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卞教授确实会在他发表的论文和报告上冠上了头衔,可聂长生并不觉得太出格,有些学院里,还有教授擅自拿了学生的文章,用自己的名义发表的呢……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逝世的消息了!”聂长生不打算跟他去算逝者的账,而是觉得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瞒住自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又不是得什么肿瘤脑癌而死的,告诉你,你也救不了他!”聂长生的语不成声让庄凌霄非常的暴躁,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静一静,克制一下濒临爆发的情绪,可想到聂长生竟然为那样的渣滓掉下男儿泪就异常的火大,他扯下领带,狠狠地掷在地板上,守在沙发旁的胖胖眼睛一亮,支起壮硕的身子,两只圆润的前爪扑上了领带,对那条坚韧的领带又是撕扯又是啃啮,玩得兴起,呜呜地叫嚷起来,一派不亦乐乎的忘我投入,全然不怕会被主人秋后算账。 可就算当年有再多的恩怨,也都在时间的 逝中化为了烟云,否则以庄凌霄在H市的地位和影响力,想要报复当年的恶意刁难他的卞教授,绝对不会让他活到现在才死去。 然而,聂长生太了解眼前晴雨表一样的庄凌霄了,总在他的面前肆意地宣 内心的情绪,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一定不会对卞教授的死 到烦躁与 ,除非…… 一个念头倏忽闪过脑海,聂长生怔怔地看着庄凌霄烦躁地解开衬衫领口的两个纽扣, 出锁骨处健康的古铜 肌肤,他却还嫌热,打开了空调狂摁到了十六摄氏度,似乎对这个温度稍微 意了一点,将调控器丢到了矮桌上,他坐在平时惯做的位置上,朝聂长生展开臂膀,拧着眉命令地道:“过来。” “庄凌霄,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对卞教授做了什么!”聂长生不觉拔高了音量,他想起了长赢集团在他的授意下祸水东引,被林奇搅得天翻地覆,想起了刚刚见到宁子沁时,这个男人一副陌生人的态度,想起了这个人为了远赴海外的自己,像个无所不能的雷达一样找到了那座偏僻落后的小山村,又为了将自己从海洋的某个地方找出来,不惜投放了数十个雇佣兵上船,甚至还建造一支强劲凶猛的军舰…… 他怎么就忘了,只要事关自己的,庄凌霄从来都不会袖手旁观,就算被别人当成了“并非善类”,就算对昔 恩师的死无动于衷。 “你怎么不先告诉我,你之所以离开这里,离开我,是他对你做了什么!”庄凌霄噙着一丝冷笑,冷冷地吊高了一 眉 ,斜斜地看向聂长生,仿佛看透了他选择离开H市时的痛苦与无能为力,眸光突然就 鸷了起来,害了他跟聂长生生离了几个月,光是这一条罪名,就够姓卞的下十八层地狱,更别提由于林奇的捣 ,差点让他跟聂长生永久的死别了。 聂长生痛苦地闭上双眼,半晌才喃喃地道:“你都知道了?” 相较于庄凌霄对他隐瞒了那么多前情后事,他又何尝没有对庄凌霄有所隐瞒? “我当初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庄凌霄霍地站了起来,声音哑涩,一步一步缓慢地朝聂长生走去,“其实不过是长赢集团的人想迫使你离开医院的岗位,他们再招罗你到温泉疗养院为他们服务,只是那个被收买的记者多做了一些事情,私自跑去找那小鬼,才让你错以为是谁想借用贺兰山的意外离间你跟那小鬼的 情。” 原来还有长赢集团的手笔,不过长赢集团的言柏舟温良谨厚,不可能会做出这等小人的所为,倒像是甘棠瞒着言柏舟做下的祸端,所以长赢集团吃了的亏,是庄凌霄刻意祸水东引,让林奇错将他们当成靶子的了?而甘棠向他告的所谓的状,其实一点都不算无辜了? 只是此刻的聂长生在气势凌人的庄凌霄步步紧 之下,本能地往后退去,直至退无可退,脊背抵在落地玻璃上,才发现偌大的别墅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这件事跟卞教授又没有关系!”聂长生微微垂下的眸子落在庄凌霄的手伤里,眼里的怒火瞬间降了一半,不能跟患者计较,吵架永远都解决不了事情的矛盾,他这样告诫自己。 “好,那我们来算一件跟他有关的事!”庄凌霄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聂长生清冷的脸,坚毅的神 中隐隐含有一丝隐忍,便是这种隐忍,让他既想狠狠欺负一把,又想护他在羽翼之下,不被任何人觊觎、利用。 “他……”聂长生目光闪烁,嘴巴嗫嚅了一下,这个男人连隐藏在《地狱里的来客》那篇小说幕后的人都能挖出来,那件事也肯定像是显微镜下的生物一样无所遁形了。 那还是以贺兰山事件为蓝本的小说在医院里抄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聂长生本来就心烦意 的,可是有一天,卞教授却叩开了他办公室的门,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庄姓的老人。 聂长生不愿回想那一次不愉快的会晤,尽管他很敬重卞教授和那位庄姓的老人。 现在想起来,聂长生还觉得非常的 辱,如果对方不是他的恩师,他一定会下逐客令。 “怎么?现在没话说了么?他那天游说你加入他们宏伟的人体实验构想时,没跟你说明白是什么样的实验吗?啧啧!”庄凌霄噙着一丝嗜血的冷笑,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人体实验时,也着实被那疯狂的念想所震撼,那个姓卞的渣滓,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变态!聂长生不记恨他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去吊唁他,甚至愿意给他守灵,那姓卞的老东西有什么能耐,值得聂长生不计前嫌地原谅他? 庄凌霄越想越火冒三丈,左手抬起他的下巴, 迫他直视着自己:“你一个脑科医生,跟他做的男 植入子 的人体实验有什么关联?