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川会出现在这里,不在陆家人的意料之中。 当初,宋倾城离开南城,哪怕陆韵萱去找过郁庭川,后来也知道宋倾城真的没扒住郁庭川这个金主,哪里会想到能在余饶遇到郁庭川,还是在宋倾城外婆的葬礼上。 陆锡山看到郁庭川,不自觉地往前了几步,不忘伸手寒暄:“郁总怎么过来了?” 陆家的家境好,宋家亲戚早些年就知道。 如今看陆锡山这么客气的称呼这位‘郁先生’为郁总,足可见对方真的不简单,又想到昨天送来的那些花圈,一时间,众人头接耳,纷纷慨这宋家外孙女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金婿。 陆韵萱还站在桌子边,听到旁边有人说:“前晚的时候,我在门口看他下车进来,就只那一眼,我就觉得不是普通人。” 另一个人接话:“你这是马后炮,连咱们市的书记都把花圈送到家里,肯定是因为我这位表侄女婿,也是我表侄女本事,要不然哪能把老太太的丧事办的这么风光,你看着,指不定过会儿还有书记秘书给老太太送丧。” “这就喊上表侄女婿了。”有人打趣。 那人笑:“也就过过嘴瘾,说出去有个做大老板的表侄女婿,面上有光。” 陆韵萱搭在桌边的手指缓缓收拢,断断续续的听着,这些话落在耳里,就像一小针,一下下戳着她的心口。 这时候,表舅妈过来,边收拾东西边说:“倾城这孩子也命苦,所幸现在遇到个对她真心实意的,开始我还担心,幸好郁先生来了后,她整个人总算缓了过来,等老太太的丧事办完,就能跟着郁先生一块去南城。” 也有亲戚跟着说:“是的,这两天很多事都是这位郁先生在安排,都没怎么睡过,也守了老太太不少的时间,这样的外孙女婿很可以了。” “可不是,我看倾城小丫头一直粘在人后头,就差没揪着人的衣服……” 另一边,郁庭川放开陆锡山的手,转头看着宋倾城:“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殡仪馆的车子没多久就会到。” 他说话的声音平和,隐隐可闻一缕温柔。 “我再去看看。”说完,宋倾城进屋陪外婆。 其他人跟着准备起来。 清晨寒冷的院子里,空闲的,只剩郁庭川和陆家几个人。 陆锡山说:“郁总也是昨天过来的?” “前天夜里到的。”郁庭川没有隐瞒这点:“老人家前天没的,我得到消息就从南城过来。” 这句话,含的信息量不少。 陆锡山原以为郁庭川已经跟倾城断干净,没想到宋家的白事对方也在,因为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挚看着郁庭川的身影,见对方一副沉稳温雅的做派,心里又升起那种觉,上一回有这种情绪,是在南城的派出所门口,他在车里看到宋倾城趴在郁庭川背上,还亲昵着搂紧郁庭川的脖肩,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后来还主动亲吻郁庭川的脸颊,当时,郁庭川的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 宋倾城是那种很纯的女孩,在桐梓巷的那些年,沈挚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她。 她看人的的眼神,很干净很无害。 不喜陌生人的触碰,似乎对谁都有一点防备心理。 从瑞士回来,再见到她,哪怕她装的再好,沈挚知道她其实没有变,骨子里还是那个心软又简单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沈挚想起很久以前,那个牵着她走在胡同里的人是自己,在四合院里,说一句‘进去吧’就让她回家的人也是自己,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发生,依旧是那个她,自己却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取代。 他以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结果却早已经偏离自己设好的轨道。 ------题外话------ 一渣,下一章回南城了~ ☆、第192章 尽量跟我人保持距离 整场丧事下来,最空闲的要数陆家人,似乎也最为尴尬。 陆锡山本来是过来帮忙的,结果却发现,所有的事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在殡仪馆,宋倾城看着老太太被推进火化间,还是忍不住落泪,整个过程里,郁庭川始终都在,揽过她的肩膀把人护在自己怀里,另一手轻按她的后脑勺,低声安抚。 那是成男人才能给与的安全。 宋倾城回搂着他,泪珠落在他的羽绒服肩头。 不远处,沈挚看着这一幕,袋里的双手攥成拳。 陆韵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沈挚的身边,好像没注意到丈夫冷淡的表情,挽住他的臂弯:“倾城和郁总分分合合,我听宋家的亲戚说,倾城这次准备跟着郁总回南城,郁总是要跟顾小姐结婚的,以后倾城恐怕会很尴尬。” 但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拽下来。 陆韵萱抬起头去看。 沈挚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兀自转身走去外面。 早上六点,天蒙蒙亮起来。 沈挚点了一支烟,当烟丝窜进肺里,原先抑郁的心情才有所好转,冷风瑟瑟,香烟的星火忽明忽暗,整个人也是格外清醒,那股晦涩却在身体里隐隐涌动。 这么多年以来,到底是他太高估自己对她的重要,还是低估了她对别的男人的排斥心理。 