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城紧张的情绪得到缓和,轻轻嗯了一声,因为郁庭川突然打这通电话,又见他看着外面,其他董事纷纷扭头瞧过来。 郁老的葬礼上,恒远董事都有过去吊唁。 所以,认出宋倾城的人不在少数。 然而在场这些董事,对此的态度倒是一致,不置可否。 “那你开会吧。”不想再打扰他。 宋倾城说着,怕他担心自己,挂电话前解释一句:“我睡不着午觉,所以想来公司看看你,没有别的事。” 郁庭川在那端说:“要是累了,在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宋倾城点头,和他的视线织几秒,收起手机,然后转身离开去办公室。 经过总经办的示好,郁承业的身影闯进她视线里。 郁承业正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身体斜靠着办公桌,selena在一旁整理资料,他就嬉笑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忽然,郁承业扭头看向总经办门口。 看见宋倾城,郁承业站起来,立马追了出来。 “去看过我二哥了?”郁承业跟在宋倾城的身后,看戏似的问:“怎么样,我二哥的处境有没有水深火热?” 宋倾城在总裁办公室门前停住脚步,目光直直的瞅向郁承业。 郁承业被她一看,顿时没了声。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轻笑着开口:“我是长得比我二哥好看,你也别这样盯着我看。” “看到你二哥不好,你就很高兴?” 宋倾城问。 郁承业听了笑容淡下去,然后道:“同样是私生子,我二哥站得太高了点,作为他的弟弟,我多有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二哥下来陪陪我。” “典型的小人思想。”宋倾城评价。 郁承业又笑,一副无赖痞样:“我就是小人,所以在来的路上,我已经预约好皇庭的ktv包厢,只等董事会议结束过去高歌几曲。” 宋倾城没再和他说话,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 这一次,郁承业没有跟进来。 宋倾城站在门后,脑子里想着事,大概过去五分钟,犹豫后,她给郁菁发了条短信,不是微信,因为怕对方没联网,不能及时的看到信息。 短信里,宋倾城问郁菁:“你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没有直接点明郁祁东醒没醒的问题,是不希望发生什么误会,刚才在会议室里,郁祁东没有像郁承业说的在场,即便她心中有怀疑,却没真凭实据,只是郁承业的个人之言,这也是她在电话里没告诉郁庭川的原因。 不管什么事,好的还是坏的,提出质疑前必须掌握一定的证据。 要不然,话一经出口,很可能给旁人带去困扰。 几分钟后,郁菁回了短信:“好的。” 郁菁是那种活络的格,以前和宋倾城联系,每次都能写一大段信息,难得回复这么简单简洁。 宋倾城又道:“上回在元维,你问我如果你二叔不当恒远的老总,我会不会离开他,为什么突然那么问?” 半晌,郁菁才回复:“我就随口问的。” “可是我当真了。”可能涉及到郁庭川,宋倾城终究是选择刨问到底,甚至试探,她在信息里用抱怨的口吻道:“今天恒远在开董事会议,有人刚刚跑来云溪路挑衅,他告诉我,你二叔很快就要下台,也会有人接替你二叔来做这个恒远老总。” 发送后,她没给郁菁迟疑的机会,继续道:“听到这个消息,我生气的,虽然我在他身边才半年,可我看得到,他为恒远做了很多。” “偏偏有人不怀好意,居然造出这样的谣言,是不是特别过分?” 宋倾城打字很快,对话框里,连续跳出好几条她的信息:“对了,高考前几天,我和沈彻出去,看到你站在路旁一辆轿车边,本来想和你打招呼,又怕打扰你们,所以就没有停车,那是你外公家长辈?” “不是。”片刻后,郁菁的短信发来。 宋倾城看着这两个字,没立即回复,果然没多久,郁菁又道:“其实我爸爸已经醒了。” “……”郁菁这样直白的回答,还是出乎宋倾城的意料。 随后,郁菁打来了电话。 宋倾城接起来。 郁菁在电话那头说:“我爸爸醒来后有找我,四月份的时候,我妈就把她名下的恒远股份都转到我名下。”说到这里,她的情绪低落:“我妈说,她不要那些股权,不过因为我年纪还小,她就找了家信托公司,让他们帮我打理股权。” “你爸爸是什么时候醒的?”宋倾城问。 “上个月吧。”郁菁实话实说:“我不太了解这些,那天我爸来找我,他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妈妈,他当初犯了错,以后会弥补我和我妈,我其实不需要补偿,我只希望他和我妈好好的。” “我爸不让我告诉我妈他已经康复,他说他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到时候向我妈坦白,现在这样,他怕我妈知道他醒了会立刻离婚。” 郁菁没瞒宋倾城:“我妈虽然还在照顾着我爸,但是我觉得到,不一样了。”停顿了下,她又开口:“倾城,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你先不要和别人说,可能我这种想法不对,但是我不希望我爸妈走到离婚那一步。” 宋倾城又问她:“你爸爸找你,除了探望你,有没有做别的?” “我爸让我填了一份股权托管变更登记申请表。” 郁菁回答:“对我而言,谁来帮我打理这些股份都无所谓,我想把股份还给我爸,不过他没收,他说只要把托管权给他就够了。” 宋倾城不怎么了解生意上的事,以前看过的经济类书籍里却有提到,如果股权拥有人不想打理股权,可以全权托给信托机构,到时候,公司的重大会议,信托机构可以派人代表委托人参加并作出某种决定。 “我二叔做恒远总裁总经理好的。” 郁菁道:“我爸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他应该不会和我二叔争这个位置,其实不管是谁来坐恒远的老总,都是我们郁家人,告诉你那些话的人,肯定是在挑拨离间。” 