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源已经顾不得去尴尬了,径直问道:“那柴刀还有指挥军刀呢?不会也被你们给丢掉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柳正源嘴角都微微有些 搐。 要真是如此,那田中千树可真是太可怜了。 抱着 的希望而来,不曾想,得到却是一个比一个沉重的打击。 “哪能啊,那两把刀可都是见证历史的文物,我们可是搞考古工作的,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老馆长有些 动,对柳正源的问话颇为不高兴,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 “那你们还把人家的遗骸,都给丢进了养猪场里……” 陈小川听得 脑门的黑线,心里暗暗腹议。 在老馆长的带路之下,众人很是顺利的见到了,位于县衙厢房内的展览柜子中的两柄刀。 一柄锈迹斑斑,眼看着似乎就要散架了。 而另外一柄则是连鞘而放,绶带上有大块暗褐 的污渍,像极了干涸的血渍。 “这,这是我们田中家族的家传宝刀!” 原本已经伤心 绝的田中千树,刚见到那柄东瀛倭刀,眼神一怔,然后如同打了 血般 血复活了。 他一个箭步就冲到玻璃橱柜面前,指着那柄倭刀一个劲的嚷嚷。 “抱歉,这是我军缴获的战利品。” 老馆长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冷冰冰的出声提醒。 开什么玩笑,当年是谁跑到咱们的地盘犯 的? 哦,现在人死了,还想着把东西要回去? 哼,怕是想得不要太美…… 柳正源被这话呛得咳嗽了声,很是为难的望了眼脸 通红的田中千树,然后凑到老馆长跟前。 “老同志,那位东瀛贵客是田中家族的现任族长,既然他开口说那刀是他家祖传的,要不就……” “不行不行,这刀可是咱们南陵市官署博物馆的珍贵馆藏,以前有个富商出价一千万想要买去,我都没答应呢!” 老家伙把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 不打算给这个南陵市的副市长面子。 而且说话的声音还颇大,似乎故意要让那个,趴在玻璃橱柜前,不肯挪步的东瀛老头听见。 “我愿意为博物馆捐助一亿华夏币,用来换取这柄家传宝刀。” 田中千树擦了擦浮肿的眼角,诚恳的望向目瞪狗呆的老馆长。 “这或许是我父亲唯一存世的遗物了,还请体谅一个儿子的心情,拜托了!” 说完之后,他深深埋下头,给老馆长鞠了个九十度的标准东瀛式大躬。 “拜托了!” 随着老田中低下头颅,随行的田中雪樱等东瀛人也纷纷低头,齐声恳求道。 老馆长有些懵了。 其实吧,那柄倭刀虽然成 不错,可丢在当年缴获的无数柄东瀛指挥刀之中,也不见得有多出众。 说是博物馆的“珍藏”,不过是往自家脸上贴金罢了。 这座官署博物馆年久失修,又不受南陵市衙门的重视。 眼看着自己就快退休,老馆长实在不忍心,让这些伴随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文物“受委屈”。 有了这一个亿,博物馆的修缮工作,算是能有足够的启动资金了。 想到这里,老馆长有些心动。 他眼神一转,然后 出“勉为其难”的神 , 先是看了眼柳正源。 见对方点点头,他这才挪动目光,对眼巴巴望来的那个东瀛老头说道。 “既然是你家的祖传之物,按理来说嘛,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 扑哧一声,却是陈小川没能憋住笑,被这个老馆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一不小心给逗乐了。 见众人望来,他连忙咳嗽两声,低头抿紧嘴巴,生怕再笑出声来。 被陈小川这么一打岔,老馆长抓了抓发量不足的脑门。 他很是恼火的发现,刚才想好的一番话,被那小子给笑得忘记了…… “反正,只要南陵市衙门同意,我们博物馆就答应接受这笔捐赠!” 他大手一挥,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 只要给钱,就把这柄破烂玩意儿给卖出去,顺便还可以给其他文物挪点空间呢。 说完,这个老财 还不忘瞪了眼陈小川。 就是这个臭小子,险些让自己出丑了。 “南陵市衙门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柳正源略微沉 ,便点点头,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 “谢谢,谢谢你们!” 