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看着她,眉头微蹙,又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人都退下。待四下安静,他才转过身来,掌心扣住她单薄的肩,将她轻轻转了个圈,低头捏起她的小下巴,微微摇了摇,语气里难得带了几分纵容:“不许这样。” 可相思仰着脸,泪珠子悬在眼睫上打转,像是 清晨被 水沾 的杏花瓣,眼睫微微颤着,带着一丝倔强,又透着几分执拗,软声软气地絮絮叨叨:“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来来回回,便这一句话。 周述凝着她, 线紧抿,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双手捧起她的脸,将额头抵着她的,语气里是难得的温柔:“听话,邕州是是非之地,我一个人无所谓,你若跟着,只会让我处处受限。” 她睁大了眼,似懂非懂地望着他,漆黑的瞳仁如一湾清泉,倒映着他沉沉的面 。她安静得像是一只乖顺的小兽,偏偏眼神又那样澄澈无辜,像水中月,像雾里花,轻轻一瞥,便能让人卸下所有的防备。 周述忽然有些心软了。他本以为自己的一颗心,早已被岁月磨砺得坚不可摧,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双眼睛,一点点将他盔甲下的柔软剥开。 他垂眸,吻住她的 。 这吻来得绵密,一遍是 水煎茶,再遍是杏花微雨,叁遍便成了藤蔓绕枝。 像是在一场漫长的梦里汲取温存。她乖乖仰着脸,任由他吻着,甚至学着他的模样,怯生生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紧抿的薄 ,后来又伸进去,与他的搅在一处。 周述的呼 微微沉了沉,他缓了口气,稍稍分开,谁知小姑娘仍不肯放开,仰着脸,又要去吻他。周述失笑,伸手 了 她柔软的发顶,低声道:“别闹了。” 他顿了顿,收敛了些情绪,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我把盛宁留给你。我走之后,除非盛宁陪你,否则不要去侯府。” 相思眨眨眼,扬起小脸,嘴巴微微撅起,似乎有些不乐意:“为什么?” 周述垂眸:“母亲身体不好,你去了也是 。” 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有些不服,眉头蹙起,嘴角翘得高高的,像是只被主人戳破了小心思的小猫。 周述又道:“若是觉得无趣,就回琼华 吧。” “不回。”她立刻摇头,声音清脆又固执,“这里是我的家,我和你的家。” 夜里周述 得紧, 着她干了好几次,似乎是想把分别的这些 子欠下的都提前支取,相思被他 得神魂颠倒, 了好几次,最后问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周述取笑她就是个小 娃,只认男人的 巴。 可是说到这儿,又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 着她 了几下她的 子, 着她说“只认周述的大 巴”才 足。 最后还是含着他的 睡得,相思肚子里头涨涨得,扭着想 出来。 周述拍拍她的小 股:“好几个月吃不到,今晚上让你吃个够。” 周述一早便要启程,相思原本想送他,奈何昨夜睡得沉,醒来时天光已盛,他早已走了好几个时辰。她怔怔地坐在 榻上,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愧疚也好,难过也罢,总归有些失落。 周述平 寡言,向来不 多话,叁伏天挨着他都能觉出几分寒气。偶尔她 着他闲聊,他也只是叁言两语便能把话堵死。可即便如此,他一走,这屋子里竟冷清得厉害,连一点人气儿都不剩,仿佛连空气都沉闷了几分。 连珠见她闷闷不乐,便安抚着说:“要不咱们陪公主回 住几天?那里热闹,说不定能散散心。” 相思却百无聊赖地摇摇头,目光悠悠地落在院中。盛宁正侍 着庭前绿植,相思看了一会儿,忽然道:“邕州到底怎么了?” 盛宁回眸,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笑:“无甚大事,陛下让驸马爷只不过是去巡视赈灾,公主放心。” 放心?她哪里能真的放心得下? 且说周述这边,他一路上快马加鞭,奈何邕州地处西南,路途遥远,即便不作停歇,也需数 才能抵达。沿途多山林荒野,官道之外便是莽莽深林,夜间行路颇为不便,时而困倦难耐,便在野外歇息。 这 天 渐暗,群山深处隐隐传来风啸声,林木间投下沉沉暮 ,苏禾跟在周述身侧,抬头望了眼天 ,低声道:“五爷,今夜恐怕还得 宿,只是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周述勒住缰绳,抬眼看向远方,眉头微蹙:“暂且将就一晚吧。” 苏禾应声,转身去寻木柴,刚弯 捡起一 枯枝,忽然手腕被人按住——周述目光凌厉,示意他噤声。 四周风声渐起,林中枝叶晃动,似有细碎的声响在 沉沉的夜 下浮动。苏禾屏息侧耳,也察觉到异样,不由提高警惕。 此地人迹罕至,他们又是抄近道才行至此处,按理说,不该有其他人会经过——那这动静,又是从何而来? 周述祭出长剑,目光如炬,苏禾亦严阵以待,握紧手中兵刃,凝神戒备。夜 如墨,风卷林梢,四野间传来野兽的低啸,寂静而又透着暗 涌动的危机。 