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心头一跳,忍不住看向章修鸣。瞧见章修鸣眼底的坚毅与坚定, 袁宁一下子明白过来, 目光转到了章先生和薛女士身上。 章先生和薛女士显然已经了解了这个情况,也大致猜出了章修鸣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无缘无故的, 谁会去提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提案?西蒙会这么做, 无疑是因为他自己喜的是同, 想要和认定的伴侣光明正大地接受所有人祝福。 而这些年来与西蒙亲近的、长留在西蒙身边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章先生说:“所以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向我们坦白的吧?” 章修鸣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他和西蒙走到这一天并不容易。西蒙那个人心防很重, 当初家里人找到他之后,西蒙毫不犹豫地把他送了回来。可是他心里一直放心不下西蒙。 后来因为泉水的作用,西蒙的腿伤好了、可以正常行走了,西蒙的情才稍稍转变了一点。可也只是一点,有时候他想捕捉西蒙的情绪还是得费尽心思。 他也不知道这份情是什么时候变的质。大约是从青期情萌动的阶段开始的,那时候他梦里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他悄悄和同龄人聊过,发现他们想象的人都是大美人,只有他心里脑里梦里全都是个同,还是与他最为亲近的同。 他不敢让西蒙知道这种异常的情,可免不了还是越来越在意西蒙,管着西蒙这个管着西蒙那个,有意识地蚕食着西蒙生活里的每一个角落。 西蒙渐渐发现了他的恋慕。一开始西蒙严厉地拒绝了他,还要把他送回国内,还是他施展了苦计大病一场,才让西蒙心软了,并且趁机得寸进尺地讨来第一个吻! 他们两个人本就已经密不可分,进一步的亲近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他要不了多久就如愿以偿地和西蒙睡到了同一张上,两个人正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恋人。 章修鸣坚定地把自己要和西蒙在一起的决心说了出来,却发现章先生和薛女士表情都很平静,一点都没有震惊或者生气的迹象。 章修鸣:“………………” 觉白忐忑了这么久。 章先生说:“你们的决心我们都看到了,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自然不会反对。” 薛女士很赞同:“如果圣罗伦堡真的通过了同婚姻法案的话,我们可以过去替你们张罗婚礼。”她拉着章修鸣的手,“不过你才二十一二岁,还是没定的年纪,真要结婚的话可得用心经营。” 章修鸣:“……………”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章先生轻描淡写地给章修鸣扔了个炸弹:“这几年你回来得少,总没和宁宁他们碰上。现在你们都在,也该相互了解一下各自的情况了。” 章修鸣不由看向袁宁。 难道……? 袁宁:“……” 袁宁还能怎么样?袁宁只能抓住章修严的手,和章修严十指紧扣,向章修鸣坦白:“我和大哥已经在一起四年多了。” 章修鸣:“………………” 章修鸣瞄向章修严,忍不住嘀咕:“四年前宁宁才十六岁呢,大哥你有点禽兽啊!” 章修严扫了他一眼。 章修鸣心咯噔一跳,暗道不好,哈哈一笑,说道:“沈姨今天要加什么菜呢?好香好香!我去看看!” 章修鸣逃之夭夭后,章修严见章先生两人情绪稳定,也没劝说什么,直接换了话题,和章先生说起昌沧那边的事儿。他们到昌沧也有半年了,没搞什么真正的大变革,袁宁从小的地方抓,搞着基层实践,章修严从大方向去抓,小小地整顿了一批人和一批企业,两边都顺顺当当的,没受到太多阻碍。 不过一些问题还是需要请教章先生的。 章先生一一回答完他们的疑问,又给他们指了几个方向,才把他们也打发走。 薛女士一直在旁边听着,等他们出去了,才走上前给章先生捏了捏肩膀,慨地说:“我总觉他们还是每天出门去上学的孩子,那时一下课回了家会冲过来吃我给他们烤的饼干,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宁宁嘴巴甜,人人都喜;修严面皮薄,总不让人亲近,怕脸红丢脸;秀灵和修文从小闹,一回来整间屋子都热闹得不得了;修鸣人小鬼大,什么事都难不倒他,”薛女士顿了顿,才接着说,“一眨眼他们都长大了,也都准备成家立业。” 虽然几个儿女的选择都与别人不同,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曾经差点没了修鸣这个孩子,比起永远地失去他,能看到他健健康康地长大、能看到他找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伴侣,她怎么能因为在意别人的目光就提出反对、让本应支持他们祝福他们的家人成为他们相的阻碍呢? 想到这里,薛女士又有些关心另外两个儿子的未来:“如果西蒙那边成功通过了同婚姻法案,是不是代表国内以后也有可能通过?” 章先生:“……” 第262章 意外之雪 修鸣x西蒙 于西蒙·普尔曼而言, 出门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他的双腿无法行走, 走到外面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连带他过于出、过于令人难以忽略的脸也变得让他到厌倦。 不过管家为他联系的医师格古怪,不愿登门替他诊治, 西蒙·普尔曼只能坐车出门去。这位医师医术高明,对他的双腿却也无能为力。他本就没抱太大希望,也没有太失望, 只让管家推自己出去,沿着长长的、寂寥的林荫道往回走。 