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顿,迟疑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会不会再惹饿死鬼来? “不管了!”两个小子咬了咬牙,“敲了再说!” 这时候可顾不上什么鬼不鬼的了,解放路这一片都是木头房,路又小,消防车不好进来,火势不等人,要是烧起来,等火势起来了,一烧就是一大片,人要是还在里头—— 想到这,处在各自家里,鲁鸿平和张巧峰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同时打了个冷颤。 “哐哐哐,哐哐哐!”脸盆和铁盆撞击,被大力地敲响。 “着火了,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着火了?”这时候,大家睡得早,此时十二点多,正是睡意正浓时候,听到动静,街坊邻居 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推开了窗户。 一看,立刻也嚎了起来。 “妈呀,真的着火了!天杀的,哪个又烧热水忘记拔 头了?抓着非得揍一顿不可!” “孩他妈,快快,值钱的东西收一收,看好娃娃,我去帮忙灭火。” “……” 火灾这事,城里不少见,别的不说,前段时间,解放路附近就起了几次火,听说是外头来打工的,租的小单间,晚上时候用电热 烧水,人太累了,睡了过去,没有注意到水烧开了。 电热 一 电线,下头一 铁 ,电能将水烧热,它却不会自己断电,还一直烧着,一个保温瓶的水很快便烧光,可不就着了火么。 不过,这事也稀奇,每一次烧起了火,火势却没有漫开,自己莫名便熄了。 明明屋子是木头的,里头还有被子等可燃物,结果,大家就是瞅着火越烧越小,消防车还没有来,只大家泼了几趟水,火就灭了去。 天佑福地。 面上有黑灰的街坊邻居庆幸。 这一回又着火,火势还不止一处,大家不敢掉以轻心,人先撤出,电话打了,水龙头开了,牵水管的牵水管,实在不够的,脸盆铁桶齐上,以接龙的方式朝冒火的地方浇去。 “怎么着了这么多个地方?” “是啊,这是闹哪样?” “啊,我知道了,今天十五,烧纸烧香的比较多,明火比较多。”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大家一听,纷纷暗暗点头。 是有这个可能,今天不单单是十五,还是七月十五,回来时候,他们都瞧到了,布施积 德的人多,火舔过纸钱,灰烬盘旋着升空,是有火星子在里头。 “哪个王八羔子,烧纸都烧不清楚。” 大好的晚上,甜梦都被搅没了,瞧着火光,大家都一肚子的火气和担忧。 水火无情,这话半分不夸张,火星子一 过,只消片刻,它便又是一处火点。 “起——起风了。”众人抬头,手中拿盆的动作都停了几分,朝不远处的榕树看去,只见华盖摇晃,树枝沙沙做响。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完蛋! 空气中有了火星子,脸上有汗珠和灰烬的人心凉了下。 下一刻,有个尖利的女声喊起,泼辣又利索,直戳人心窝。 “愣着做啥,接水灭火啊!” 对对,接水灭火! 不要想太多,当下先做就好。 做了,结果不好,起码不懊悔。 不做,事后面对着恶果时,只有无尽的后悔,悔自己不够努力。 有一句话说了,你只管努力,剩下的 给老天。 一时间,众人递水的速度更快了。 一处屋宅的 影处,一道“咔嚓”的声音响起,赵大飞咬着一 香烟,烟头凑近打火机。 只见烟头被点燃,打火机的火灭去,黑暗中只猩红一点。 “呼~”一口浓烟被吐出。 要是此处有光亮,一定能瞧出,张大飞这口烟吐得好,吐得自在。 只见他薄薄的 微微撅起,缓吐出的烟有一层又一层的烟圈。 “大飞哥,你是这个!”旁边,微微缩着背的小马仔瞧了瞧四处而起的火光,一脸兴 和疯狂,冲赵大飞比了个大拇指。 只听他声音颤颤, 地是 抑不住的崇拜和 动。 能不 动么? 这一夜的火一烧,整个a市的拆迁这事,想来会顺当许多,就像他们在c市时候一样。 