不多时,前方尘土翻飞,一辆马车自黑暗中缓缓现出全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低沉的辘辘声。 周述眯了眯眼,身形微微前倾,目光如刃地盯着那辆马车,沉声道:“小心些,若是……” 话音未落,一道 悉的嗓音自远方遥遥传来—— “驸马爷,是我!我带了人来!”盛宁狠 了一下缰绳,马匹嘶鸣,扬蹄疾驰,尘土四溅。他一跃而下,气 吁吁地笑道:“爷,您看是谁来了。” 话音刚落,杏黄锦帘忽如折翼的蝶扑簌簌掀起,少女裹着月白外衣的身影似一捧新雪坠入人间,衣袂翻飞,未及看清,已然扑入周述怀中,带着夜风的清冷,也带着她 口翻涌的热意。 相思紧紧搂住周述的 ,声音因 动而微微颤抖:“总算追上你了……”她笑着,却又哭了,眼泪一颗颗滚落,在微凉的夜风中映着篝火的光芒,晶莹透亮。 周述只觉怀中陡然落进团温软的云,顷刻间僵住,竟是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觉 膛被她的体温烫得一阵发热,怔了好几息才回过神来,面 一沉,怒道:“你真是任 !”他目光一转,落在跪着的盛宁身上,冷冷道:“盛宁,你就这么由着公主胡来?你不想活了?” 盛宁缩了缩肩,咬着下 ,讪讪地垂头不语。 相思急忙拽住周述的衣袖,眼中 是焦急:“是我求他的,是我非要来的,我担心你……” 周述深深 了口气, 膛起伏,半晌才挤出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这条路上杀人越货的不知凡几,你……”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相思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她原本强忍着情绪,此刻再 不住,泪水滑过脸颊,在微光下晕出 润的光痕。 周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口一滞,所有的火气都被浇灭了,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只能沉沉叹了口气,把自己身上的衣服 下来包裹住相思,低声道:“你太胡闹了。” 相思抬头望着他,眼里还含着泪,却是固执地道:“我和你一起去。” 周述望了一眼远方的黑暗,夜 深沉,冷风掠过旷野,带着刀割般的寒意。让盛宁护送相思回去?路途遥远,且不说他不放心,若再出了意外,那才是真的麻烦。既然她已经来了,倒不如…… 他 了 眉心,到底没有再赶她走。 相思这才松了口气,轻轻一笑,像是一株终于探出头的花,笑意里带着点儿孩子气的得意。 周述心中叹息,想着再往前走一程,寻个客栈让相思歇息。谁知相思却兴奋道:“不用麻烦,我可以睡在野外。”她从未尝试过这样的经历,语气里透着几分跃跃 试的兴奋。 周述听得无语,实在不知她是哪来的天真,偏偏苏禾、盛宁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着相思。 篝火很快燃起,火舌舔舐着枯枝,发出噼啪的声响。苏禾猎了两只野 回来,清洗干净,架在火上慢慢烘烤。油脂滴落,发出滋啦一声,火焰跳跃,溢出一股浓郁的香味。 周述将水囊捂热了递过去,话里仍带着叁分冷硬:“早点睡。” 周述撕下几块 ,蘸着盐水递给相思。篝火映着她的脸庞,瞳仁里跳跃着点点火光,带着初次野宿的兴奋,也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她吃得认真,嚼得慢,却又 脸 足,像个初次尝到世间滋味的孩子。 夜里,周述依旧守在火堆旁未曾合眼,偶尔抬眸,能见马车内相思裹在厚实的斗篷中 睡,眉眼宁静,呼 绵长。一路颠簸,她竟睡得极沉。 翌 天刚蒙蒙亮,周述便拨开车帘唤她:“该走了。” 相思却仍缩在毯子里不肯醒,微皱着眉,似乎还沉浸在未完的梦境之中。周述没了耐心,俯身捏了一把她的 ,贴在她耳边说:“若是再不起,便把你扒光了丢在这儿。” 她蓦地睁开眼, 糊糊地瞧了他一眼,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未曾反应过来,半晌才坐起身来,带着未散的睡意嘟囔:“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再不走,可就误了正事。”周述说着,转身上马。 相思仍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身子软得像是没了骨头。周述见她这副模样,只得伸手将她拉上马,让她与自己同乘一骑。她安分地窝在他怀里,暖意透过衣料渗进肌肤,周述却只是绷着脸,催马前行。 行至半途,相思小心翼翼地问:“你还生我的气呢?” 周述低头瞧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捏了一把,语气不重,却极认真:“确实,以后不许这样。” 相思转过脸来,在他侧脸上轻轻一吻,撒娇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周述不理会她,只是摇了摇头,驱马向前,马蹄踏破晨雾,溅起一片尘埃。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