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老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没读……” 话只讲到一半,前所未有的沮丧突然灭顶而来。贺关土崩瓦解,他放开徐百忧,退步靠上墙壁。 摸出兜里的烟,是那盒他当宝贝的软中,一瞬的迟疑后,五指收拢将它死死进掌心。 所以我说我们三观不合。你听不懂我的话,我也无法理解你的一言一行。 徐百忧想说却没有说,不断重复一些错位的信息没有意义。 她抱着胳膊走到电梯前,按亮上行键。 “等等。”贺关出声叫住徐百忧,低着头缓步走近,抬起手,“还你。” 一只普普通通的打火机,静静躺在他宽大的掌心。 叮—— 电梯门开了。 徐百忧拿起打火机,默默走进去,然后转身面向门外的他。 面上无云,嘴里无话,眼底无波。 贺关仍旧深埋着头,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忽的抬起,朝里面的人勾一笑。 什么作不作的,他贺关就是不值钱的烂命一条,瞎活着呗。 得过且过,及时行乐。 晶屏幕上数字连续跳动,又是叮的一声,停在12楼。 贺关凝视着那不再变动的楼层,久久之后摸出手机,删掉了徐百忧的微信。 生存法则?三观? 和她一样,都他妈是狗。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贺二二的行为动机,后文会解释哈。 下章预告: 鉴于男主太二,暂停营业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朵花 徐百忧一回家,便钻进工作间。 静静坐了几分钟,她摒除杂念,从干燥器里取出金带喙凤蝶标本。 除去用于固定两对翅膀的大头针和纸条,将虫针连同标本从展翅板的沟槽中取出,固定在泡沫塑料上,再装入玻璃标本盒中。 标签处写下科名,种名和产地,采集者一栏,暂时空白。 到这里,蝴蝶标本的制作已全部完成。徐百忧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这件作品不会令藏家失望。 徐百忧的师傅金怀良曾说过,医科背景是他这个女徒弟的优势,也是她的劣势。 徐百忧制作的标本还原度很高,却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活气。 制作技艺再湛,制作过程手是凉的,手上的标本就是死的。 徐百忧的确有一双低于体温的手,即使在炎炎夏也泛着凉意,绝少出汗。 可她参不透师傅的话,这也是她和师傅之间的差距。 洗完澡,徐百忧坐进台烟,身上只穿了一件棉质睡裙。 简单的纯白,款式宽宽大大,衬得她越发瘦削单薄。 隔着朦胧蓝雾,她捻着皮的指腹,将眸光投放进霭霭夜空,悠长且平坦。 改掉了一心二用想心事的习惯,现在的徐百忧即使有心事,也不会反反复复用它来消磨自己。 简单思考过明后两天的行程安排,她回房间早早睡下。 闹钟定在六点半,手机还没离手,高孟发来一条微信链接。 美食公众号的一篇软广,力荐一家新开张的重庆火锅店。 高孟打趣,工作再忙饭不能不吃,问徐百忧,下个周六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对方不急不躁,妥帖得挑不出一丁点病,徐百忧回复了一个“好”字。 两个人又无关痛地聊过几句,徐百忧先道句晚安,关灯睡觉。 她入睡慢,一般需要花十多二十分钟酝酿。 可能因为这几天睡眠极度匮乏,今天的神经和睡意没有经过太多博弈,徐百忧很快便沉入梦乡。 侧卧的姿势,靠近边。 * 翌,微雨蒙。 七点整,胡云旗开车载着周嘉璇,准时来到徐百忧所住的小区门口。 知道徐百忧的车在4s店,他特意开了一辆suv。 沃尔沃,安全能高,尤其适合女驾驶。 徐百忧提前五分钟等在路旁。 两天的短途,她不打算换衣服,穿了耐脏的黑牛仔和黑长袖t恤。 外面罩一件宽松格子衬衫,磨质地,经典的红黑搭配。 背着帆布书包,里面装有换洗的内衣和洗漱包。 整个人轻简,利落。 这是她和周嘉璇第一次见面。 周嘉璇坐在副驾,左手绑着柯雷式固定带,没有下车。 两个人隔着车门对视一眼,点头微笑。 徐百忧:“你好。” 周嘉璇:“你好。” 胡云旗怕她们彼此尴尬,笑着对两个人道:“我买了你们女生吃的零食,一路上你们可以边吃边聊。” 周嘉璇似不领情,“开车吃东西不安全。” “没事。”胡云旗揽过徐百忧的肩膀,夸耀似的道,“她的驾驶技术我放心,不放心也不会请她陪你去盘河。” 不着痕迹地滑开肩膀,徐百忧问他:“可以走了吗?” “时间还早不着急,我给你家人带了点东西,你看看。”胡云旗说着,给徐百忧使了个眼。 徐百忧会意,随他来到车尾。 后备箱里除了一个老花四轮拉杆旅行箱,其余空间全部被各式高档礼盒占据。 当当。 胡云旗指着这边道:“这是给你外公准备的茶叶和茅台。”指着那边道,“那是给你大舅和小姨两家准备的野生松茸和干海货。还随便装了些土特产。”又拿出一个知名彩妆品牌的限定礼盒,“我记得你小姨家有个读高三的女儿,这礼物,花季少女一定喜。” 相比两手空空的徐百忧,一个外人的准备可谓周到细致。 面对琳琅目的礼物,徐百忧诚实道:“我不打算回家。” “我就知道你没打算回家。”胡云旗如老大哥一般,语重心长,“人都到盘河了,好歹回去看看。又不让你久留,把礼物送到,讨个家人老小开心。一家人再热热闹闹吃顿饭,能有多难。” 徐百忧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同意,还是拒绝。 “别的家人不想见,也该去看看你外公吧。”胡云旗把限定礼盒放回后备箱,“听哥的话,你不要有负担,当是串门走远房亲戚,还不行吗?” 徐百忧想了想,“那我把茶叶和酒留下,其他的你带走。” “一副死脑筋。”胡云旗真想戳活她的脑袋,“一大家子人,哪有送礼品这个送,那个不送的。都带走,都带走,省得堆我家地下室里养蟑螂,不如物尽其用。”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百忧只能点头同意。 “还有啊。”胡云旗朝车里努努下巴,低声,“大户人家的小姐,多多少少有点骄娇二气。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也不用特意和她搞好关系,照常人处。” 徐百忧:“我明白。” 胡云旗笑:“我怕你顾及到我的关系,对她忍气声,委屈了自己嘛。” “我不会的。”看出他顾虑多,徐百忧语气轻松地问,“我只是给她当司机,不是做她保姆,是这个意思吗?” 胡云旗顿时松下口气,“嗯,完全领会神,是这个意思。” 徐百忧卸掉背包,找空进后备箱,“那我可以走了吗?” 胡云旗摁动箱门键,“走吧走吧,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徐百忧已经坐进车里,他又在后面大声嘱咐:“开慢点啊。路上给我发定位,到了给我发微信,有事给我打电话。” 像极心的老父亲。 周嘉璇听笑,“他可真啰嗦,还好意思说对你很放心。” 说这话时,她一直单手滑着手机,仿佛无心之言。 徐百忧没有言语,设置完毕导航,开车上路。 * 儋城距离盘河市四百余公里,全程高速,自驾最方便。 道路车量不大,约莫需要五至六个小时。 徐百忧和周嘉璇出发时间早,顺利的话,能赶到盘河吃午饭。 suv驶上高速,雨势渐密。 车内外产生温差,前车窗起了一层薄雾。 徐百忧按下一键除雾,余光瞥见周嘉璇手臂,顺手又将空调出风扇移了移。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