旁边,站定一道拔身影。 沈挚转过头,发现是来人竟是郁庭川。 二十八岁的沈挚,不同于郁庭川,不管是心还是气度,介于男孩跟男人之间,彼此的差距,在郁庭川和他并肩而立的时候,很直白的显示出来。 或许五六年后,沈挚会成为另一个郁庭川,但是现在,终归是了点。 “烟要么?”沈挚先说话。 郁庭川看他一眼,随后接过沈挚递过来的烟。 两个人没有客套寒暄,就这么站着烟。 过了会儿,沈挚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倾城的外婆去世,给郁总了不少麻烦。” “份内事而已。”郁庭川往旁边的花坛里点了点烟身,在青白烟灰纷落之际,缓声回道“她心里难受,我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沈挚扯了下嘴角:“倾城知道郁总这么关心她吗?”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她这个年龄,要想的是怎么把每天过得开心,至于其它的,还轮不到她心。” 听到郁庭川这么讲,沈挚再也不出笑容,最后只问出一句:“倾城还好么?” “家里长辈正在里面劝她。”郁庭川说:“老太太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走的太突然,难免一时半会儿想不开。” 话落,两人之间再次恢复安静。 亲朋好友里,知道宋倾城跟陆家收养关系的,只当两连襟在外面打发时间。 只不过,郁庭川看上去更像姐夫罢了。 一烟的时候似乎有些长。 没过多久,倒是郁庭川先开腔问:“在银监会工作还适应么?” 沈挚顿了一顿,回答:“也就那样,混着子。” 将话题转到工作上,两个人又多聊了几句,哪怕郁庭川说的很有见解,沈挚依然无法抱有虚心求教的心态,可能因为越是如此,自己在他面前越是处于下风,连说话的时候都没办法保证对等。 陆韵萱从里间出来,恰巧听到他们在分析这两年国内市场的动向,稍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踩着高跟鞋过去:“在聊什么,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说话的功夫,手很自然的挽上沈挚,笑容妍妍。 郁庭川看了眼两人相环的手臂,止了声后,没有立即接腔。 倒是沈挚,淡淡道:“随便聊聊,你不会兴趣。” “哎,你瞧不起我是不是,我现在好歹是陆氏的总监。”陆韵萱嗔怪似的瞟他一眼,转而看向旁边的郁庭川,嫣然一笑:“像郁总这样的老板,如果肯传授点生意经,保管别人受益匪浅。” 郁庭川嘴边噙笑,手指轻敲纸烟的过滤嘴边缘,见惯这种恭维,倒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跟着打起太极:“生意经没有,受不受益,也要看人来。” 陆韵萱弯眼:“突然很羡慕倾城,待在郁总的身边,肯定能学到很多。” “她生的聪明,倒不用我费心教什么。” 郁庭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掩饰语气里的纵容。 陆韵萱角的笑随之散去。 但随即,她又恢复方才的笑容,一边慨:“倾城以前遭遇的太多,幸好遇到郁总,这次外婆去世,郁总千里迢迢赶来,肯定不会再在意倾城以前的事。” “我有些累了,先回车上。”沈挚突然道。 陆韵萱闻声转头,看着已经准备走人的丈夫:“沈挚。” “我先下去等你们。” 说完,他朝着台阶走去。 陆韵萱收回视线,那双美眸重新望向郁庭川,神情有些无奈:“郁总不好意思啊,沈挚的格有些像小孩子,也怪我平时太惯着,让你看笑话了。” 郁庭川说:“既然是自己惯的,回家管好就成。” 陆韵萱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弯起角:“没想到郁总这么幽默。” 郁庭川把烟蒂掐熄,尔后看向她,见她笑意盎然,也微微笑了笑:“可能是年纪大了,我不太喜在这些事上开玩笑,也没什么幽默细胞,沈太太要是管不住自己的丈夫,给旁人带去困扰就不好了,都是成年人,应该早就学会怎么约束好自己。” 陆韵萱回望的目光带着困惑,为难地抿嘴:“我不是很懂郁总的意思。”她顿了顿,又问:“郁总是不是对我的话有所误会?” “女人跟男人不一样,有些小把戏,用得多了总是让人生厌。” “……”陆韵萱的神怪异。 哪怕她努力想维持微笑,却偏偏有种被人扒皮筋的尴尬,然后听到郁庭川接着说:“男人忙着玩权谋,女人整天钻研小心思,实际上,对你不兴趣的,不管你耍多少小聪明,只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当做一场笑料。” 陆韵萱暗口气,忍不住驳问:“郁总平里也是这么跟异说话的?” 郁庭川没接这句话,只说:“陆氏的生意在年前恐怕不会再有任何的起,年后恒远的招标名额已经给了,到时候结果怎么样,就是各凭本事。今天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借什么要挟你,既然已经清楚倾城跟我的关系,以后不管是因为私事还是陆家的生意,尽量跟我人保持距离,她跟其她女人不一样,年纪还小,心思也简单,不适合卷入太多的是非里。” 说完,郁庭川先转身回里间。 …… 等候区里,宋倾城坐在椅子上,周遭还有其他死者的家属,面哀戚,时不时传来低低的泣声,和他们相比较,自己倒被衬得冷漠无情。 里面开着暖气,比较闷,亲朋好友大多待在外面。 看着紧闭的窗口,宋倾城有彷徨惆怅,因为不用多久,外婆也会化作一抔白灰。 郁庭川回来,坐在她的旁边:“舅妈她们人呢?”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