到时,上头的老板吃 ,他们这些小弟也能喝口热汤,运道好的,那还能吃几口碎 ,像他大飞哥,保准就是吃碎 的。 大团结,房子,漂亮小妹……跟着老大,好好做活,哪个没有? 小马仔看着火光,在他眼里,这不是火,是熊熊而旺的财运啊。 赵大飞勾 笑了笑,眉眼的疤痕跟着一动。 “起风了,也是老天偏疼咱们。” 他手中夹一 烟,倚靠着墙面,半只腿支起,只一条腿受力,吊儿郎当又闲适,显然,对于小弟的夸赞,他心里也是自得的。 目光看向急着救火的众人,赵大飞嗤笑了下。 起风了,这火可不好灭。 要是烧没了,他瞧谁还不签字? “你们啊,平 里就是那滋补的猪油汤喝多了,吃得太好,肥油 肚,就连心眼也被堵上了!” 赵大飞抬起手,凑近小弟,巴掌在他脸上轻拍了几下,嘴皮一番,落下一个字,“憨!” “这一处火点不起来,咱们多点几处不就好了?” 被人怀疑? 笑话! 他赵大飞做事,那能没成算吗? 拆迁签字的事一拖再拖,他等的便是这中元节,今 到处烧纸,明火多,城里多几处地方着火,这事儿哪里惹眼了?这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嘛! “咱们老板有鸿鹄之志,咱们做人小弟的,眼光也要看得远一些。”赵大飞收回手,又 了口大眼,嘴角翘起,说得意味深长。 “到处都在发展,签字的可不是只一个解放路。” 小马仔跟着桀桀笑了笑。 “大飞哥就是大飞哥,那话怎么说来着?就——高瞻远瞩,对,高瞻远瞩!” 小马仔直起了 ,打开了一直微缩的 膛,努力学着现在大方。 以后啊,跟着大飞哥多干几年,发财了,走出去,谁不说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呵呵,那 子美呀。 “猴子,好好干。” “好嘞,哥!” 两人一道看火光,听着城里消防车鸣笛的声音,都 出了笑意。 以后啊,夜里有他们忙的地方了呢。 对不住,对不住喽。 …… “起风了。”起火的地方多,风一吹来,火星子漫天,潘垚掐着落雨诀,救了这处,见着另一个屋子屋顶又燃了起来,心里着急。 “不急,你瞧这个。” 玉镜府君手一翻,潘垚探头瞧了瞧,就见他手上有一个种子,月光下,种子破壳,绿意一点点延伸,最后,一道绿意半悬于空中。 只见它是青碧的叶子,椭圆形的叶片。 叶 中带着些许的肥,清风徐来,叶片颤颤,月夜下有莹莹之光。 “戎火草!”潘垚惊讶。 “是,戎火草。”玉镜府君手中动作不慢,随着一个推手,长成的戎火草落在屋子的屋檐处。 扎 ,微摇,挡住那飞舞在半空中的火星子。 戎火草是去年 分时候,潘垚从山里找到。 见它生得好看,又见玉镜府君再手札中写的,在他的故乡,讲究一些的人家会在屋檐处种一盆的戎火草,戎火草又名慎火草,可辟火,因此,潘垚特特从深山移来,送给了玉镜府君。 原先戎火草只是吉祥的寓意,潘垚送玉镜府君的这一盆戎火草,它在深山之处,那片戎火草本就有所造化,再加上,它被搁在小庙屋顶,在玉镜府君修行时,近水楼台先得月,戎火草沾染了月华,真有辟火之效。 它结的种子颇多,月夜下,只见每一粒种子落在屋顶之处,月华如水氤氲而过, 芽,生 ,随风摇摆。 它们每一下的摇摆,都好似带着韵律,温柔又坚决地将飞扬而来的火星子拂远。 心神一动,两人如风似光,所过之处,屋顶上冒出一道绿意,地上的水管爆开, 水从半空落下,犹如一场泼盆之雨。 很快,两人便到了解放街。 …… “咦,火好像小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小了!你瞧,那边火光都灭了!” 人群中,大家瞪大了眼睛,又 动又难以置信,议论纷纷。 不过,大家手中的动作却没敢停,毕竟有一个词叫做死灰复燃,得把火灭得透透的才行。 赵大飞和被叫做猴子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赵大飞难以置信,瞪着眼将还剩大半 的烟头丢在地上,脚一踩,用力地碾了碾。 “嘿,这还真 门了!” 猴子结巴,“大、大飞哥,火、火又灭了,没烧起来。”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