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郑音容一个侧身,避开了赵来景探来的手。 “ 。”这时,西边那处传来一声年轻男子的声音,声音清越。 “是小云啊。”郑音容脸上浮起了笑意,声音好似都柔和了几分。 “ ,我来给你拿吧。” “好好,小心着点,别磕着了,这是明儿要给你爸爸和你大伯的。” “好。”赵来云笑了下,接过郑音容手中的纸箱子,箱子不大也不重,他还能腾一只手出来搀扶着老太太。 郑音容喟叹了一声,“还是小云懂事。” 两人一道往西边那栋小洋房走去。 另一边,赵来景撇了撇嘴,饶是很多次了,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 还是小云懂事? 那谁不懂事?不就是他呗! 气闷了一会儿,赵来景憋着气给自己顺气。 不气不气,咋都不气,我就是不气……没气就没病,回头保准活个一百一! 郑音容刚刚那话,她口中赵来云的大伯便是赵来景的爸爸,听到老太太这话,赵来景本来想问问,是要将什么东西捎给他爸和二叔,这会儿见两人走了,他留在原地,倒是也歇了那询问的心思。 左右回头也能知道,他何必再凑过去自讨没趣儿? 果然,第二 时候,赵来景就知道要捎啥东西给他爸和二叔了。 …… 四月清明,七月中元,十月寒衣,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三大鬼节。 其中,清明重祭祀和扫墓,在a市,扫墓的 子没有拘在清明那一 ,有一句话叫住前三后四,指的便是清明节前三 和后四 ,都能扫墓祭祀。 赵来景家便是挑在今 扫墓。 市区和乡下地方不一样,它有陵园公墓,就在一处大医院的附近。 赵来景不想瞧到赵来云,早早的便自己一人去了自家老爸坟前,除了除草,又摆了酒烧了纸钱,陵园公墓有守坟人,以前花大价钱买的吉祥位置,一气儿 了二十年,有人打理,除草也只是做做样儿。 折了两 松树枝,赵来景回了家,正好瞧见他妈妈正在供奉。 和以前时候有些不一样,赵来景颇为稀罕的瞧了瞧,只见那儿搁了十几个纸折的小马,周围摆了豆子,萝卜等物,瞧过去有些逗趣。 赵来景:“妈,你这是在干嘛?” 他蹲下身,瞧了一会儿,觉得那纸马折得颇好,四蹄微抬,大尾巴垂着,昂头做嘶鸣之状,还真别说,小小的一个纸马,竟然有真马的神韵。 赵来景正要伸手去捡一个来看。 “别动!”丁桂香嗔了一声,搁下手中的汤碗,随手往 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紧着就过来将赵来景拉起。 “这是纸马,现在正给它们喂马料呢,回头要给你爸爸驮衣服被子,驮金驮银下去,没吃 可不行。” 听到是给自己爸爸送东西下去的,赵来景也肃了肃容,侧头就对桌上的纸马叮嘱道,“那……你们多吃一点?” 说实话,赵来景是没有多信这些的,要当真有爸爸的魂灵,怎么就没回来瞧过他和妈妈?夜里没有,梦里也没有,一次都没有! 赵来景:“他要是来了,我得狠狠地告 一状,太过分了!” 丁桂香在那摆桌,两 红烛,十个酒杯,几双筷子汤匙,一桌好菜,请祖宗以及死去的老公一道回来过节。 …… 第68清明天气多…… 清明天气多变, 早上时候还下了绵绵雨,这会儿临近晌午,太 突破了云层。 光染得厚云的边框都好似镀了层金, 光彩耀耀, 倒是十分好看。 清明供奉的事情可不少,三牲五果,香烛纸钱,丁桂香一早忙活到现在,总算是煮好了这一桌子的菜。 “来景,妈忘记拿化宝炉了,你快去拿一下。” 不同于在自家 面前惫懒模样, 丁桂香发话,赵来景立马就忙活了起来。 没有一会儿,他便在自己家的楼梯底下翻出了化宝炉。 上一次烧的灰还在里头, 数量有点多,要是不腾出位置,这次怕不好烧。 化宝炉里头的香灰不能 丢, 赵来景找了个麻袋装了起来。 别瞧这纸灰不起眼,平时也是有人来收的,里头的金纸灰能提取出锡,那东西值钱。 “搁在这儿, 一会儿还要烧包袱。” 丁桂香说着话,还让赵来景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下, 估摸着老赵的坟地方向, 让赵来景在圆圈上留了个口子,意思着,这儿便是老赵进圈的位置。 虽然不信, 赵来景还是觉得颇为稀罕。 只见丁桂香将两袋包袱扎成一袋,中间再搁上一匹纸马,瞧那意思,好像是马驼着两担行李。 “我来我来。”