得到回复,田中千树 动得浑身颤抖,这次华夏之行虽然没有寻回父亲的遗骸,算是一大遗憾。 但是能寻回这柄家传宝刀,对于田中家族的意义,实在是格外的深远。 “柳市长,我,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陈阿大小心开口,皱巴巴的脸上破天荒 出一丝紧张。 “老哥,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就是。” 对于陈阿大的态度,柳正源是相当的宽厚。 很是热情的拉住对方有些出汗的枯瘦老手,和蔼说道。 “我想再摸摸这柄柴刀,成,成吗?” 老人的眼光,定格在玻璃橱柜里锈迹斑斑的柴刀之上,苍老的嗓音颤抖得厉害。 那柄军刀是田中家族的祖传宝刀……可这柄毫不起眼的柴刀,何尝不是陈家先人的遗物? 虽然,只是一柄锈蚀得厉害的普通柴刀。 可落在陈阿大的眼中,其地位,是任何宝刀都无可取代的。 因为,父亲当年就是用这柄柴刀,教会了他编制竹篾制品啊。 锈蚀的刀身上,承载着老人那逝去的宝贵少年岁月。 “不行不行,这刀不能再碰了,一碰指不定就得碎成好几截。” 老馆长又抢先摇头,瞧着这个老农模样的老头,一脸的不解。 人家要把军刀请回去,是因为那是人家的祖传宝刀,。 你一个乡下老头,瞧着 老实巴 的,怎么也学起这些歪风 气了? “馆长,这柴刀原本就是我三叔公的呢!” 被人当面直截了当的拒绝,陈小川有些坐不住了。 身为场中唯一的陈家晚辈,自然是要站出来,给自家三叔公撑场子的。 “咳咳咳……你小子是不是脑壳 筋了?这是文物,文物!” 老馆长被陈小川这话,给噎得剧烈咳嗽。 好不容易 匀了气,顿时生气的大喊起来。 好嘛,之前那个东瀛老家伙说军刀是他家的,眼下这个乡下老头又说柴刀是他的…… 真当这博物馆是无主的菜园子啊,谁都能来拿走文物? “老哥你别 动,莫气坏了身子。” 见对方如此生气,陈阿大反倒是吓得不轻,连忙摆摆手。 “要是不方便,我就不看了,不看了……” 口中这么说着, 老人的那双深陷的眼窝,还是紧盯着玻璃橱柜中的柴刀不放。 “哼,别说我们博物馆欺负人,你要是能证明这柴刀是你家的……我,我就破例一次!” 瞧着这位乡下老农的可怜模样,老馆长既生气,又纳闷,心里一软,语气顿时有所松懈。 你妹的,这咋怎么? 全陈家村的柴刀长得都一个样,难道得叫它一声,看它回不回应? 陈小川黑着脸,郁闷得不行,闭上嘴不说话了。 老馆长哼唧一声,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 然而没等他心里那股子得意劲泛起,只见那名乡下老农模样的老头,上前几步凑近玻璃橱柜。 然后回过头,指着柴刀那锈蚀的刀柄处,咧嘴一笑。 “那里有个‘陈’字,还是我爹当年用凿子凿下来的呢,说是跟人家的柴刀混了,好分清楚。” “这……” 老馆长听到这话,蓦然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柄柴刀其实平平无奇,但刀柄处,的确有个歪歪扭扭的“陈”字。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刻字早就被厚厚一层铁锈所覆盖。 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老农模样的乡下老头,不可能只瞧了几眼,就能把那个特殊的标记给辨认出来。 “难不成,还真是人家的?” 老馆长默然了片刻,一咬牙,对着那名年轻的博物馆工作人员吩咐道:“取钥匙来!” 工作人员不敢有疑,连忙小跑去拿来玻璃橱柜的钥匙。 老馆长接过,亲手打开了密封的玻璃橱柜,然后示意陈阿大带上特制的白手套。 那柄承载着深刻记忆的柴刀,终于触手可及。 老人双手哆嗦,一时间竟是踟躇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在陈小川的搀扶之下, 小心翼翼挪动脚步,如捧至宝一般,将那柄锈蚀得厉害的柴刀,慢慢凑到眼前。 受着柴刀那 悉的质 ,老人浑身战栗, 动得险些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飞速倒 ,他好似又回到那个飘着细雨的清晨。 年轻的自己站在竹林深处,看着父亲弯下 ,挥起手中的柴刀,猛地砍向一 碗口 的青翠 竹…… 一滴浊泪,吧嗒一下,滴在了锈迹斑斑的刀身之上。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