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没瞧见镇上来了陌生人,不成不成,我们和你一道去找找,说不定是跌在哪个旮沓角落,这会儿正哭鼻子呢。” 大家伙儿也急,这下,电视也不看了,闲话也不唠嗑了,手电筒一打,跟着何富贵一道,一起去寻找何金成。 这一找,就找了大半夜。 …… “找到了,人找到了!” 一声雀跃的声音起,大家伙儿 神一振,手电筒一照,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 只见何金成垂头耷脸的坐在地上,神情木愣愣,也不说话。 瞬间,这一处地儿脚步声慌 。 瞧见自己家的臭小子,能呼 ,也没有缺胳膊缺腿儿,何富贵心中的大石头落下。 这一放松啊,取而代之的就是熊熊怒火。 他眼睛一瞪,三两步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将何金成拎在手心,啪啪几下,对着小娃儿的 股就是几下。 “这么迟了也不知道回家!啊!你在外头瞎晃悠什么?” “你知道我和你妈多着急吗?” “打死你这个混蛋,省得我和你妈还要 心!” 伴随着何富贵暴怒的声音起,旁边,陈依玉瞧着好好的儿子,顿时又哭又笑,今晚的胡思 想,那是一下子就散了去, 口的闷痛也不痛了。 一时间,这一处幽静的地方嘈杂又喧嚣。 “好啦好啦,瞧着孩子好像没什么 神头,估计是遭罪了,自己也吓得厉害,这会儿也迟了,有什么事儿,富贵,你等明天再说吧。” “是啊,孩子平安就好,还是莫要说气话了。” 人群里,大家宽 了几句。 何富贵打了何金成一顿,心中的担忧和后怕也跟着宣 而去。 他大眼一瞪,再瞅自己小子那要哭不哭,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心中的怜惜又起。 “成,这会儿叔伯们都在,给你小子点脸面,我就明儿再收拾你!拿细条子打!” 何富贵虎着脸,又撂下几句狠话,手中的动作却轻柔,掐着咯吱窝,将孩子抱了起来。 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何金成 股,犹恨恨道。 “这么迟了,累了就睡!趴在爸爸肩头!” 话落,何富贵抬脚往六里镇上走去。 大家伙儿跟在后头,打着哈欠,各个困倦不已,脚下的步子都沉重了些。 这儿偏僻,平 里,大家都没有来,杂草便疯 的长,踩在上头,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还要拿着虫 挑一挑,预防里头藏着蛇。 虽然折腾了一通,但六里镇的乡亲倒是没有什么怨言。 陈依玉不住地说谢谢, 又愧疚。 “多亏了有你们,也不知道耽误不耽误大家明天做活,等天亮了,我和我家富贵去供销社里买些东西,再好好地谢谢大家。” 找孩子,大家是出了大力的,何富贵家也知礼,有来有往,这邻里情才能比远亲更可靠。 “不用不用,找到孩子就好,还好是算是虚惊一场,回去后啊,你们也别太苛责了孩子,说不定是考得不好,怕你们怪他。” “是啊,男娃娃比女娃娃开窍晚,这时候贪玩正常,再大一些就懂事了。” 寻找何金成的时候,大家都听江宝珠说了,今儿期末考,何金成想抄她的卷子,她不肯,又被小江老师说了一声。 大家都认为,何金成是丢了面子,又怕自己考不好,爸妈那儿不好 代,这才在外头瞎晃,迟迟不肯回家。 等到想回家了,天黑路远,也寻不到回去的路。 “男娃娃嘛,再小也有自尊心的,嫂子和富贵哥好好和孩子说。” 寻的时候揪着心,这会儿,大家都放松了心情,三三两两的还拉起了唠嗑。 “这地儿偏啊,小成这孩子倒是会跑。”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声,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娃儿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人也敢跑到偏僻地方,真是胆子大。 一时间,大家纷纷说起自己小时候的壮举,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星光点点落下,月光落在树梢,此地有些清幽,有些静谧。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草丛的另一边,一棵杨树下,一位女子拉着小娃儿的手,静静地看着众人离开。 “娘,小宝还想和哥哥玩。”小宝仰着头,晃了晃女子的手,央求道。 月光下,那张天真的脸显得有些惨白。 