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回头,潘垚便知来人是谁。 “府君,”潘垚往回瞧去,“我没事。” 视线一转,瞧着在灵牌上写自己名字的陶花子,潘垚一脸的郁闷了。 “写就写嘛,我倒是不怕,就是她在写的时候,要是能不 出这样的表情就好了,瞧得我心里别扭!不得劲儿!” 写一个字就痴痴笑一下,甜甜腻腻的,就跟她最近在瞧的电视剧,里头的小娘子给情郎,或者是给肚里的情郎娃娃 衣裳,娇娇羞羞。 两方的神情,不能说是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潘垚吐槽连连。 “名字都要被写脏了。” 玉镜府君:…… …… 第199章 云散月明, 瞧着宅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徐莳树皱着眉看了过去,只见雷云纹的宽袖拂了拂, 一道罡风袭出,直接将陶花子手中的紫竹 毫击飞。 未着墨的灵牌也一并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有滋滋 炁起, 灼了地上茵茵绿草。 “谁?”陶花子从沉浸的旧梦中醒来, 眉眼一瞪。 只见她原先素白纤细的手指,转瞬间便长出了锋利的指尖,红得几 发黑, 周遭氤氲着浓郁的血煞。 入目是一片月华的莹白, 煞之物难以直视, 陶花子闭了闭眼睛。 “师兄, 是我。”这时, 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似一阵清风,将笼罩明月的最后一片薄云吹散, 带着久远时的 悉。 徐莳树心头一惊, 难以置信地看了过去。 “谢予安——是你。” 瞧着玉镜府君,徐莳树心头一阵恍惚。 尘封许久的记忆被唤醒,就像一个东西搁了许久,上头积 了尘埃,乍然一动, 尘土和霉味翻起,呛得人心里难受。 谢予安,他于有度真君而言, 便是如此难受的存在。 “谢予安,谢予安,谢予安——” 就这么心神一恍惚,刚刚才寻回来的神志,立马就又有了动摇。 一句谢予安,声音从徐莳树口中出现,却夹杂着混音,一声高过一声,如同海浪拍岸而来,里头有着诧异,更多的却是不甘。 “你竟然还活着,竟然还活着——”徐莳树喃喃,视线在潘垚和玉镜府君之间探看,黑如深井的眼里有着嫉和妒。 “府君,你唤他一句府君?” 潘垚的一句府君,徐莳树再看玉镜府君,瞬间明白了许多。 府君,这是对故者的尊称。 只对于死人而言,这只是写于灵牌上的一句客气词。 然而,何人能称府君? 除了人间的太守郡相,再有,便是庇护一方水土的神了。 再看那于肃肃冬风中,依旧如清风朗月中的人,还有那氤氲在周身的月华,气息清正清灵,徐莳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谢予安没有死,更甚至,被夺了偃骨的千年之后,他竟然以残魂修得了清灵之身,这是仙册上有名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的仙骨明明被我剜了,它是属于我的,是我的——” 冲击太大,徐莳树要发疯了。 “府君小心。”潘垚掐了一道金钟符,符光漾过,瞬间凝成了一口金钟。 只听“吨”的一下,金钟落地有千金,牢牢地将潘垚和玉镜府君护住。 符光凝成的金钟是透明之 ,潘垚看去,只见此时的徐莳树不再只是徐莳树,只听诡音阵阵,震得人心神俱痛。 这声音,它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恶,也如大锤朝人捶来。 在惑人的诡音之下,一旁的徐清和徐昶两人扯着对方的头发,眼睛都被 出了红光。 青光幽幽的鬼宅映衬下,夹杂在垂脚飘忽的众鬼之中,他们就像是初生的魔。 徐莳树的身子被撑起,犹如 月跳丸, 升月落,转眼又是一年岁聿云暮,光 在他身上以极为快速的姿态 逝。 只见他的五官越发的深刻,渐渐地,上头有了青年时锐利的轮廓,单薄的少年身姿也成了青年人的姿态。 最后,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峦,只见冬风肆意的从山峦蜿蜒而过,拂动高山处的丛丛林木。 此时大寒,山顶严寒,夜黑时分,天上竟然有飘雪落下。 