了下来。他们其中有几个人白天拼命躲避追踪,累的衣服都能透,晚上幕天席地睡在山林里,没有衣服可以换洗,甚至连个取暖的火堆都不敢升,好几个人都冒了,还有一个因此发起了烧。 然而,这其实并不是最棘手的。 他们经历过几场残酷的搏杀,少有人身上完好无损,大部分都带了些伤。伤势有轻有重,伤得实在太重,以至于不能跟上众人的速度逃跑的,当时情况实在紧急,为了不拖累同伴,已经自我了结了。 可轻伤迟迟得不到救治,伤口也是会恶化的。 有同伴在四周放哨,侯文乐趁着天刚刚亮起来,林间起了一层薄雾,模模糊糊还看不清楚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借着林间的遮挡,升起来一个小火堆。 同伴递来一柄匕首,侯文乐接过来在火焰上烤了烤。 另一个同伴伤口溃烂,已经昏过去了。昨晚发了整晚的高烧,今天也没有退烧的意思。侯文乐他们撕了衣服,去河边打了拿回来,搭在额头上试图给他降温。不过目前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高烧显然是由溃烂引起的,侯文乐他们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找机会给他把腐割掉。 侯文乐侧头看了一眼,同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帮忙制住昏兄弟的四肢,防止吃痛挣扎扩大伤口。另一个人则帮忙捂住嘴巴,防止引来不速之客。 一切准备就绪,侯文乐深一口气,看准位置,匕首离开火焰,轻巧地一划…… “唔……” 昏的那个人被太过剧烈的痛疼醒了,下意识想躲,但身体被人死死按着动弹不得。身体在疼痛的作用下绷紧,头用力向后仰着,脖子上突出骨头的形状,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会知道他在承受多么可怕的疼痛。 同伴虽然不忍,但为了他好,还是用尽全力着他的身体不让动。 过了一会,疼痛减轻,他也终于力倒在了同伴身上。勉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等看见侯文乐和他手里的刀,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力气说话,他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再一次晕了过去。 同伴松开手,轻轻把他放在地上。红着眼圈骂道:“等我知道了是哪个兔崽子叛变,我非一片片割了他的不可,让他也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侯文乐心情也不好。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起来,准备去河边洗一洗匕首。 “啪。” 一颗小石子从树上落下,正好砸在他身上。 没有犹豫,同伴弯,随时准备背起地上的兄弟,侯文乐则立刻把火堆熄灭,迅速把痕迹处理干净。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