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阮敬安轻叱,“三十九了还年轻?阿寻今年底都要过十七了!” 他顿了一下,又问:“阿寻来过吗?” 冯姨的神顿时忧重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您也别怪阿寻,”她劝道,“她还是个孩子,当初抱错了也不是她的错……” 阮敬安眉头一皱:“我怎么会怪她?我是担心这孩子知道了心里难受……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这次轮到冯姨一愣:“可是太太说,您是看了亲子鉴定才——” 冯姨的话语因为阮敬安陡然威重的神而消了音,可是只有一瞬间,阮敬安的脸上又显出疲惫和无奈来:“当天她确实给我看了鉴定书,但是我早前就已经知道这事了,不然也不会让方昀去陵川……晕倒是个意外,我老了,身体出状况也是常事。” 冯姨忍不住问:“是不是啸之……” 阮敬安却重重叹了一声,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门口忽然传来三声扣门的声响,一个保镖样的男人探头进来道:“阮总,小夫人和方总助来了。” 冯姨不自觉站起身。 方昀从陵川回来,这就意味着,他把真正的阮家千金从陵川带回了青城! == 谢初同见到白忱时被他眉骨上暗红的血痂吓了一跳,张口道:“你这……” “没事。”白忱随口打断了他的话,靠在门上睥睨的抬了抬下巴,“张清凯人呢?” “在家呢吧,”谢初同嘲讽道,“这个就是仗着他表哥在职高混出了点名头,自己跟个王八一样,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找个机会堵他,”白忱一手勾起自己的头盔,冷然道,“既然他想和我闹腾,那这事就完不了。” 谢初同“啧”了一声,又道:“你要不给小同学打电话说一声?让她这几天注意点什么的……” “我连人名字都不知道,”白忱淡淡道,“他们?打听他妈呢。” 谢初同问:“那你现在干嘛去?” 白忱丢下一句“我去看看那小姑娘”,跨上机车风驰电掣的走了。 谢初同反应了一下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一拍大腿道:“,搞半天你和人家不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红包,大家中秋节快乐,记得吃月饼。 第6章 孤岛 十点半。 阮恂在酒店门口等到了欧明希。 她不自觉的眼睛发酸,半响才明白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原主虽然表面上不亲近欧明希,但实际上的情却很深。 欧明希长得很秀致,长发原本挽着的髻散了,几缕凌发丝垂在额前,大概是一路匆忙奔波,难免几分狈。但是这样也不掩盖她风姿清丽,目光晶莹。 “阿寻,”欧明希半蹲下身,“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关系,”阮恂了鼻子,夜风低,微冷,“真的没关系,我知道您平时很忙。” 欧明希是个律师,她从业十几年,也算是业内有名,从青城的事务所离职之后很快就有帝都的大所向她抛来了橄榄枝,工作忙碌也正常。 “吃晚饭了吗?”欧明希揽着她的肩膀走进了旋转门,“我在机场的快餐店买了披萨,你要不先吃点?” “我吃过晚饭了,”阮恂乖巧的答,“您吃吧。” 况且下午的时候老中医叮嘱她不要太晚吃东西,肠胃受不了。 酒店沉重的旋转门缓缓转动,将夜里霓虹和灯影搅碎在曲面玻璃之间,进到酒店大厅里,阮恂若有所的回头,隔着光影摇晃的玻璃隐约看到马路对面对面停着一辆机车。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觉得那好像是白忱,可是转念一想,这么晚了,白忱怎么会在这? 进到酒店房间里,欧明希放下了快餐盒,皱着眉道:“你怎么住在酒店?林窈说你是自己跑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阮恂摇头:“不用管她,我们明天早上能不能先去医院看爷爷?” 欧明希目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她怎么觉得,小姑娘的眼神清明通透了不少……以前这孩子总是懵懵懂懂的,也不说话,就好像还没有长大。 现在看上去倒是好了些,话也比以前多了。 “好,”欧明希摸了摸她的头,“明天早上我打电话问方昀老爷子的病房号。” 又闲聊了几句,欧明希只吃了一小块就将盒子推在了一边。她关掉白光灯,剩下窗户前小桌上一盏暖灯。 “阿寻,你先睡,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 青城的凌晨安静而幽谧,一点冷在空气里徜徉不去。 阮恂和欧明希刚刚吃过早餐,她把小口袋里的包着药的纸包拿出来,一粒一粒的数药片。 她一点也不喜吃药,所以每次吃药前,拿药的时候总是很慢,就好像拖延着这点时间,吃药的痛苦就会减淡。 欧明希面前的早饭依旧只动了几口,早上阮恂起的时候她还坐在桌前,各种文件摊了一大堆,很明显加班工作,彻夜未眠。 她靠在椅子上听电话,刚开始的时候她时不时的“嗯”一声,阮恂咽下了最后一颗药,欧明希忽然脸一变,按着桌子站了起来。 阮恂奇怪的看向她,她却对只是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就拿着手机匆匆的出门。阮恂趴在玻璃窗上看见她在行道树下来回踱步,神依稀是凝重的。 