应该不会争,不是肯定不争。 世上的变数太多。 再回想起郁承业的话,宋倾城的思绪越发。 挂断电话,不管郁庭川知不知情,她仍然发短信告诉他,郁祁东醒了的事。 想到郁菁的叮嘱,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 就像她一直认为的那样,人都是自私的,她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哪怕能力不够,也会想方设法为他做点什么。 …… 郁庭川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坐在位置上听那些董事怎么烈的各抒己见。 比起争得面红耳赤的各位董事,郁庭川看起来镇定从容,似乎自己从来不是那个部分董事口中渎职严重的总经理。 短信的内容简洁:“郁菁说她爸爸醒了,并且让她转让了股权托管。” 看完后,郁庭川脸上没有出任何惊讶的神情,郁林江在旁边瞥见儿子低头看手机,耳边传来梁董的声音:“贤者居上,能者居中,工者居下,智者居侧,敢问咱们郁庭川总经理是哪一者?” 这时,安静坐着的李董忽然开口:“就像梁董刚才说的,一个企业要不走向没落,离不开上下齐心,领导者一旦刚愎自用独断独行,很容易造成闭目听的后果,到时候再醒悟过来,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安静下来。 见状,李董继续道:“这个时候企业文化的重要就体现出来了,企业的领导者应该是能提出振奋人心的目标、并有能力引怀有同一目标的追随者或员工共同工作的人。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之间的相互信任形成双向,使他们能够实现共同的目标。作为领导者,他必须是一个可以信赖的,随后才是受尊重的。第二,要做一个公正的人,心宽阔的人,能倾听来自不同方面的意见,容忍各种观点。第三点,要有锐的察力,察周围的形势。” 说到这里,李董稍作停顿,然后缓声说,他不否认郁庭川有这样的察力,也有着超乎常人的判断力,作出了很多正确的决策和选择,恒远这些年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 但是—— 像恒远这样的大公司,不能只考虑短期的发展。 “比起不断去开拓新的业务,我个人觉得,固守好已有业务板块才是重中之重,上个月刚好有了个反面例子,像什么造车业务,明显不合适目前国情,所以。” 李董看一眼郁林江,见郁林江没拦着他,于是说下去:“我提议,立刻叫停汽车产业园的项目。”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响起文件夹落在桌上的响声。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声音来源处。 郁庭川背靠着真皮转椅,坐姿惬意,双手十指随意相扣,开腔的嗓音不疾不徐:“李董说了这么多,与其说叫停汽车产业园的项目,不如直说,赞同樊董的提议,让郁庭川在会后自主辞去总经理的职务。” 这句话,成功撕裂所有冠冕堂皇的言论。 李董的脸上有尴尬。 郁庭川在会议室里看了一圈,没有难之上和那些董事在言语上互呛,只是兀自说道:“做了恒远的总经理近九年,我自认一直殚心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各位倒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包括樊董在内的几位董事,听了这话,神情不自在。 郁庭川好像没看到他们的异样,眼里似有笑:“合适的公司高管,带给企业的除了蒸蒸上的业绩,还有股东们的利益,各位急着让我腾出位置,想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有董事接话:“下任总经理的人选,我们自然会好好把关,这回汲取了经验教训,以后只会尽量避免类似的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郁林江开了口:“更换总经理不是小事,不管你们的争论结果如何,最后还是要靠投票表决,既然大家对郁庭川总经理在任期间的言行颇多不,那就来一次投票,是去还是留,由投票结果说了算。” “既然要投票,那是不是该把人都叫齐?” 梁董道:“付董今天没来,不过我倒是听说,付董已经把股权转给她女儿,托了旁人来打理,开会前,我有打电话去询问,人这会儿估摸着也该到了。” 郁庭川闻言,没有开腔质问什么。 然后,梁董的手机响。 接起电话,说了三言两语,梁董站起身:“人已经在门口。” 说完径直走去门口,拉开会议室的门,对着门外道:“进来吧,刚好能赶上投票。” 郁庭川抬起头,看见坐着轮椅被推进来的男人。 ☆、第398章 就算不是恒远老总也没关系 因为常年昏睡,哪怕神气在恢复,郁祁东的形容依然隽瘦,四十几岁的男人,没有穿西装衬衫,休闲的着装让他和会议室有些格格不入,然而,当他出现在这里,让那些不知情的董事面讶异,下意识扭头去看主位上的郁林江。 . 即便郁祁东出事不在恒远多年,在座的董事却大多是恒远老人,早些年彼此双方打的道不少,怎么会不认得郁祁东? 只不过,郁祁东不是车祸昏了么? 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郁林江的神变化不大,看在旁人的眼里,自然成了‘董事长早就知道大儿子清醒’的意思,然后,纷纷开始揣测这郁家人在玩什么戏码。 也有人去瞧郁庭川,发现郁庭川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脸难看,望着出现的郁祁东,郁庭川不曾出分毫的失态,仿佛那份危机纯粹是他们局外人臆想出来的。 郁庭川是郁林江在外面生的儿子,在南城的商圈里不算什么秘密。 郁祁东则是郁林江明媒正娶的太太所出。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