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茹玉薄薄一笑,“你心都没有,有什么情,倒不如讲些实质的条件。你应该知道,从我招你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把你当成普通员工。” 贺关也笑,“放长线钓大鱼?” “不是鱼线,是渔网。”江茹玉走近,双手贴上他的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胜券在握,“我放你在水里快活太久,是时候该收网了。你自己想想,有几个女人肯不计较你的过去,你那些荒唐事迹。” 贺关后退半步,抬手指去观景水族箱,“你的意思是,我和那里面的金鱼一样,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江茹玉看了看,点点头,“鱼离不开水,你也离不开我。贺关,我劝你不要犯傻,离开我,你只有死路一条。” 贺关谁谁地微弯角,似笑非笑。 全“寿蚨”他最喜的就是水族箱里几条蠢萌的金鱼。 绕过江茹玉去喂鱼,他冷下声音,“茹玉姐,别把人得太狠,狗急了也会跳墙。‘寿蚨’是你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多少人等着挣钱养家糊口。没必要为了搞垮我,牵连到别人,牵连到整个‘寿蚨’。” 江茹玉把贺关上死路,他当然可以拉着她一起垫背。 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寿蚨”也会跟着完蛋,最无辜的受害者只能是像金水一样的寿蚨员工。 不到万不得已,贺关不愿走到那一步。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江茹玉心狠手辣本不在乎,她从后面搭上贺关的肩,“不过,你说的对,‘寿蚨’是你我的心血。你在,我在,‘寿蚨’才能在。我对你做的让步已经够多了,你好好考虑,不要冲动。” “何必呢?” 贺关转身,闲闲笑着拂掉她的手,“还记得上次来找我的那个女人吗?她叫周嘉璇。我说过她是你的竞争对手,那句成语怎么说的来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可以去查查她的背景来路。” 贺关不算绝顶聪明,但有急智。 周嘉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江茹玉怎么也能算个半疯。 含人量低于正常阈值,是她们的共同特点。 把江茹玉的强大火力引向周嘉璇,让俩女疯子互咬,才是真正的棋逢对手。 而贺关自己,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两点第二更~ 贺二狗没那么蠢,就是在徐百忧面前有点傻。 第60章 第六十朵花(二更) 徐百忧迟迟没有回盘河,爷爷文青山已经打电话催过两次。 大师兄孙学重返岗位,她才得以身请一天假,连着周末两天,自驾回趟家。 中午找师傅金怀良请假,师傅又多给了她周一一天。 下周一晚的慈善拍卖会有个正式隆重的会前晚宴,金怀良叮嘱徐百忧,记得准备一身得体的衣服。 徐百忧生活圈子单一,出席过的最隆重场合,是大师兄孙学的婚礼。 参加婚礼显然有别于参加晚宴,前者要低调,不能抢新娘风头,后者则可以尽可能的高调,大出风头。 徐百忧不知道该去哪里买衣服,经百事通胡云旗推荐,下班后,开车前往位于高级写字楼内的一家独立设计师品牌店。 在店里,徐百忧偶遇了周嘉璇。 大场面最忌撞衫,美丑都尴尬。 周嘉璇是这家小众设计师店的老主顾。 徐百忧到的时候,她已经试遍店里所有能入眼的小礼服,试出低血糖,正靠在天鹅绒沙发里休息,吃着低卡甜点。 脸盲的徐百忧自然没能认出周嘉璇,是她主动招手打的招呼。 寒暄几句,了解到彼此为同一场晚宴而来,周嘉璇主动做起徐百忧的顾问,要帮她挑选礼服,还要帮她买单。 她原话是这样说的,“你第一次出席上社场合,最好相信我的品味眼光,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丑。你上次帮了我,我一直还没找到机会谢你。这家店礼服不便宜,今天的所有消费算我的。” 名媛大小姐端着矜骄的优越,讲不出什么人话。 徐百忧敬谢不,环顾一圈,一眼看中一件纯黑小礼服。 中式改良款旗袍,盘扣立领,包边短袖,侧前开衩。 唯一的装饰是左肩处的一株琼枝,几朵寒白的瘦梅。 古典,婉约,足够正式又不会太高调,是徐百忧想要的“端庄得体”。 但显然并不符合周嘉璇的审美,她挑剔道:“太素了,我妈那种年纪的女人才会穿。而且你身材不错,该就,这点做女人的自信必须要有。” 女人有的自由,也有不的权利,和自信与否扯不上关系。 徐百忧不敢苟同周嘉璇的论调,没多言,进了试衣间。 一门之隔,周嘉璇似乎对她上心,仍在游说,“你难得接触上圈层,不要错过了结青年才俊的机会。我知道像你们这样自视甚高的女人,最喜摆姿态假装人淡如菊。可现在的男人不吃这套,他们可不喜女人太有头脑,笨一点不要紧,最要紧是听话。” 试衣间里的徐百忧直接听笑了。 她觉得周嘉璇像个经验纵横的老鸨,在极力说服她给有钱男人做情妇。 很快,她的直觉应验,周嘉璇直抒己见地道:“现如今漂亮女人有的是,你想嫁豪门,不现实。玩一玩可以,别动真情,别想着攀高枝儿,否则你会失望的。” 