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看向章修严,见章修严伸手取果汁,才跟着接过果汁抿了一口。 栾嘉心中暗惊。 这小豆丁也太乖了,完全是章修严一个指令才一个动作,不会好奇地 瞄,更不会好奇地 跑,连喝杯果汁都得章修严点头。 栾嘉忍不住说:“我说老严啊,你这弟弟哪找的?给我也来一个。” 老严?袁宁偷瞄章修严一眼。 章修严没理他,让袁宁放下果汁,跟自己到泳池那边去——还特意绕开了栾嘉几人到另一边热身。 栾嘉早习惯了章修严的脾气,转头大声和大个子他们说:“啧啧,听说穿四角泳 的人都是闷 型的。你们觉得呢?” 袁宁听了有些好奇,小声问章修严:“大、大哥,什么叫闷 ?”话一出口,袁宁就 觉章修严脸 变得不太好看。他赶紧闭了嘴,改口说,“大哥我该怎么游啊?” 栾嘉不知什么时候游了过来,见袁宁麻溜地转开话题,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他三下并两下地游到袁宁身边,笑眯眯地说道:“宁宁啊,我跟你说,闷 的意思呢,就是心里很喜 很喜 ,很想要很想要,偏偏就死活都不说出口。 你在心口难开,说的就是你大哥这种人啊~” 章修严一脚踹栾嘉。 栾嘉扶着泳池边抱腿哀嚎,表情夸张无比。 袁宁眼底也泛起一丝笑意。 真是个有趣的人。 章修严把栾嘉赶走,亲自教袁宁游泳。 虽然把袁宁扔给栾嘉他们教更省事,但刚才栾嘉的胡说八道让章修严警惕起来。 不能让这些家伙把袁宁给教坏了。 章修严盯着袁宁软乎乎的腿和胳膊看了一会儿,在心里拟定了“教学方案”,有条不紊地指导袁宁练习。 袁宁有点紧张,呛了几口水,见章修严面无表情地在一边看着,甩了甩脑袋,甩掉头发上的水珠子,继续练习基本动作。 好想游得像大哥那么好! 章修严见袁宁学得差不多了,拎着小黄鸭泳圈游到二十米外,对袁宁说:“游过来。” 袁宁看着面前蓝汪汪的池水,第一次觉得二十米居然这么远,远得他还没开始游就腿软了。 袁宁扶着泳池边用力 了几口气,才按照章修严教的动作游离岸边。 水里跟地面很不一样,袁宁觉得自己随时会往下沉,双手往两边划开时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划水声,别的声音全都听不到了。他呛了两次水,鼻子酸溜溜的,不由更用力往后蹬腿,直直地朝章修严游去。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 得袁宁眼睛差点睁不开,袁宁脑中只剩下章修严直![](//www.xiape.com/ig/ting.png) 的身影,咬咬牙,靠着 觉一个劲地划手、蹬腿。 直至撞上一堵坚实的 膛,袁宁才松了口气,紧紧抓住横在自己眼前的手臂,声音直打颤:“大、大哥!” 章修严盯着瑟瑟发抖地扑进自己怀里的小结巴,眉头微微皱起,神 有些严肃。 游个泳就这么慌 ,实在太软弱了。 章修严把袁宁拎进小黄鸭泳圈里,让袁宁抱着小黄鸭泳圈缓缓。 栾嘉又游了过来,替袁宁抱不平:“我说有你这么 待小孩子的吗?宁宁看起来才第一次下水吧?你教两下就要他自己游?” 章修严理所当然地搬出现实依据:“我就是这样学会的。” 栾嘉:“……” 栾嘉怜悯地看向袁宁。 有这么个变态大哥在,肯定会活得很辛苦! 章修严不打算和栾嘉探讨教导弟弟的方式,问道:“你父亲最近回过家吗?” 栾嘉撇撇嘴:“问他做什么?没回,他回来做什么呀,这里又没女人陪他喝酒睡觉。” 章修严横了他一眼,用 巾替袁宁擦了擦头发,淡淡地说:“叫他离南乡那个女人远点。” 栾嘉心中一惊,明白章修严的意思后苦笑说:“谢了。”若不是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章修严不会特意提醒他。 作者有话要说: 嘉嘉:老严,你这样教弟弟不对啊! 章·大魔王·修严:说说哪里不对。 嘉嘉:好吧,没有不对_(:3」∠)_ 第20章 失信 回去的路上,袁宁看到谢老一个人坐在湖边。他觑了眼闭目养神的章修严,胆儿比从前壮了一点,开口说:“大哥,我可以下车去和谢爷爷说说话吗?” 章修严睁开眼,瞧了袁宁一眼,叫司机停车。他看了看表,说:“五点半我会去谢老家里接你回家。” 袁宁想说不用大哥来,又不敢反驳,只好乖乖点头。章修严坐在车里,看着袁宁跑到谢老身边,才让司机重新开车。 因为上次出了事的缘故,谢老如今极少靠招福牵引出行,都是让护工陪自己走到湖边,然后一个人坐着。袁宁刚跑近,就听旁边的大柳树说:“那是你爷爷吗?” 袁宁摇摇头。 爷爷在他心里是个很模糊的影子,袁宁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 他能记事还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当时全家人 成一团。爸爸妈妈顾着伤心,二伯二婶忙着 持葬礼,大婶婶则悄悄拉住![](//www.xiape.com/ig/nai.png) 说:“以后您可是要跟着我们的!”![](//www.xiape.com/ig/nai.png) 直说:“我晓得,我晓得。” 结果分家没多久,雷劈了祖屋旁的祠堂。 他被送到![](//www.xiape.com/ig/nai.png) 家时听人说了,那是因为![](//www.xiape.com/ig/nai.png) 分家不均爷爷生气了。爷爷生前最疼 爸爸,结果什么都没分给爸爸……如果爷爷还在的话,一切都会不同的吧! 