她不由得想起昨天从家里出来时林窈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她知道些什么,而欧明希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阮恂的心不由的往下沉,这几天的事情接踵而来,得她几乎要不过气来。 欧明希挂了电话又回到了快餐店,脸已经完好如初,却皱眉问:“我看你刚才在吃药,是生病了吗?” “有一点着凉……”阮恂的语气有点虚,她隐瞒了自己吃冰淇淋的事实。 “这几天天气变化太快了,”欧明希将一缕鬓发绕在耳后,“待会先去商场给你买件外套,这个时间点商场应该——” 话没有说完,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欧明希脸上不耐烦的神一闪而逝,快的几乎捕捉不到。而当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时,却又惊讶了起来。 “是方昀……”她说着接起了电话。 这通电话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欧明希只是“嗯”了几声就挂掉了电话。顿了一下道:“你爷爷已经醒了。” 阮恂惊喜道:“真的?爷爷他没事了!” “嗯,今天凌晨醒来的,他叫我们过去呢。”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 出租车停在了纪声医院门口,阮恂神情恹恹,因为她林窈说,爷爷是因为知道她不是阮家的孩子才晕倒的被送进医院抢救的,归到底都是她的缘故。她一时间心里有点难言的愧疚,又思绪发散的胡思想,这会不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爷爷了? 电梯提醒她们到了十七楼,阮敬安的病房就在1703。 方昀在电梯间口等她们,见阮恂和欧明希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发一语。 如果说走廊上还稍微有点声音的话,那么病房里就是真正的死寂,阮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抑的厉害。 “阿寻来了?”病房里间传来老爷子苍然的询问声。 欧明希朝着阮恂抬了抬下巴让她先进去,阮恂心里惴惴不安,却还是小步走了进去。 林窈也在。 她换了一条铁锈红的裙子,明明很暗的颜,可是阮恂竟然觉得莫名的刺目。 阮恂偏过头来看向阮敬安,轻声叫道:“爷爷。” 阮敬安挥手让她过去,她就乖乖过去站在病边,阮敬安极其缓慢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阿寻……” “嗯。”阮恂点了点头,“爷爷,我在呢。” “怎么离家出走了?”阮敬安的语气很温和。 阮恂愣了愣。 她蓦地回头去看坐在窗户边的林窈,雨后的初霁的光落在了她明的脸颊上,几乎比窗台上的黄玫瑰还娇几分。 女人抿出一个淡淡的笑:“阿寻,我说过你爷爷不会怪你,你非不信要自己跑出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再说,你的亲生父母都还没有找到,你一个小孩子,不呆在阮家,还能去哪?” 阮恂咬住下嘴,心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揭穿她! 可是她知道,这时候提起林窈要赶走自己无济于事,林窈会有一万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等着她,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是自己离开的。 她只能微微低头:“对不起。” 阮敬安叹了一声:“不要想,爷爷晕倒和你没有关系,不管你是不是啸之的孩子,阮家永远都是你的家,爷爷永远都是你的爷爷……” 阮恂依旧低着头,目光落在阮敬安搁在边的手上。老人的手背,青的血管突兀的棱起,而暗斑纵横遍布,一个明显的针孔尚未愈合,却仿佛永远都合不上了。 他真的老了。 少女眨了眨眼,一滴眼泪“吧嗒”落在单上。 “不哭了,”阮敬安柔声哄她,“眼睛红成小兔子了……” 阮恂抹去了眼泪,挤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你这孩子,”阮敬安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她,“以后可不要跑了?” 阮恂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这次可不轴了,知道给明希打电话……明希也来了?进来吧。”说起前儿媳,他的神依旧平静。 方昀推开门,欧明希走了进来,她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林窈,而林窈依旧笑得淡然,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明希,”阮敬安说,“我这个老头子得谢谢你,谢谢你过来,这段时间照顾着阿寻。” 就这一句话,欧明希就立刻明白,在阮敬安这里,阮恂依旧还是阮家的千金小姐。他是一家之主,他的话一言九鼎,别人在怎么说三道四也不敢明面上忤逆于他。 欧明希苦笑:“您还是不同意我把阿寻带走?” “我知道你对阿寻情深,”阮敬安淡淡道,“但是这孩子是阮家长大的,子又软不说话,忽然换个环境,怕她不习惯,劳烦你经常过来陪陪她就是了。”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