还是说,我那个叔叔想让你亲自做实验体,怀上我的孩子?” 聂长生浑身一颤,那 不愉快的会晤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卞教授希望他加入团队,无非是因为子 移植到男 的身上,绝对会出现身体排异的反应,而大脑的中枢神经指挥着全身每个神经系统,有个顶级的脑科医生坐镇,胜算肯定上升到最大值。 而庄姓老人则希望他成为这项实验的实验体,当时庄姓老人上下打量着聂长生,末了,还点点头,似乎对聂长生非常 意,和蔼地对聂长生说:“既然霄儿只要你,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刚好卞教授已经在白鼠的身上取得了效果,人体虽然还没有首例,但我相信卞教授可以完美的让实验进行下去,你就安心给我们老庄家生儿育女吧……” 见聂长生这样剧烈的反应,庄凌霄已经明白了自己猜的不错,他那个 管闲事的幺叔果然找过聂长生,还扬言要他为庄家继承香火,要是有人跟他说,他的幺叔其实才是他的亲爹,他都不好意思不相信呢! “我没有办法答应他们……”聂长生挥开庄凌霄的左手,那种无力又骇人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可卞教授又在挟恩图报,陷他两难的境地,他又不想庄凌霄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一朝被庄家收回去,落个大不孝的罪名,聂长生不得已之下,才隐姓埋名,远盾他国。 “你就算愿意,我也不会答应的。”庄凌霄突然敛尽了凶狠的气势,高大的身躯 在聂长生的身上, 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将一束束金灿灿的光芒投放在光洁的地板上,将两人叠合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庄家的子嗣,就到我这里终结就可以了。”庄凌霄贴在聂长生的耳边略显疲惫地说,当年庄家的人为了追名逐利,没少暗算他,想要取他 命,现在人口凋零了,才想起要他继承香火,真是可笑至极! 聂长生多少知道庄家的情况,现在的庄凌霄既然已经跟那边断绝了关系,他当然不必再有什么负担。 聂长生沉默着,没了要跟庄凌霄争执的气势,庄凌霄 意地喟叹着,左手抚上他脸上的泪痕, 中的不悦还没退散,“所以你的泪,今后也只能为我才可以 ,知道吗?” 这个霸道的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宣誓专属权,偏偏聂长生像受到了蛊惑似的,双手环抱上他宽厚的 身,想也不想的,就点着头应了一声“好”了。 他是孤儿的身份,所以聂长生对于子嗣后代没有太深重的执念,况且一个贺鸿梧就够他劳神的了,再来一个,他自认没有这么旺盛的 力可以消耗。 或许会有遗憾,可是没有遗憾的人生,又怎么能称之为完美的人生呢? 这场争执与抗争虽然谈不上多剧烈,但第二天的他们,又再次爆发了一次争吵。 “庄凌霄!”聂长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了起来,可惜刚刚睡醒的他,嗓音还带着浓浓的倦意,低沉而喑哑,显得十分的 ,只是他本来觉察不出来而已,现在的聂长生,全副身心都放在手腕上那 细小又坚韧的链子上,这 链子还是他的老朋友,曾经将他 锢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国里整整一个多月! “早啊,师哥。”庄凌霄赤 着上身从盥洗室出来,现在聂长生的额上印下一个早安吻,虽然刚刚醒来的枕边人似乎带着一点起 气,躲过了他的亲昵,他也不恼,神清气 地从衣柜里挑出一件T恤套上,还在衣镜前照了一下, 意地点点头,这不是他自恋,无论面容还是身材,庄凌霄确实要比屏幕上光鲜俊美的男明星还要更有魅力几分。 聂长生失神了一怔,回过神来之后,脸上微微 出一丝恼意,暗自埋怨自己不够定力,都跟他同 共枕了这么多天了,对庄凌霄的魅力还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你解开它!”聂长生指着手腕上的锁链,神 极其冷郁。 “不行,得等到你不再愿意想去拜祭那老头,我才会放开你。”庄凌霄一口拒绝道。 “只是去上一炷香……” “那也不行!你如果真去了的话,我就叫人盗了他的骨灰,从厕所里冲入下水道,让他长眠在下水道里!” “庄凌霄!”聂长生瞠目结舌,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竟然还存有这样的念头!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太过分对不对?是,我就是这么恶劣的,师哥又不是不知道的!” “你这样 本解决不了问题!” “你别去参加他的葬礼,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吗!” “庄凌霄,你讲一下道理行不行!” “我现在就在跟你讲道理啊,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吵架吗?” 聂长生一阵无力 升起,他俩现在如果不是在吵架,难道还是在谈情说 了? 战火因为一方的沉默而暂时进入休战阶段,庄凌霄志得意 地吹着口哨出了房间,大概是去 早餐了。 那条链子给予的活动范围比从前宽敞了很多,可以让聂长生直达盥洗室,盥洗室的物件统统都还在,他拿起庄凌霄的剃须刀,试图切断这 束缚他自由的链子,可惜事与愿违,这 不知用什么质地炼制而成的链子堪称刀 不入,没有庄凌霄的虹膜为钥匙, 本无法恢复他的自由。 聂长生 气地坐在地板上,地板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他身上的浴袍很快就浸 了,聂长生也不在意,他酝酿着情绪,搜寻了庄凌霄能接受的词汇,只等那个霸道的家伙再现身的时候,才将他的所作所为批个体无完肤。 不过他没等来庄凌霄,倒是先等来了胖胖。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