大柳树又说:“那他好可怜啊,每天都坐在这里好久,从来没有人来看他。以前还有只狗儿陪着他来,现在狗儿都不能来了。听说是因为他的狗儿伤了人?” 袁宁愣了愣。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下车来,只是远远看到谢爷爷 直的背脊,心里有点难受。 上次的新闻出来时,他听到里面说了,那个恶毒的保姆作案那么多起都没人发现,就是因为那些人对家里的老人漠不关心,甚至还有人会觉得摆 了一个累赘。 累赘。 袁宁脚步没再停顿,直接跑到谢老身边。 谢老耳朵灵,听到他的脚步声,眼睛微微抬了抬,仿佛在看向袁宁,口中也准确地喊出两个字:“宁宁?” 袁宁惊叹:“谢爷爷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老说:“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不一样的,有的轻,有的重,有的踏实,有的轻浮,仔细分辨一下就能分辨出是谁。” 袁宁恍然了悟:“原来是这样!以前我也可以分辨出爸爸妈妈停车的声音,他们两个人骑车时车轱辘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谢老笑了起来:“就是这样。” 袁宁坐到长椅上,和谢老挨在一起,闭上眼睛 受着周围的声音。除了花儿们的窃窃私语之外,他还听到了轻轻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再远一些的,是一处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的人工泉眼,泉水从那儿不断地冒出来,肯定让周围的湖水都微微翻腾。 这就是眼睛看不见时的世界吗? 他能分辨出爸爸妈妈回来时的动静,是因为一直在等着爸爸妈妈回家。谢爷爷是不是也希望有人来看他呢? 袁宁不知道答案,但他不想看着谢爷爷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听风声。 袁宁说:“起风了,谢爷爷你要不要回去啊?”他动了动 股,好像坐不住了一样,语气也透出几分急切,“招福在家一定等急了。” 谢老笑了:“是你想去和招福玩吧?” 袁宁有点不好意思。他腼腆地说:“大、大哥说五点半来接我。” 谢老听到他有些结巴的称呼,说道:“到新家这么多天了,还是不习惯?” “没有,”袁宁迭声否认,“他们都很好,也都对我很好。大、大哥很好,父、父亲很好,妈、妈妈也很好……” “那你喊起他们来,为什么总是结巴?”谢老毫不犹豫地指出他话里的破绽。 “我、我天生的。”袁宁紧张起来。 “那好吧。”谢老也不 他,站了起来,主动把手伸到袁宁面前。 袁宁郑重其事地牵起谢老的手,认认真真地引着谢老往回走。 若是平时有人这般小心翼翼地指引自己,把自己当成不能独自行动的废人,谢老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坦。可听着袁宁稚气的“指挥”,谢老却莫名地想要发笑。 这小娃娃自己都差点绊倒了,偏还紧张兮兮地抓紧他的手不放。 两人沿着人行道缓步回到谢宅。 招福冲了出来,朝他们叫了两声,尾巴直直地竖了起来,对着他们左右甩动。袁宁夸道:“谢爷爷,招福它比上次更 神了!而且也比上次胖了!” 招福:“……汪汪汪!” ——我这叫健壮,不叫胖! 招福在抗议,谢老听了袁宁的话却很高兴。 自从他的眼睛不行了,以前的故 好友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失明的事实,而那些眼里只剩下钱的亲戚们就更不用说了,见他眼瞎了就把他当废人看,样子都不做一做,让他早早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难得袁宁肯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他。 谢老说:“我失明时招福才一岁大,现在都九岁了。”他叹了口气,“我都想象不出它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袁宁说:“那您为什么不摸摸它啊!” 招福闻言马上跑到谢老身边,尾巴甩得更起劲。 袁宁说:“招福在甩尾巴,甩得可用力了!我真怕它会把尾巴甩掉!” 招福转向他,朝他汪汪汪地叫了好几声,意思是“我才不可能把尾巴甩掉”! 谢老听到袁宁和招福“吵架”,不由笑了起来。正笑着,他就 觉自己的手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拉住了,那只小手把他的手放到招福 茸茸的脸上。 袁宁说:“谢爷爷你摸摸看呀!我就说招福胖了,它还说不是——你看它的脸是不是都有你的两个巴掌宽了?” 谢老 觉掌心![](//www.xiape.com/ig/yang2.png) 的,热热的,仔细摸去,发现果然有两个巴掌合拢时那么宽。他肯定了袁宁的话:“是胖了不少。” 招福难得和谢老亲近,也顾不得向袁宁抗议了,伸出舌头舔了舔谢老的手掌。这双手第一次摸上自己脑袋时,还没有这么干瘪,也没有这么瘦小。 本不是它胖了,是主人瘦了才对! 招福眼眶 润了。 袁宁实时转播:“谢爷爷,招福它高兴哭了!” 招福:“……” 谢老的眼眶也红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