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熙脸上是溢出的喜。 她轻咬,似是害羞,似是大胆地看向谢青玄,眉宇间绽出点,说出的话像是带着某种坚定,“这几天我不能去找四叔了,我要准备很重要的东西。” 谢青玄抿抿,视线隐晦地从卫熙朱红的上扫过,抬眸与她对视,轻声问道:“有多重要?” “与我的及笄礼一样重要。”卫熙眸如星光,面似花。 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一是,及笄成人。 二是,婚姻嫁娶。 第61章 表白 静安郡王府在天微亮时,便动了起来。 一个小丫头脚步匆匆地端着个托盘走在走廊上, 忽地, 不知被什么绊住了下,惊呼一声, 身子向后倒去。 后面一个年长的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待她站稳后, 才松开手。 “谢谢嬷嬷。”小丫头惊魂未定,朝着嬷嬷福了福身。 年长的嬷嬷板着脸, 指着她手上的托盘, 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手里端着东西就该小心些, 万一摔坏了,惹了主人不高兴, 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又上下打量了小丫头一遍,说道:“我看你也是王妃院里的, 怎的还这般莽撞, 今是县主的大子, 王妃上上下下都叮嘱不下百遍了, 你可别撞上。” “嬷嬷好眼力,奴婢是王妃院里的。”小丫头朝着嬷嬷讨好地笑笑, 稍稍举起手中的托盘,上头放着只小紫檀螺钿的盒子,“王妃吩咐奴婢给县主送东西,奴婢要赶紧过去了,嬷嬷见谅。” 说完, 就赶紧小跑着走了。 嬷嬷太吓人了,她还是躲着些吧。 身后的嬷嬷也没生气,只无奈地摇摇头,见院中树上飞来一只喜鹊,又笑了下。 小丫头一路行至清光阁,安安妥妥地将东西送到了卫熙手上。 “辛苦你了,拿去买糖吃吧。”樱红笑着递给她几个钱。 小丫头顿时喜笑颜开,双手捧着接了。 “红缨,来帮帮看看这件衣裳。” 她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尾音自带一点翘,好听得紧。 小丫头不探头往里看,什么都没看到。 她失望地收回视线,但下一刻,珠帘便被起。 一双肤如玉,指如青葱的手轻轻拨开青玉的珠帘,出里面人的小半张脸。 细细的远黛眉,秀的鼻尖,朱的小口,眼尾扫了抹淡淡的胭胭脂,底下是一双水波转的明眸,额间点一点牡丹花钿,端得是绝世无双。 小丫头眼睛都看直了,手里捧着的钱都要掉下来。 樱红见卫熙叫她,打发了小丫头一句话,连忙进去。 原来是县主啊,可真好看,比王妃墙上挂着的仙女图还好看。 珠帘重新放下,小丫头遗憾地咂咂嘴,出门时,还恋恋不舍地看向里头。 “县主,怎么了?”樱红进去,见卫熙皱着眉,扯着裙角,连忙上前问道。 卫熙坐在凳子上,将那块令她不的地方,给她看。 大红遍地金的曳地长裙上,一只金鸾被卫熙单单拎出来。 那只金鸾展翅飞,眼眸金亮,十分漂亮。 “怎么了?很漂亮,县主是不喜上头的金鸾吗?”樱红不明所以,含笑问道。 卫熙另一只手指在金鸾的展开的尾羽上,皱眉道:“这儿有一杂线。” 樱红眉心一颦,定睛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青绿与暗红绣成的飘逸尾羽末端,细细看去,有一缕黑的丝线。 “这可怎么办,绣房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樱红怒道。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这是县主及笄礼的礼服,一点瑕疵都不能有,虽说这点杂不凑近了细看,本看不出,但这样大的子,穿着这样一身有暇的衣裳,未免太不吉利了! “奴婢这就去找王妃,让王妃想想办法。”樱红转身往外走。 卫熙伸手拉住她,道:“你告诉娘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娘也跟着着急。” “那怎么办?”樱红面焦。 