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澜难受的将脸埋在谢珵的膛,谢珵一边细心的穿过她的下巴,为她整理披风带子,一边温柔的问:“谁给你气受了?要不要为夫去帮你收拾他?” 跟在谢珵身后出来的谢宁和颂曦,齐齐退后一步,颂曦将手中为钟澜拿的披风藏到了身后,总觉得这个时候她要将披风拿过去,有些太煞风景了。 “为何善良的人总是得不到善终?”钟澜闷闷出声。 谢珵系好带子,下巴抵在钟澜头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发,“大约是,因为太善良,所以总要被人欺负。” “那你以后会欺负我吗?”钟澜仰起头,为了能看见谢珵的眼睛,不得不让自己的头狠狠向后折去。 谢珵连忙伸手抵在她的脖子后面,真诚道:“我永远都不会欺负你。” 钟澜意了,又将头靠回了谢珵的怀中,任由谢珵拥着她回了屋子。 待她洗去一身血污,吩咐珠株将她在太子府换下的带血衣裙拿去焚烧后,爬到谢珵旁边,倚在他臂膀上,轻声说:“我想帮帮太子妃。” 谢珵手指一顿,“帮她?我还以为太子妃是大晋除了太后与皇后,最为尊贵的女人。” 钟澜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如果每都要遭受太子殴打,还将孩子给生生打掉,也叫最尊贵的女人。” 谢珵调整了一个姿势,好让钟澜倚的更舒服些,“太子残暴我倒有所耳闻,可他对太子妃?他不怕太傅不支持他?” “也许太傅他本就不知道自己女儿遭受着什么,今太子妃下的那个是个成型的男胎,被太子活活打落的男胎。” 谢珵皱起眉头,索放下书,“每一次在我觉得他已经很残忍时,他就又一次证明了我对他认识上的浅薄。” “若我们不帮太子妃,我觉得太子妃活不下去的,她会被生生折磨死,梦里,太子登位后,皇后之位空悬。” 谢珵想了想,“如此,我先同太傅联系一下。” “嗯。” “好了,不想了,我们也得准备准备,过几要为长兄和婧琪送行。” 钟澜跟着姚神医一直往来于太子府,想起太子妃睁开双眼时眼底虽有沧桑却有隐藏的不甘,心里稍安。 很快就到了长兄和婧琪要走的子。 谢珵披上自己白狐裘的披风,又将钟澜裹进厚实的披风中,才放开她。 十一月中的天,已从凉转变为小寒,钟清和林婧琪即使想在家中在待些时也不成了,他们若不赶紧启程前往锦州,只怕路上要受冻了。 锦州的天可不如名字那般绵,那是一个冬天冷的能冻掉耳朵,夏天能热的恨不得跳入湖中避暑的地方。 林婧琪的父亲常年驻扎在那,那支部队中不少老人都认识钟老夫人,由衷敬佩她,是以谢珵提出让钟清去林婧琪父亲麾下历练,钟老夫人便同意了。 林大将军也说了,钟清来了,也就只能当个小兵,战场了瞬息万变,他自己的女儿都是自己拿命拼的,他给予不了任何帮助,他要靠自己。 相比钟清身边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团团围绕,林婧琪可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除了林夫人前来为她送行,竟是谁都没来,靳芝扬是不知和谢珵商量了什么,已经南下了,至于朱晖,他正被父亲足,不练废三百只笔不许他出府。 “婧琪,”钟澜本想劝林婧琪战场上那般危险,却终究没能说出口,人各有志,让林婧琪待在洛,就如同剪断了她的翅膀。 林婧琪很是洒的,一如既往地勾住钟澜的脖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战场才是我的家,这里……” 林婧琪环顾,自嘲一笑,“这里的伤心事太多了,谋诡计也太多了。” 钟澜眼睛润润的,就跟要哭出来一般,林婧琪受不住的连忙往后退,“你可别哭出来,就是知道你们要哭,我才不让你们几个送。” 钟澜酝酿出的酸涩被林婧琪这么一打岔,愣是给憋了回去,接过颂曦给她的包袱,递给林婧琪。 “这是琳琅和萧晴给你准备的,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林婧琪接过包袱,看也不看,扔在马背上,“笑一个,我这是舍了一颗歪脖树,去寻我的树海了,你快去看看你长兄,一会城门就要开了。” 钟澜踮起脚尖,用力抱了一下林婧琪,方去寻了钟清。 钟彤哭哭啼啼的拽着钟清的袖子,见钟澜到了,竟赶快松手,后退两步,仿佛钟澜平里怎么欺她一般。 钟澜略是无言扫过,这里都是自家人,果然蠢得没边。 “长兄,路上小心,多多照顾婧琪一下,到了那里,切不可之过急,要听有经验士兵的话……” 钟澜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钟瑕都听的耳朵要起茧子了,受不了的往后退,钟清就那么站在那里,好脾气的等阿妹全都说完。 伸出手摸摸钟澜的脑袋,“莫要担忧我,我走了后,钟家就靠你了,出了事,记得给我来信。” “嗯。”在林婧琪那里没能出的眼泪,当着钟清的面,再也忍不住。 “等长兄风风光光的回来。” “开城门了,钟清上马。”林婧琪招呼。 被十多名家卫护送的两人,快马出城,谁都没有回头,隐隐传来林婧琪跟钟清说话的声音,“你骑的难道是头驴吗?这么慢……” ☆、第62章 062 钟清与林婧琪出了洛,直到城门变成了一个点, 两人才停了下来, 转身回望, 过往种种皆已成空。 “我以前还看不起你的, 优柔寡断的不像个男人。” 淡蓝的天空下,一群鸟叽叽喳喳飞过,洛似乎离他的生命越来越远, “我也看不起自己的。” 林婧琪一巴掌拍在钟清肩膀上,豪气冲天的说:“不过现在倒像个男人了,锦州就是我的地盘, 到时候我罩着你。” 钟清想到临走时阿姈嘱咐他要照顾林婧琪, 咧了咧嘴角, 对着林婧琪道:“那就多谢郡主了。” “小事,走罢!” 钟澜一行人一直目送他们出了视线,方才打道回府。 谢珵与钟澜刚坐上马车, 钟瑕就钻了进来,先开口道:“姊夫,你收留我几吧, 家里待不下去了。” 钟澜没好气的给钟瑕腾地方,挤到谢珵身边,“你现在可是家里的宝,谁敢给你气受。” “别提了, 母亲表妹一家, 简直……简直没发说!反正姊夫下朝, 我也要跟着姊夫学习,就让我在谢府住上几。求你了,姊夫!” 钟瑕不住的拱手,就差在马车里撒泼打滚求同意。 谢珵被他这一声声的姊夫唤的身心舒畅,握着钟澜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求情道:“不如就让他在谢府住上几,反正他白也要上学堂去的。” 钟澜瞪了钟瑕一眼,“祖母可同意了?在谢府你可不许随处溜达。” 钟瑕听见同意他去谢府小住几,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祖母就是不开身,不然恨不得跟我一起走。” 他就知道跟姊夫求情,比跟他阿姊求情管用。 马车缓缓而动,钟澜好奇,“表姨一家有这般可怕,能把你们成这般?” 钟瑕心有余悸的拍拍口,似是不想回忆,“表姨很好,但她的夫家,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 钟澜皱眉,她确实记得前世母亲有亲戚进洛述职,暂住钟府,但那亲戚并未久住,在洛谋了官职就搬走了。 今生,看钟瑕那个模样,难道这亲戚有何不对? 回了府,一起食过早饭,钟澜便打发走钟瑕去学堂,追问谢珵查出什么来了,之前她可看见他吩咐谢宁查一下表姨。 谢珵慵懒地靠在软塌上,“我这可是为了娇展颜一笑才去追查的,劳苦功高,可有何奖励?” 钟澜在谢珵的脸颊送上一个香吻,“快说,不然不让你去上朝。” 谢珵将钟澜放在自己身上,“这一家人若说问题,还真没查出来,你表姨是清屏郡褚家的嫡女,低嫁给贾越成后,贾越成凭借你表姨的身后的褚家,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当了清屏郡太守。这次来洛述职,就是想看看能否再进一步,从而留在洛。” 