女子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小宝的脑袋,“乖,今儿人多,小宝明儿再找哥哥玩吧。” “哥哥拿了小宝儿的洋画,小宝儿自己也能寻到他。” “好耶好耶,明儿再玩。” 小宝兴奋地拍了拍手,一时间,杨木哗啦哗啦作响,犹如万千对的手在鼓着掌。 …… 考完了试,老师们批改着卷子,还未到七月,小朋友已经开始放起了暑假。 潘垚捧着块瓜,吃得眼睛微微眯起。 “我最喜 这个时候了。” 于大仙摇蒲扇,听到这话,他斜睨了一眼,“为什么?因为可以吃西瓜?” “不不不。”潘垚摇了摇头,笑得狡黠。 “暑假是从七月份开始,六月底等待成绩的 子,又不用上学,又不用写作业,过完了它,还有整整两个月在等我,想想都美呢!” 今儿才一十六号,刚刚考完试两天,等到一十九再去学校拿成绩单和暑假作业,那才真正的开始放假期。 在潘垚看来,现在的每一天假期,那都是附赠的,她就像掉到米缸里的小老鼠一样, 喜得不行,心里的踏实  。 “哈哈。”于大仙听得哈哈一笑。 他进了屋,将潘垚练大字的宣纸和笔墨搬了出来。 “学校的作业是没有,不过,师父布置的作业,那是一天不能少!” 潘垚瞪于大仙,“师父,你真扫兴!” 看着小姑娘气哄哄的样子,于大仙又是哈哈一笑。 …… 夏 时候,昼长夜短,白 的 子悠长。 清晨时分,太 虽然也耀眼,但那风从山林方向吹来,带着昨夜的 水,还有几分凉意。 到了中午时候,到处都晒得慌,树上的叶子发蔫地打着卷儿,就那夏蝉,还拼了命地嘶鸣,不知疲倦。 蝉声阵阵,有些人厌烦听这样的声音,觉得嘈杂,听得原先就躁热的心情愈发烦躁,潘垚却 听这蝉鸣。 蝉儿的幼虫一生都在地下,汲取树 的汁水过活,它们要花两三年时间,甚至十来年,这才能蜕皮,成为成虫。 黑黑的蝉挥了挥蝉翼,站在高高的枝头,看着这明晃晃的世界,自然要将这份心意直抒,拼命地嘶吼,宣告它们一生最为绚烂时刻。 吃了午饭,又写了会儿大字,打了套拳,潘垚躺在竹 上,肚子搭个小毯子,心安理得的要去睡个觉。 困、夏乏、秋无力、冬打盹儿。 她还是小朋友,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得多睡睡觉,那样才能长个儿。 都说休息是为了走得更为长远,不单单喝枸杞茶的老仙儿懂养生,她潘垚也懂。 还没一会儿,小庙这处就响起了两道呼噜声,一道是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老仙儿,还有一道轻微的,那是肚子上盖着小象红线毯的潘垚。 夏 炎炎,远处,徐徐清风吹拂着大榕树,一地的光影在摇曳。 乡间土路上,李燕芳骑着自行车,旁边还跟着忧心忡忡的何富贵,两人朝小庙这边骑来。 车轮子蹬得飞快,晒得发干的地面有浮尘扬起。 李燕芳 空抹了把脸上的飞灰,入手是自己热乎乎汗津津的脸,何富贵只有更甚。 只见他四十来岁了,面皮晒得发黑,这会儿眉头拧着,脸上的褶子像是能夹死蚊子,一脸的愁苦相。 当爹当妈都不容易,孩子哟,那就是上辈子的债! 不完的心! 李燕芳暗暗叹了口气。 “富贵啊,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和你说,别人我是不敢打包票,这芭蕉村的小大仙,那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有她在,金成那孩子保准平平安安。” “哎!”虽然还忧心,不过,有人出言安 ,那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听到李燕芳的宽 ,何富贵焦灼的心平静了一些。 六里镇到芭蕉村六七里的路,骑上自行车,这路其实也不远,只是何富贵心急,这才觉得路途漫长了一些。 远远瞧见那棵大榕树,李燕芳松了口气,自行车慢了下来。 “喏,就榕树后头的小庙,人应该在庙里。” 两人停了自行车在榕树下,朝小庙这边走来。 还未走到小庙门口,就瞧见那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老仙儿,何富贵心中一松,心道,这般勤奋做功课,想来当真是高人。 才这样一想,就听到老仙儿嘴巴一撅,发出那绵长又绕梁三尺的呼噜声。 何富贵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李燕芳哪里不知道这老邻居的所思所想,当即拉了拉何富贵的衣袖, 低了嗓门,小声道。 “不打紧,有真本事的是小大仙。” 在小字上头,她特意咬重了音,意在突出。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