赵来景接过丁桂香手中的包袱,去桌上将那些喂 了肚子,招待妥了的纸马夹在两捆包袱之中。 二十五个包袱,十三只纸马。 捏着最后一匹小纸马,赵来景拉了拉它垂下的尾巴,摆 着让这尾巴往上头翘了一些,不忘打趣道。 “你倒是个好命的,得了个闲差,只要驮一包行囊就够了,这样吧,我就再 代你个差事,回头你见着我老爸了,叫他常回家看看,我和妈都怪想他的。” “……什么,你说他模样吓人,不敢回来,怕自己吓到我们?” “我才不怕呢,那是我老爸,脾气最好,什么事都乐乐呵呵的老爸……我怕他做什么?” 丁桂香拎着老酒瓶子,往红 小酒杯里斟酒,瞧着赵来景蹲在那儿,和一匹小纸马自言自语的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 等七月过完生 ,就是二十七周岁了,还整 像个小孩子一样。 赵来景不知道自家妈妈的吐槽,还和小马嘀嘀咕咕。 “还有啊,你瞧见了我爸,帮我狠狠地告 一状!” “她老是偏心赵来云那臭小子,以前就算了,你老说他没了爸,让我让着他点儿,现在呢,我不也一样没了爸,凭什么还要我让着他!” 说起老太太偏心眼的事,赵来景的话一箩筐,哼哼唧唧。 末了,他还抬起头,冲丁桂香告昨儿遇到两人的状。 “妈,我不喜  说话,赵来云好就好,她夸他好就行,为什么老是要说,【还是来云好】。” 赵来景学了学老太太说话。 “还是来云好,还是这一个词出来,就代表着有个人不好。” “那是谁不好?不就是我喽!” 说起这事儿,赵来景又憋着气说不生气了,只见他鼻孔大出气,还得别过头,犟头犟脑模样。 “我才不生气,我都不稀罕!” 丁桂香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难得你爸爸回来过节,你给他说点开心的,别瞧着老丈母娘就喊老大姐,没话拉呱话,尽说那些家长里短的,让你爸听了也跟着烦心。” 赵来景幽怨地瞪了他妈一眼。 他才没丈母娘呢,他就只有一个老娘! …… 丁桂香点了香烛,烛光跳跃,三 清香凑近,下一刻,烛火 过,香头有了猩红的火点,与此同时,香的味道也跟着弥漫而开。 丁桂香将燃着的清香递给了赵来景。 “给你爸爸上香吧。” 赵来景搁了手中的包袱和纸马,接过丁桂香递来的清香,认认真真地拜了三拜。 丁桂香看着人高马大,认认真真上香的赵来景,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不怪她家来景生气,实在是老太太太过偏心了。 老太太郑音容一生嫁了两回,前头生了一儿一女,大儿便是她的丈夫赵祥鹏。 后嫁的那一回生了一男三女,儿子便是赵祥程。 头一回成亲,依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第二次寡妇再嫁,又带着两个拖油瓶,虽然是波折了一点,但那后公公,他着实是老太太自己瞧中意的。 赵祥鹏 子好,能吃苦,还没成年便能自己讨口吃的。 他脑子也灵活,手脚利索,学东西也快,人也会来事,前几年吃大锅饭,他去河里摸鱼摸虾,对队里的拖拉机手殷勤备至,哄着人教了他,后来就学着开拖拉机了,公分拿得也高。 至于成家立业,他工作不错,成亲却晚,先将一母同胞的妹妹嫁了出去,这才给自己娶媳妇。 也因为耽搁了两年,自己的年纪大了些,他包袱一背,索 还去了邻村丁家做了上门女婿。 老太太郑音容以前算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儿,据说还是不让闺女抛头 面,住在小阁楼的大户人家。 要不是后来没落了,家里人 了大烟,将家业都败了,老太太肯定还得被 个脚! 对于大儿子去给别人家当上门女婿,她生气了好一段时 。 别的不说,前头的儿子去当了上门女婿,这叫人怎么说? 肯定是说她和丈夫偏心眼,平时苛责到孩子了! …… 丁桂香叹了口气,她识字不多,大道理也懂得不多。 但她知道,赵祥鹏小时候过得不容易,心里苦着。 在赵家,他看着弟弟妹妹们,他们的爹是亲爹,妈是亲妈,兄弟姐妹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只自己和妹妹隔了一层…… 那种滋味,也许只能说,没有经历过的人都不能理解那份微妙,那份小心。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