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午时,头顶的骄格外的大,路上没有什么熙攘,偶尔一辆两辆的摩托车突突的疯狂划过,留下一窜烟气和刺耳的噪音。 尘土飞扬,在光下都是金光闪闪的,路边垂柳一动不动,树枝缩成一团影,闷热,知了肆意叫,火辣辣的热度使得燥意升腾。 路言在狂奔,从黑暗跑到光底下依旧跟了一路影,在光下无处可逃,光秃秃的马路上,连藏身之处都不可寻。 一手拎着裙衫,一边极速奔跑,身后的突突声不断,强追不舍,眼前是平坦的水泥路,她选择冲进危险狭窄的胡同巷道,惊得犬吠咆哮,恶狠狠的张着大嘴。 “哧——”急刹响彻,整个改装摩托车旋了半圈才停下。 “这小娘儿们,还追不?”气急败坏的男声响起,带了属于这个年纪变声的哑。 三四辆摩托车停在胡同口,几个吊儿郎当衣衫不整的年轻少年堵在这里。 打前那个男的,一头黄,动作麻利的掏出烟,噌一声打燃了火机,叼在嘴边就用力一口。 云吐雾的档口才说话:“追什么追!让她跑,下一次逮着狠狠!” “不是卧槽,永哥当真好这口啊?我说这女的太不识好歹了!软硬兼施她不来气儿啊,见了咱们就跑,逮得到个!” “跑?”有人嗤笑,出馊主意,“要不下次直接把人晕给永哥抬过去不就得了!别说,那女的长得真不赖,穿得嘛奇奇怪怪的,倒是耐看。” 他们口中的永哥是桐水镇四方街一街头霸王的右臂,平素里收点保护费,泡泡学生妞,出手阔绰,一身壕气,近来厌了哪些花枝招展浓妆抹的,瞧上了路言,叫人堵了好几回,次次都给路言给逃了。 路言拖着身狈,七拐八拐的跑到一间破烂门口处停下,气吁吁的也顾不得白裙衫一股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头埋在膝盖里。 “嘭——嘭——” 她听见自己极速狂跳的心跳声,还有浓重的息。 这个时间点天气炎热,没几个人在外面,大多躲在屋里吹风扇吃西瓜,有点条件的就去两百米茶楼喝茶听书打麻将;四周除了头顶上倾尽全力嘶吼鸣叫的知了以外,都安安静静的。 许慎在阿光家打了几把游戏,回来时顺道在路上买了一冰儿,包装袋一拆开,还有缕缕的白气,他放在嘴里一唆,啧了两下,意的勾了勾。 虽说是炎热的夏天,他也不过是穿着一黑长,白短袖,踏着人字拖,长挽了小半截在小腿脖子上,一高一低,不修边幅,氓痞气似的。 他顶着暑气漫不经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不远,一路过来,冰儿吃了一半。 忽而脚步一顿,他掀了眸子看仔细,锁定在前方那小小的一坨。 哪个不长眼的跑他门口蹲着。 步伐又快了些,冰儿被他咬的咯嘣作响,抬手一扬,木儿就给他扔了,落在哪旮旯角落里,有乘凉的蚂蚁急急爬过去,寻着那一丝丝的甜。 “喂,你谁啊你?” 许慎嘴里还含着未被融化的冰块,说话时含含糊糊的。 那一坨动了动,没应声。 许慎不耐烦,拿脚踢了踢,“别搁这儿蹲着,一边去!” 目光落在那长长及的搭在背后的麻花辫上,顺着看过去,米白印花布料染了汗,变得有些透明,若隐若现少女式的衣,浅蓝带子…… 路言把头抬起来。 许慎匆忙移开视线,低咒了声,对上小姑娘的眼。 哟,还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眸子,实在漂亮得很。 “听见没?别挡我路。” 话一撂下,许慎膝盖一侧便擦着路言的肩,往里面走。 大门是破烂的,他站定抬脚一踹,嘎吱一声,更破了,也不在乎,甩手招呼上门,看也不看一眼。 路言被身后那强有力的关门声吓得一震,撑着地勉勉强强站起来,试着走了一步,腿软。 头一低,两麻花辫又回到前,长长直直的低垂着。 缓了一会儿,路言才慢的走回家。 家住三楼,爬上去,身汗意,打开门,一片寂静。 桌椅板凳、碗筷餐具破了摔了烂了,眼前能看得见的拿得起的都被砸了,地上碎片遍布,残羹剩饭凌不堪,一片藉。 三天前,路明朗和柏丽吵架打架闹离婚,各自收拾东西走人,留下未十八的路言,各奔东西。 柏丽还算有点人,走时留了五百块钱给路言,一句我不会再回来了,母女俩算是恩断义绝,谁也别赖谁,谁也别管谁。 当父母的不尽职尽责,留下孩子自生自灭。 路言与父母不亲切,闹到这个地步,都只顾着自己。 越过这些藉路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一股脑儿摔上。 不吃不喝,睡到昏天暗地。 傍晚六点多钟,路言被砰砰咚咚的敲门声吵醒,她半眯着眼爬起来,身上黏糊糊的一点儿也不舒服,路过客厅的时候揣了把水果刀。 哑着声问:“谁?” “我!言言,是我!”门外好友吴嘉颖忙声回答,声音里带了哭腔,“言言,快!我弟弟被他们抓了!怎么办怎么办?” 路言丢了水果刀,一把拉开门,吴嘉颖扑过来抱住她大哭。 路言稳住她的情绪,让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 吴嘉颖的弟弟吴嘉锡在八里路的酒吧跟朋友庆生,后来他女友被人掐股,吴嘉锡肯定不能忍,当即跟人打起来冲突闹得十分难看。 寡不敌众,自然弱的一方要吃亏。 不过几分钟,吴嘉锡几个愣头青被揍得趴在地上,制得不能动弹。 吴嘉锡女友是个见事溜得极快的一个人,跑回来就找吴嘉颖,吴嘉颖一听当即哭着过来找路言想法子。 路言走时又把那水果刀揣在了身上,拽着吴嘉颖匆匆就朝八里路赶过去。 路言和吴嘉颖匆匆赶到酒吧时,打架闹事的都已经散场,她们两个站在外面踌躇不决。 吴嘉颖扯着路言的衣袖,凄凄唉唉的模样,眼睛里翻滚着泪花。 “怎么办啊言言……” 路言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一串七歪八翘的夸张式英文字母,四边镶着纷led灯,五光十的闪烁着。站在门口便能看见里面张牙舞爪疯狂扭晃的身影。 “走,我们进去。”路言捏紧了袖口中的刀柄,汗了一手。 太落山,今晚就是许慎的场子,上午懒懒散散过了,下午在酒吧里待了会儿没什么事儿,琢磨着去街尾那网吧溜一溜,这前脚才走,后脚事儿就来了,一个电话招呼回来。 好小子,到他的场子闹事。 不把你驯服得服服帖帖,不知道你许慎哥哥这两字怎么写。 ———— ———— 剧情/慢炖/能上popo就更新/初来乍到/冲冲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