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放下药碗,拿出手中的锦帕给他擦嘴角,猛地被人抓住手腕,叶蓉一惊,拧眉看他,“六公子…” 触到她冷冰冰的眼神,顾华庭眼睛动了一下,扣住她的手腕,两手一 一 捋她的手指,“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四年余。”叶蓉答。 “你今 说曾有一刻对我心动,是什么时候?”他问。 什么时候? 是在她初入顾府,遭受其他姨娘刁难的时候。 那时她涉世未深,不懂府上大宅门的门道,不小心着了五姨娘的路子,诬陷她偷窃。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时顾华庭刚刚回府,问都不问一句无条件地站在她身边冷笑,“十姨娘曾经好说歹说也是一节商户之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指着五姨娘的鼻子,骂道“你又是谁?一个穷酸的寒门女,也好意思诬陷别人。” “这个破簪子,给乞丐,乞丐都瞧不上。你要是想要,本公子便给你百十个。” 事情真相最后查明,簪子是五姨娘屋里的婢女偷的。 那天顾华庭白纹锦绣的袍子,玉冠梳发,于她而言,纵使往 待她怎么坏,那 的他就是她的无助是唯一的倚仗。 只可惜心动不过一刻,顾华庭当 饮了酒,人散去后,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把她拉去了假山里。 他维护她,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尚且让他食髓知味的身子。 顾华庭看她神情没落,又恢复到生人勿近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从前自己做的错事。 都是他的糊涂账。 “我承认,我以前是混账。”顾华庭勾住她的 ,慢慢安抚,“你尽管骂我,打我。我绝不会与你争执一言。” 他目光诚恳,卑微乞求,这些 子叶蓉见多了他这样的神情,反而有些不解,“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不明白。” 顾华庭苦笑,把她搂在怀里,不答她的话,“再陪陪我,就剩两个月了。” 忽地他问,“蓉儿,我死了,你会哭吗?” 叶蓉眼睫垂下,微微摇头,“不会,我不喜 你,不会哭的。” 字字犹如刀剑穿心。 顾华庭顺着她的额头去吻,密密麻麻,窸窸窣窣的 觉遍布全身。 叶蓉去推他,避开他撬过来的舌,“公子,你忘了昨 的话了。” 顾华庭眼眶发红,想把怀中人 碎到怀里,“忘了,我只知道,我最 的人她不 我,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叶蓉挣扎无果,只能顺从任他取夺。 他很温柔,心生不愿的同时,又生出几分舒 ,这是从未有过的 受,犹如泡在棉花里,浮在云端,无比 畅。 她想,现在即便是她再回去,也无颜面对刘信成。他那么 她,纵使自己执意要回庄子,也不曾说一句不愿,这么好的夫君,怎能要被她祸害。 不过一夕之间,顾华庭忘记曾经所有的承诺,只想把怀里的这个女人据为己有,她永远都是他的,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抢走。 额头冒出汗珠,顾华庭 恋其中,无法自拔。纵使这是地域,他也甘之如饴。 叶蓉被他 锢在怀里,眼睫下垂,神 淡淡,不再像之前一样紧张无措。 顾华庭指腹留恋在她光滑的背脊,痴笑,“两个月后,蓉儿愿意和我一起赴死吗?” 他问。 叶蓉不答,早知这个男人说话一向不作数,“你想让我死,我拒绝不了。” “我想让你一起陪我去地狱。”顾华庭道。 他手臂收紧,把身前的人 到骨子里。 又过一月,叶蓉去小厨房打下手,闻到 腥味,胃下一阵翻滚,忍不住作呕。这 觉她再 悉不过,心下惊恐。顾华庭夜里放纵,叶蓉再小心避着,没法子吃药,她身体现在恢复的好,孩子早晚都会有的。她还会下得去手,再杀了这个孩子吗? 她整 心不在焉,夜里顾华庭解了她的衣带,推她到 上,叶蓉偏过头,顾华庭去吻她的 。 叶蓉突然喉咙翻滚,去推 前的人,要坐起来。顾华庭以为她是想跑,使劲按住她,动作更加用力。 叶蓉一阵眼晕,腹中翻滚后,全部呕到 头。 顾华庭愣了,终于肯放过她,草草穿过衣裳,让李郎中进来。 李郎中细细把脉同样的女郎,这脉象他太过 悉,女郎这是又有孕了?只可惜,他望了顾华庭一眼,幽幽地忍不住叹气,终究是一对怨偶。 “公子,叶姑娘这是有孕了。”李郎中站起身道。 叶蓉早有准备,面上无悲无喜。 顾华庭一怔,还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和蓉儿这是又有孩子了? 他的蓉儿腹中是他的孩子。 顾华庭大喜,“钟吾,快,赏。” 等人都退下,叶蓉翻过身,背对他。 顾华庭小心翼翼地搂着,脸上喜悦一停,他还没忘,他们第一个孩子,就是叶蓉亲自杀死的。 “蓉儿,留下他好不好。”