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大都督伪装得太好,连周身气息也隐藏了,没让她察觉到分毫,而她更是以为在这民风淳朴的江南水乡,自己暂且不会遇到心怀不轨之人,因此稍稍放松了警惕,可没想到仅有的一次放松却遇到了大都督。 双手捷地拽着乌篷船边缘爬了上来,言楚楚顾不得自己浑身漉漉,迅速走到薄卿跟前,语气恭敬,“楚楚见过大都督。” 对她来说,小河里的水比起五军都督府内的寒池简直就是温泉,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身体会因此而垮下。 她如今最担心的,是眼前这位子晴不定的妖魔会对她做出什么反应。 薄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言楚楚却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比以往更冷冽了些。 言楚楚不断回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又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得罪了他。 可思来想去,她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天晚上在客栈的事,她只记得自己梦到了薄卿,并不知道自己说了梦话,而且还顺带骂了他。 薄卿冷眼瞧她片刻,转身走进船篷,把船桨扔给她,凉凉二字,“划船!” 好吧,妖魔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猜测的。 言楚楚庆幸自己难得的躲过了一劫。 弯身拿起船桨,她走到了船头准备开始划船。 薄卿坐在船篷里,透过湘妃竹帘能看到外头言楚楚全身透,单薄的衣服紧紧贴着玲珑有致的凹凸身子,曲线毕。 一辔发贴在脸侧,水珠顺着颊畔滑落,沿着白皙脖颈至锁骨处。 瞥了一眼两岸盯着言楚楚看的男子,薄卿眉头轻蹙,动作利落地解下身上的蓑衣,本想就此扔出去给言楚楚,不知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索将蓑衣往旁边一放,解下华贵的描金披风,挑开帘扔了过去。 言楚楚被突如其来的披风打中,有些猝不及防,她偏头一看,脸倏地变了。 这是……大都督的披风? 扔出来作甚? 莫非是因为他方才进船篷的时候披风不小心与她的衣角碰了一下,所以嫌恶到连披风都不要了? 暗暗撇嘴,言楚楚轻嗤,“什么怪病!” 不要就不要嘛,一把火烧了不就得了,还故意扔出来给她看作甚? 这分明就是赤~的嫌弃她。 一念至此,言楚楚心头也来火。 被人嫌弃到这般地步,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 攥紧薄卿的披风,她反手就扔进水里。 反正他也不要了,怎么处理都行。 船篷上有竹帘相隔,言楚楚没看到薄卿的脸在那一瞬间彻底黑了。 扔了披风,言楚楚就开始划船,身子背对着薄卿,耳朵却很灵地注意着船篷里的动静。 薄卿从船篷另外一头看着飘在后面小河里的披风,起起伏伏,一如他此时心境。 他忽然半眯着眼,里头寒芒四。自己这段时,似乎有些不对劲。 原本从未想过要来江南水乡的,不过是见她说起水乡的时候眸子里那一抹跳动的星子过分明亮,就莫名其妙生出也想来水乡的心思。 客栈那一夜,他其实与她住在同一层楼,他武功高强,听力极其灵,她高热时嘴里不断说着要喝水,纵然隔了一间房,他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所以鬼使神差地从自己房里倒了温水端过去。 她是他培养出来的第一个女隐卫,不能轻易就死了。 这是他当时给自己找的借口。 对,一定是这样,自己只是太久没接触大案子,绣刀太久没出鞘,所以心神不大集中,稍微有些紊而已。 深深一口气,薄卿慢慢挑开帘从船篷里走出来。 言楚楚摇桨的手一顿,怯怯地看着他。 “回去后好好休息,明启程回金陵。”淡淡扔下一句话,他飞身离开了乌篷船。 他在这个镇子上买了一处引入活水的宅子,很别致,也很清幽,原本想带她去看的,可方才细思了一番,自己最近太过反常,若是照这势头发展下去,他终将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想到这些,他瞬间打消了带她去看宅子的念头,还是就此离开为妙。 言楚楚看着薄卿远去的背影,心中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人的前后态度虽然看似没什么差别,可她素来锐,能察觉到有微妙变化。 难道自己扔了它的披风,惹得他不悦了? 可他后来的反应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若是生气的话,早就贬损她,甚至是罚她了,哪里还会声音平静地嘱咐她回去好好休息。 有猫腻! 浑身淋淋的,言楚楚也失了兴致,趁着如今人不多,一个飞身离开乌篷船上了岸,一路狂奔回宅子。 染冬见她一身狈地回来,面顿时就变了,“小姐您这是……?” 言楚楚尴尬地道:“我无大碍,就是不慎跌落湖中,泡了一泡而已。” 染冬没再多问,马上去给她烧热水沐浴。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