雪花积堆在树梢顶,落了薄薄的一小层,俯瞰而下,当真有如一条蜿蜒的龙。 宅子里漾起一道炁,下一刻,此处的屋宅陡然拔空,脚下是屋宅的土地,再往外却是万丈悬崖的虚空。 行风踏山,山风有度…… 他瞧着外头门外的悬崖虚空,目光又落在灼灼其华的玉镜府君身上,百 集,眼里有恨也有怨。 曾经,自己也是仙风道骨之人。 离名入仙册只几步之遥。 不想一步一天堑,再跨过竟然如此之难。 他好恨—— 既然走不到最后一步,又何必让他见过这一条路上的风景。 这一条繁花盛开的花路,景是如此的醉人,让他如此心生贪恋。 “师弟,”徐莳树,不,应该说是有度真君。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玉镜府君身上,像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几多恍然,几多惆怅。 “上天待我如此的不公,如此的不公!” 想起分魂合魂的自己,有度真君恨得不行。 当初,岂止是师弟被剜骨疼痛,他也是痛的! 眼瞅着塑造偃骨有望,哪里想到自己竟然着了人个小丫头暗算! 就为了一只蜘蛛 ,下 的蜘蛛 ,他一遭筹谋转瞬成空,最后只得生生剖了善魂,投入轮回,期盼上天仁慈,能给他一次仙骨。 “哪怕一次,一次就好。”有度真君漆黑的眼里有着不甘。 “可是,天待我不公平,不允我,它不允我啊!” “每一世,我都只是 体凡胎,”有道真君低头瞧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是气是怨,“就连这一世,也没有例外。” “我想要重回仙家大道,如此 体凡胎,无异于蝼蚁登天,不过,修行本就是和天争道,我辈由我不由天,既然天不予我,我便自己走出一条升天路!” “山风有度!山风有度!”说到后面,有度真君 动得厉害,竟吃吃地笑了起来。 最后,他的脸 突兀一沉,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玉镜府君,只眼里似是簇着火。 “师父说了,他为我取道号山风有度,望我行事自在如山风……既然这样,我走这一条路怎么就不行了?你说,师弟你说,怎么就不行了!” “你瞧,师父都是允了的。”有度真君皱眉,不善地看着玉镜府君,问责道。 “还是说,你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冬风肃肃吹来,寒风之中,玉镜府君的声音平淡。 “是,师父为你取名山风有度,当行事自在如山风,却也劝你行事张弛有度。” “过犹不及,师兄,你执 不悟,这是入了妄道。” 潘垚在一旁听着。 有度真君这道号是府君他们的师父取的?行事张弛有度,想来,有度真君从以前便贪心。 贪心不好! 没听过有这样一句话么,贪吃贪睡, 病减岁。 只是口腹之 和睡觉,没影响别人都得 病减岁,更何况还贪心长生。 道法自然,越求越没有! 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再瞧着有度真君,潘垚眼里有淡淡的嫌弃 出。 这千百年的 子,真是白活了! …… 再一次示意陶花子将灵牌写上名字,这一次,上头是徐昶和徐清的名字,毫不例外的,这灵牌又被雷云纹的袖袍击碎了。 到了后面,陶花子的手有些抖,这是被伤着了。 玉镜府君沉默了下,“师兄,你斗量金的坟,我烧了。” 潘垚探出头,“不错,一个都没留!” “是你!”有度真君眼神 沉了下,“好,很好!” 也是,如今回来一瞧,见着千年前的师弟,还有身具偃骨的潘垚,有度真君当下便明白了,徐家最近的危机果真是坟场出了问题。 这是引着自己出现呢。 “看来,师弟今 是执意要和我作对了?” 玉镜府君没有应声,只宽袖一拂,周围有光点浮空,凝聚成了巴掌大的仙鹤模样。 仙鹤一振羽翅,长唳一声,紧着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有度真君的视线跟了跟,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 当即一变。 “不好!西南九幽!师弟,你这是捎了信去幽都?”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