钟澜撑起上身,滚落到软塌一旁,“可是他们夫情不和?不然小胖子还特意跑到谢府来。” “据说他们夫情和睦,贾越成也就只纳过两个小妾,为他生了两个庶子,这次来洛,一个小妾都未带来。” 钟澜哼了一声,自己嘟囔,“都纳了两位小妾了,这还叫情好。”又寻思过来,问谢珵,“你后要敢纳小妾,纳小妾……” 谢珵见她急的眸子中全是泪花,“我若是真纳小妾了,你当如何?” 钟澜全身血都沸腾了,不由想到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喜新厌旧是本,“这才成亲几,你就想要纳妾了,你当成亲时的诺言呢!” 谢珵见她为他吃醋的模样,轻笑两声,拉过她亲亲她的眼角,“我哪里舍得让你难过,我今生今世有你一个人也就够了。” 再嫁人妇,长兄离去,还有太子妃等杂事,一直按的情绪此时爆发出来,钟澜扭过身子,背对着他,纤瘦肩膀一颤一颤的。 谢珵这回可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我后绝对不会纳妾的……” “郎君,夫人,到了该上朝的时辰。” 门外婢女喊着,钟澜红着眼,实际也觉得自己这情绪来得没缘由得很,嗔怪推了腻在自己身边的谢珵一把,“进来。” 婢女鱼贯而入,钟澜生气,也不想为谢珵整理衣裳,“你们去为郎君更衣。” 谢珵颇为无奈,却不想让他人碰触,制止了上前来的婢女,“阿姈,你来给我整衣可好?” 钟澜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整妆,她一会还需去太子府为太子妃针灸,“你都要纳妾了,我才不要。” “阿姈……” 那两个停下婢女对视一眼,心里狂喜,郎君竟然要纳妾了! “奴婢为郎君整衣。”其中一个唤墨梅的婢女率先开口,步履轻盈地走向谢珵。 另一个唤墨兰的婢女,慢了一步,心里暗骂蹄子,又羡慕的看着墨梅软软娇娇的脚下一崴,整个人站立不稳,朝谢珵跌去。 谢珵本喝退,谁知墨梅就这样冲着自己倒下,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阿姈正坐在那里透过铜镜看着他,侧身躲过。 墨梅狠狠摔在地上。 钟澜轻笑,扶着自己簪子,“谢府的婢女,摔起来都不一样,可真是好看。” 墨梅墨兰她们因着是谢夫人送来的,平里也觉得自己比普通的婢女小厮高出一等,钟澜话音一落,她们齐齐跪下,那四个没生出歪心思的,恨不得上去掐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墨梅。 谢珵望着跪在脚下的墨梅,“规矩都没学好,不如退回去给母亲,让母亲再给你们教遍规矩。” 六个婢女吓得浑身一抖,这若真退了回去,她们不死也得层皮。 “郎君饶命,夫人饶命。” 钟澜整理好妆容,似是没听见她们的求饶声,拿过其中一个婢女托盘中的灰披风,嫌弃道:“这个颜不好看,谁选的,这般如何能衬得我们英明神武的谢相身姿。” 说完,将披风放在臂弯中,走到谢珵身边,为他整理衣裳,脚下的木屐在房中“哒哒哒”却突然没了声息,墨梅吃痛出声,到此时她还不甘心想要引谢珵的怜悯。 木屐在她手上碾过,留下几道红痕迹,谢珵看也未看,低下头凑到钟澜边,在她上碰触了一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打量她,“不生气了?” 钟澜拿过披风,木屐再一次踩在墨梅手上,这一次因她踮起脚,墨梅觉得自己的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钟澜与谢珵对墨梅的尖叫哭诉置之不理,剩下的婢女吓得浑身发抖,也不敢求情。 钟澜为谢珵系带,鼓着腮帮子,“谁说不气了,后就是玩笑话,也不准你说,省得让人给惦记。”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