门从里面拉开,出徐百忧表情缺缺的半张脸,“你以为我去参加拍卖会,是为了攀龙附凤?” 周嘉璇挑眉,“不然呢,难不成你玩得起竞拍?” “你呢?是因为喜收藏动物标本吗?”徐百忧不答反问。 “我才不喜死动物。”周嘉璇抱倚着门框,“我要带我男朋友去见见世面。” “胡云旗?”徐百忧故作懵懂。 “当然不是他。”周嘉璇幽幽放远目光,畔晕开一抹古怪的笑,“我男朋友是我初恋,久别重逢,他亏欠我太多,一辈子都不一定还得清。” 徐百忧声未动,默默重新合上试衣间的门。 背靠门板,慢慢长长地做了一次深呼。 周嘉璇不仅笑容古怪,而且眼神也很诡异,透出一种蒙昧而危险光芒。 贺关说的没错,她可能真的不太正常。 在这之前,徐百忧抱持着尊重贺关的态度,不好奇不揣测不追问他的过去。 而此刻,她动摇了,真的很想知道11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离店开车回家,徐百忧接到胡云旗电话。 之前拜托他调查的事,他有了些眉目,徐百忧还没吃饭,两人就近约在途中一家西餐厅见面。 意面吃到一半,胡云旗姗姗来迟。 他落座便道:“我查到的不多,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你说。”徐百忧放下餐叉,起纸巾擦嘴。 胡云旗叫住服务生,点了杯柠檬水,“我先告诉你为什么我收获不多。这次的慈善拍卖会属于私人质,邀请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有对外公布公关消息。” “这么神秘?”徐百忧立刻表达出第一受。 “因为筹办者本人很神秘。” 胡云旗点开手机备忘录,选取重点逐字念出,“路守纪,男,企业家。老三届知青,1966年下放至西藏军区生产建设师八一农场,1979年返回儋城,被分配进儋城机械电子仪表厂。82年下海创业,做钢材贸易起家,曾任星茂集团董事长。集团以房地产开发为核心业务,涵盖酒店管理,物业管理,商务经营,木材加工四大业务板块。” 徐百忧聚会神地听着,企业家路守纪的形象,与李政提到过的隐形富豪渐渐重合。 于是她大胆提出猜测,“他应该也是位动物标本收藏家。” “没错。”胡云旗点点头,“他不单是拍卖会的筹办者,所有的拍品也都是由他本人提供的,所有善款将用于西藏濒危动植物保护。听说,他早年在西藏队的时候,有过一段传奇经历,又下放了十几年,对那地方情很深。” 他的这番话,又对应上了之前金怀良提及慈善拍卖会的说词。 其中两件拍品出自金怀良之手——藏狐和秃鹫——主要分布于西藏地区。徐百忧制作的雌金带喙凤蝶同样来自雪域高原,采集者不祥。 “还查到些什么?”她问胡云旗。 “没了,他行事作风太低调,又很少在公开场合面,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倒是查到些不相关的消息。这消息还和周家有很大关系。” 一口气喝掉半杯柠檬水,胡云旗继续讲道,“周家生意做得大,当年曾把触角伸向你老家盘河,在那里投资办矿。运营没多久出过一场矿难,死了39个矿工。这属于重大安全事故,处理不当,整个周家都有可能赔进去。但你知道吗?除了几个盘河当地的相关责任人被追究刑事责任,周家几乎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徐百忧不假思索,“是路守纪帮周家处理的事故危机?” “路守纪这个老头不简单。”胡云旗身子前倾紧盯着她,无不担忧地道,“徐百忧,你可别告诉我,你招惹到了玉皇大帝一样的大人物。” “周嘉璇也会去参加下周一晚的慈善拍卖会。”徐百忧顾左右而言他。 “何止周嘉璇会去,每一个对周家大权有野心,想当下一任掌舵者的周家人都会去。” 胡云旗向来不齿有钱人家的尔虞我诈,轻蔑笑着靠向椅背,“周家老太太现在病重,意识时清醒时糊涂,随时有可能变更遗嘱。路守纪和周家渊源颇深,又是周家的大恩人。谁能得到他的首肯,就等于得到最保险的背书。你等着现场观摩周家人跪舔路守纪吧。” 徐百忧并不认为周嘉璇会对继承家业兴趣,她很可能只是想借机,把她惊世骇俗的决定公众于世。 很有种,很疯狂。 “你想什么呢?”胡云旗伸出两手指,在她眼前虚晃几下,“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惹到路守纪。” 徐百忧把头摇了摇,“我不知道。我现在和他唯一确切的关联是,我参与制作过一件他的藏品。还有一个间接关联,他和我师傅情深厚。这也是我能去参加拍卖会的原因。” 她被跟踪监视,家里被搜查,路守纪会是那个幕后主使者吗? “你们之前见过面吗?” 胡云旗问。 徐百忧回过神,“没有。” “你师傅跟你提起过他吗?” “也没有。” “你不可能让我无缘无故调查路守纪的慈善拍卖会,可听起来你好像也没有理由会惹到他。”胡云旗偏头思索一阵,哈哈笑道,“总不可能是你怕老头子看上你,想摸清楚底细,提前做好防备吧?” 徐百忧无语,“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不过他确实至今未婚,也没有一儿半女。”胡云旗信马由缰地道,“老夫少什么的,年龄差太大,我觉得你有点吃亏,认他当干爷爷还行。” 离谱到可笑,徐百忧没接话茬,不想浪费食物,接着吃剩下半盘坨掉的意面。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