顾华庭贴在她耳边,小心试探,“留下他,等我死后,让这个孩子陪着你。”这样你就一直都是我的。 刘信成已死,他会找人看着她,让她一辈子守在这里,一辈子守着他。 叶蓉闭眼,她真恨,当初为何一时心软,回到这个暗无天 的地方。 北风刮起,天渐凉,叶蓉有孕二月,顾华庭卧病在 ,想起身都难。只时不时地要把手贴在她的小腹上,好似能听到一个鲜活的生命。 顾华庭死于十月十五,那 风和 丽。 他枕在叶蓉的腿间,听她唱那一曲吴侬软语,只想过的再慢点,再慢点,毕竟对他一个将死之人,每一刻都无比珍贵。 然世事总不如人愿,他明显 受到他的命在不断 逝,他好想再开口叫她“蓉儿。”好想再说“如果重来,他像刘信成一样纵容她,温柔待她,她会不会也能 上他,哪怕一点也好。” 一曲罢,叶蓉看着腿间缓缓睡去的人,一滴泪,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再也没有睁开。 顾华庭生前要葬在庄子后山,他说他想在这里一直守着她。 丧事一切从简。 叶蓉这几 都留在屋里,从他丧事办起,没再去看过他一眼。连他的墓地所在,她都不知道在哪。 五 后,叶蓉收拾好细软,就要离开庄子。 钟吾身后带着一队黑子影卫进来,束发黑子的人围在院外,钟吾站在门口,“叶姑娘,公子 代,您不得离开这儿。” 叶蓉冷笑,“他人都死了,还还想把我囚 在这吗?” 钟吾面 为难,“叶姑娘,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公子生前 代过,小的不能违背。” “好,你要是想要我留在这,不如让我死了。”叶蓉拿起一把剪刀,抵在脖子上,“全都给我滚,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谁也别想拦我。” 钟吾真想不到,平常温温柔柔的叶姑娘,脾气怎么这么烈,他也想不通,公子为什么非要叶姑娘在这。既然公子不在,放叶姑娘离开岂不是更好。他属实为难,“姑娘,您仔细着点腹中的孩子。” 叶蓉冷哼,“他的孩子,我从未想过留下。” 钟吾无奈,威胁“姑娘,您若非要出去,公子还 代过,让影卫们立刻杀了刘信成。” 叶蓉腕上一松,剪刀落地,“卑鄙!” 顾华庭无 之极,人都死了,还要让她守着。 叶蓉这几 吃喝照常,只是少言少语,顾华庭没给她屋子里留下一个人,连曦 都不得见上一面。 只有钟吾在外面守着,每 会按时送饭。 叶蓉扒拉来米饭,在白米粒中间,看到一张极小的字条,上面写着,“刘信成早已被顾华庭暗杀,明 后山,会有人接应。” 翌 ,叶蓉借着要给顾华庭上香的由头,去了后山。 突然有人拉她一个闪身,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时,叶蓉被拉进林子里。 那人对她耳语,“跟我走。” 叶蓉便一路跟着他,穿过树林,到一处草屋,这里让她无比 悉,之后又到了林子深处,她记得,她就是在这里被人带回顾府。 她眼下一阵恍惚,记忆犹如 水涌入她的脑海。 郎君厉声斥她,“真是胡闹!” 女郎声音温婉,靠在郎君怀里,“六郎,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叶蓉摸摸眼角,竟然 了。她用袖子擦擦,眼底一片清明,似是从未发生。 随后她上了一辆马车,望着那处庄子越来越远,再也看不见。 她被送出徐州城,那人走时告诉她,是刘氏吩咐。 叶蓉猜到,当初她中毒和刘氏必会扯不清,刘氏希望顾华庭死,不是一 两 了。 出了徐州,叶蓉独自找了一家客栈,她还不知今后该往哪去。 夜里,一行人摸到她的房间,一人开口,“我跟了她一路,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又长得花容月貌,卖了她,咱们就赚了。” 另一人应和。 随后破门而入,屋里早就没有人影 “刘公子,你还在这?” 叶蓉见到眼前这人,又是讶异,她以为,他早就出徐州了。 刘信成听见她的称呼,略微皱眉,“先带你出去,我再与你详谈。” 叶蓉点头。 刘信成带她去了旁边的村镇住下,“阿蓉,有一件事思量许久,我还是要告诉你。” “何事?”叶蓉问。 “你是南平王的女儿。”刘信成那 被顾华庭追杀,掉落悬崖,不巧就遇到南平王一行,他几年前科举,被南平王中意,只可惜今年没等到他,秉烛夜谈后,刘信成偶然听到叶佩雯母女的对话,才知南平王真正的生女是叶蓉。 叶蓉听到这个消息,笑意顿住,“刘公子莫再与我玩笑,我怎会是南平王的女儿。” “不,阿蓉,你的确是南平王的生女,你可要回去,我会帮你。”刘信成道。 叶蓉摇摇头,纵使她是南平王的生女又如何,做了顾老太爷的妾室,又怀了顾华庭的孩子,回去,只会给南平王蒙羞。更何况,她的双亲待她很好,她从未想过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两人沉默,刘信成看她,“你今后有何打算?” 叶蓉想了想,“立女户,找出田院,做门生计。”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