卫熙想了下,指着那条黑的丝线道:“你拿针将它挑走就是了。” “可就算这样,难免会留下痕迹。”樱红紧紧皱眉道,“这绣法极难得,全府的绣娘花了近半年才绣好的。” 卫熙抿了下,看向樱红,“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不然就让它留着吧。” “不行!”樱红极力反对。 她看着那点黑,看了半天,最后咬牙道:“行,就按县主说的办。” 留下点痕迹就留下吧,总比掺着黑好。 樱红取来针线,让卫熙换下衣裳,让两个小丫头捧着,摸索了两下裙摆,屏息抬针像上头刺去。 “县主,竹澜院派人送来了一件衣裳。”一个小丫头捧着一个大匣子进来。 卫熙愣了下,招手让小丫头过来,樱红手下的动作也停下。 樱红看着那个表面没有丝毫花纹,十分朴实的匣子,突然心中一动。 放下针线,走到卫熙旁边,看了眼匣子,对卫熙道:“县主,听闻当年谢夫人有个陪嫁丫头,是华针的传人,当年谢夫人的嫁衣就是她绣的,惹得全建平的夫人小姐都羡不已。” 卫熙闻言,也惊讶了,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匣子道:“那这里面……” 就连卫熙这种对女红完全不通的人,都听说过华针,足可见这针法有多难得。 “奴婢帮您打开看看。”樱红上前两步,伸手轻扭上头虚挂着的锁头。 匣子被打开,出里面的真容。 是一件大红锦罗的衣裙,上头用各种细不同的金丝扭绣成栩栩如生的鸾凤。 “这……也没传闻中那么玄啊。”卫熙伸手摸了摸衣裙,小声道。 樱红将衣裙拿到窗下,又从匣中将衣裳取出,让人捧着。 卫熙不解,“你将衣裳拿去那儿……” 声音戛然而止,卫熙惊叹地看着在光底下,发着光的衣裙。 是真的发着光。 窗外明亮的光线,在衣裙上,那不知道怎样被织在一起的金线,和锦罗一起,相互织着光芒,远远看去,竟如一颗大红宝石发着宝光。 “县主,这身衣裳是要在光下才能显现出它的不同。” “也不论哪样光,若是夜间的烛光,它便光雾朦胧,星光浅浅,若是间的光,它便璀璨夺目。” 樱红走到卫熙身边,面喜,“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县主穿上吧。” 大红锦罗,又绣着金鸾,大气华美,最是适合这样的场合。 卫熙伸手在衣裙上摩挲,笑了下,眉间隐隐光华闪动,“好。” 不管四叔是为何送来,如今刚巧有了这样的机会,就是穿出去又如何? 时辰已到。 卫熙肃容,缓步向面前端坐的静安郡王和静安郡王妃走去。 下面,是建平大半有名有姓人家的夫人小姐。 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呼。 “快看,那裙子怎么在发光?!”一个年轻的小姐睁大眼指向卫熙。 众人也都发现,纷纷小声惊呼起来。 有上了年纪的夫人,轻声惊叹道:“是用华针绣成的裙子。” “华针?!那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旁边也有夫人想起了旧事,说道:“并无 ,这世上还有一人会。” “是谁?”有人问。 知道的人便不再言,视线与几位年纪相仿的夫人相对,皆是沉默地移开眼。 那位惊绝世的小姐,曾经也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嫁进了陈郡谢家,引得全天下女子的羡。 可没过几年,家中获罪,门抄斩,自己也暴毙,香消玉损,令人惋惜。 远处的廊下站着一个人,修长清瘦,一袭青衣。 他的目光落在台上的卫熙身上,像是在用视线仔细地扫过卫熙的每一处。 在审视,在思。 从前嬉闹顽皮的小姑娘已然长大,身形修长苗条,如柳枝发,窈窕美丽,叫人移不开眼。 有些稚气的面庞悄然绽开,出独属于她的姝丽,像枝正值花期的花,不知道将来谁会有幸,采下这枝花。 他又忽地笑了,边出柔和的笑意,眼底却是野兽般的占有和强势。 现在那朵美丽的花身上披着的彩衣,是他的。 他此刻拥有着她。 不去想是否短暂,不去想旁人是否知道。 此刻,他心中是畅快的,是喜悦的。 台上的卫熙,穿着世上最漂亮的裙子,展着世间姝丽的面容,完成着,她从少女到女子的过渡。 台下,有建平几乎所有权势象征的见证。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