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狡猾诡谲,惯会用 心法,喜 拍洋画儿的可不止何金成。 别说鬼哄人,就是人哄人,那都是容易的,半大小子,从来都不知天高地厚,糖果,冰 ……不需要多费心思,那也能将人哄走。 潘垚手中的打鬼 斗而上,灵炁和鬼炁碰撞,气劲涌动,其势煊赫,远处杨树拍着叶子,哗啦哗啦作响,女鬼冲潘垚一笑, 气森森,眼中带着恶意。 她的身影忽远忽近,前一刻还在十来米之外,下一刻,青白的脸突然凑近,鬼脸放大,潘垚皱了皱眉,鼻尖隐约能嗅到那股腐朽的味道,混合着些许香灰的烟气。 小鬼嘻嘻怪笑,唤着来玩呀,来玩呀,应和着白杨树鬼拍手的声音, 炁森森,缥缈又幽幢,突然,小鬼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的鬼意呼啸而来。 两鬼忽远忽近, 绕着潘垚,时不时还会五官淌血,偏偏嘴角勾一道笑意,怎么看怎么瘆人。 潘垚手中化作手链的五帝钱币铮铮作响,隐隐要化作利剑。 再一次瞧到女子披散头发,忽然凑近的脸,潘垚暗道,手札上说的不错,鬼有三技,一 二遮三吓,果真如此。 这是在吓自己呢,莫怕! 潘垚探出手,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虚空中探出。 只听小鬼尖锐的声音起,哀嚎惨叫。 下一刻,潘垚手中拎着小宝脑袋后头的那条小辫,五帝钱币铮然而动,瞧着像是要将这扎了红绳的小辫斩断。 “不!”女鬼痛楚一叫,忽远忽近的身影停住。 瞬间,打鬼 横在她的脑门处。 煊赫的鬼炁褪去,这一处重新安静。 “不,不要动小宝。”女鬼眼里沁着泪,命门被抓,她 狈地跪了下来,凄凄摇头,“求你,别动小宝。” 潘垚瞅了瞅女鬼,又瞅了瞅被自己抓着小鼠辫的小鬼,略略想了想,恍然道。 “是子母坟,难怪这么凶。” …… 第85章 女鬼红着一双眼…… 女鬼红着一双眼, 视线落在潘垚身上。 只见她抓着自家小宝脑门后的鼠辫,旁边,五帝钱币宝剑漾着金戈之炁, 铮铮而动,好似下一刻就要高高扬起, 将那小辫斩断,凛然不可侵。 听到一句凶, 姜桠丫鬼泪都要沁出了。 她是凶, 可这小姑娘也不遑多让啊。 “还请仙长仁慈,饶小宝一命。” “他自小没有玩伴,孤零零地跟着我,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我这当妈妈的不忍心, 这才寻了小成过来。” “铸下大错, 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关小宝的事,他还是个孩子, 什么都不懂……是我, 是我的错。” 姜桠丫泫然 泣。 潘垚将小宝的鼠辫抓得更牢了。 这可是小宝这小鬼的命门,而小宝,他又是这女鬼的命门。 所谓子母坟,那是一坟中葬两尸,尸体是母与子。 母子同心,鬼力煊赫,尤其是那女鬼,女子为母则刚,护子心切, 自然更是凶悍得很。 见女鬼不像是产子而死的鬼,虽然凶,但她不是产鬼,要是产鬼一尸两命的母子坟,那只有更凶的。 潘垚略略想了下,便知这母子只是葬一处,由母给予子荫蔽的子母坟。 一般来说,小孩夭折是没有坟墓的,一些人会将它葬在亲长身边,由亲长庇护,不至于沦为孤魂野鬼,也能够享一份香火。 她瞧了瞧揪在自己手中的辫子,上头鬼炁凝聚。 潘垚听老仙儿说过,有一些地方,长辈期许孩子平安长大,长命百岁,就会为孩子留一条尾发,叫做百岁辫儿,意味着拴儿。 等到十二岁之时,过了人生这第一道坎,才将这辫子剪去。 这小鬼还未长成便夭折,缺啥就想有啥,鬼炁氤氲,命门便是在这辫子上。 要当真被五帝钱币剑剪去,鬼炁溃散,小鬼定然元气大伤。 潘垚将小宝的辫子拽紧。 小宝吃痛,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对面,女鬼一副担心模样。 她恨恨地瞧着潘垚,敢怒不敢言模样。 潘垚嗤笑:“我才只是抓了抓,你就心痛成这样?” “你们 气森森,将何金成冲撞得魂魄不稳,二魄都出了窍,整个人傻愣愣地在家里拍洋画,你想想,他妈妈急不急?心里痛不痛?” 姜桠丫被潘垚训得垂头不语。 潘垚也知道,人死后就无情,指着这当鬼的妈和当人的妈妈 同身受,那是不可能的。 这下这么乖巧,那是因为命门被她抓着! 但凡自己弱一点,这会儿听训的就得是自己了。 不对,鬼可没这么好心,自己要是败了,哪里只是训一训骂一骂,鬼物诡谲无情,定要将自己捉 得心肝俱裂,享了那害怕的七情六 ,那才罢休。 “不成,我不信你的鬼话,你家小宝还是搁在我手中比较妥一点。” 左思右想,潘垚觉得,还是不能轻易放了这小鬼女鬼。 狗儿出门,还得牵个铁链子,讲究一点,嘴巴还得套狗嘴套呢,没道理这鬼就不用。 手诀一掐,一阵青烟拢过,叫小宝的小鬼尖叫一声,下一刻,他便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潘垚手中拎着一张小人剪纸。 不同于阿大上头绘的剪纸成兵术的符文,这张剪纸上,朱砂细细密密,弯弯绕绕,上头隐有雷霆之光。 那是镇 雷霆符文,鬼属 ,尤惧至 雷霆。 “小宝!”女鬼凄厉一叫,再看潘垚,眼里沁着血泪。 潘垚唬了一下,“只是关着他,又没害他,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坏心眼。” 被潘垚这么拿话一堵,姜桠丫一窒,只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那仙长干脆将我也收了。” 瞧着潘垚拎在手中那张小纸人,只见它短手短脚, 着眼睛,就像小宝在蹲地嚎啕大哭,母子连心,姜桠丫觉得自己的心也要碎了。 子母坟,母亲荫蔽子女,将孩子看得比自己都重,见小宝在潘垚手中,眼看着 逃无路,姜桠丫自暴自弃,将自己都送给了潘垚。 此时太 西斜,光落在这一处,鬼炁散去,这一地没有了那灰蒙 冷,山风吹来,带着山林的凉意,还有那浓郁的生机。 潘垚也不客气,直接往女鬼身上下了 咒,让她不能再随意害人。 没有坏心眼也不成。 “别说我凶,谁让你无缘无故害人了!” “真是个大聪明,还会用纸元宝幻化洋画儿,哄着人跟着你们跑,人贩子都没你行呢。” 一路朝六里镇上走去,瞅着跟在身边,对那小纸人牵肠挂肚的女鬼,潘垚还忍不住唠叨吐槽。 “对对对,你家小宝自小当鬼,无人玩耍可怜,带了何金成回来,这下玩得痛快了,可也把人害惨了。” “二魄离体,回头要是离魂离习惯了,那该怎么办!” 骨折 臼能成惯 臼,这 气沾得重了,魂魄不稳,离魂都能成惯 离魂呢。 还好接下来是暑假,七八月份太 最大,多晒晒 头,去去晦气,不去 的地方,再等大一些,应该就魂魄稳固。 潘垚还在想着一会儿要和何叔他们说的话,这时,就听女鬼声音细细。 她有些怕潘垚,想着自己有理,又理直气壮地大声了一声。 “不是无缘无故。” “说来,以后,我家小宝还得喊何金成一声舅舅呢,这舅舅陪外甥玩,不该是理所当然吗?” 潘垚脚步停住:“……啥!” 姜桠丫越想越是这个理,身子板都 直了,瞧着身边这小仙长傻眼模样,更是有扬眉吐气的错觉。 “我说,那小成以后得是我家小宝的舅舅,娘亲舅大,这舅舅陪外甥玩一玩,哪里就是什么大错了?” “我只是让他们提前 络 络 情!” 听了女鬼的话,想着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饶是潘垚这样见惯大世面的,都有些傻眼了。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何金成的姐姐,何富贵的闺女儿,那叫做何美娟的靓女,她还没嫁人呢! 那时候,正月十五游娘娘,何美娟瞧见别人祈花,她觉得好东西稀罕,这才有人抢,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就跟着凑热闹,抢了一束代表求子嗣的塑料石榴花。 后来,游神时人多,人挤人,那束石榴花就被挤掉了。 回来的途中,潘垚瞧到送子娘娘差人将孩子送来,一船男娃,一船女娃。 因着何美娟未嫁,那叫小六的 娃娃一路哭哭啼啼地被娘娘座下姓李的夫人牵了回去。 李夫人 子好又温柔,一路不断安 小娃娃,让它再在娘娘那儿待一年,等第二年祈花了,再将它送到好人家的家里去。 潘垚还记得,那小娃娃头顶冲天辫,穿一身红 的衣裳,就像石榴花一样。 路上,它嘟囔着阿大阿二他们做哥哥,等到第二年,自己只能当弟弟,明明该是同龄的,结果却矮了一截,好生委屈。 小娃娃嘛,都想着当哥哥姐姐,不想当弟弟妹妹。 后来,瞧着自己的龙头灯威风,那小六还咬着手指头,泪眼汪汪地瞧个不停呢。 …… 潘垚将手中的小纸人拎到面前瞧了瞧,稀奇得不行。 这叫小宝的要投胎了? 何金成要当舅舅了? 那这么说,何美娟在大城市里嫁人了呀。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