离他们的车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而他本没法自己走过去, 只能让人推着轮椅折返。 他这一生都要当这样的废物、与轮椅为伴吗? 西蒙·普尔曼抬起头,天灰蒙蒙的, 无声的雪花从天穹撒落, 让天地变得白茫茫一片。 西蒙·普尔曼心情有些鸷, 不想一旁的灌木丛突然动了动,像是有什么动物在里头拱动。很快地, 一颗乌溜溜的脑袋从里面挤了出来, 没等管家如临大敌地挡到他面前,那颗脑袋的小主人已经冲了出来, 瑟瑟地发着抖, 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小小的, 软软的。 温热的。 是一条小生命。 这条生命那么地脆弱,脆弱到像绝望的小兽一样边发抖边往他怀里钻,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浮木。 西蒙·普尔曼本来不愿沾染麻烦, 在触及那纤弱的脖颈时却改变了主意,把那小兽给抱了起来,带到了自己车上,替他挡下了来搜寻他的人。 那小兽一开始很没安全,总是小心翼翼地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比一般东方人要白皙一些,皮肤细得很,一看就知道原来的家庭很不错。 可是他记不清他是什么人、他来自什么地方了。 西蒙·普尔曼给他起名叫“艾斯”。 小艾斯学什么都很快,没过多久就适应了城堡的生活。 这座普尔曼家世代传延下来的城堡,对于四五岁的小孩来说太多庞大了一些,他总是小心地跟在他或者管家身边,不敢信任那些对他怀有善意或者怀有恶意的仆从。 管家很不喜小艾斯,对他非常严格。 小艾斯一开始会因为管家的训斥而伤心难过,后来却渐渐收起了眼泪,努力去完成管家的所有要求。 西蒙·普尔曼看得出管家的态度正在改变。 小家伙在城堡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他不是被当做奴仆养大的。有一回看到小家伙被人欺负了,西蒙·普尔曼突然念头一动,把他收养到了自己名下,并且告诉所有人那小家伙是他的养子。 普尔曼家的其他人自然坐不住了,频频来试探那小家伙。 小家伙接触的人多了,渐渐就不那么怕生了。虽然依然被他要求喊他“先生”,小家伙却真的把他当成了亲人来依赖,一点都不设防,每天高兴地推他出去散步,告诉他湖面上飞着什么鸟,告诉他学校里有什么新鲜事…… 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看起来并不多么美好,也没有太多令人难忘的回忆。糟心的事依然有,尔虞我诈依然充斥他生活里的每一天,但他的生活终归多了几分宁静和温情。每次到疲惫的时候,那小家伙就会跑进来,跑到他的面前,跑到他的心里面。 好景不长。 那小家伙的父亲和兄长找了过来。 他们不缺少金钱,也不缺少权势,他所拥有的东西无法用来换他们的儿子和弟弟。 西蒙·普尔曼衡量过后,快地把小家伙还给了他们。 小家伙却问:“我可以回来看您吗?” 西蒙·普尔曼一顿,才说:“可以。” 小家伙又问:“那您会来看我吗?” 小家伙的得寸进尺换来了他的沉默。 小家伙不愿意就这么离开,跑了上前,问:“我可以抱抱您吗?” 西蒙·普尔曼只能说:“可以。” 小家伙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哽咽着哭了起来。 西蒙·普尔曼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抱到自己膝上,允诺以后会去看他。 小家伙走了以后,西蒙·普尔曼的生活又恢复平静。他没有特别喜的东西,也没有特别不喜的东西,子过成什么样都可以。 倒是管家时常会暗暗念着那小家伙,叫人裁衣服的时候会记着他,吃到东方食物的时候会记着他,看到城堡前那碧蓝的湖面的时候也会记着他。明明那小家伙只来了那么两三年,却让他们的生活充了他小小的身影。 西蒙·普尔曼只能带着管家去东方看那小家伙。 和小家伙的父母商量过后,对方同意让小家伙在假期时到圣罗伦堡来生活。 于是城堡里又有了小家伙的身影。 小家伙慢慢长大。 小家伙还是不怕他。 他跑东方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正是因为频繁地前往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度,他的腿竟有了转机——小家伙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回到圣罗伦堡,帮他进行复健。 他本不愿意让小家伙见到自己艰难行走的模样,却还是熬不过小家伙的固执,带着他回来了。 在小家伙的陪伴之下,他的腿逐渐康复。 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小家伙也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娶生子,小家伙会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这个孩子在那个雪天意外来到了他的生命之中,成为了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变数”之一——他愿意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他。 西蒙·普尔曼从来没想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 小家伙一天天长大,从十六岁开始就越发英俊拔,甚至渐渐比他要高上一些。这小孩每天兴致地拉着他绕着湖边散步,举起手在彼此头顶上比来比去,比出高低之后就高兴地说:“我比您要高了!” 西蒙·普尔曼拿他没办法。 他清楚地受到,小家伙会长高长大,会有自己的未来——也许会遇到心的女孩,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所给的,小家伙不一定会喜。 西蒙·普尔曼开始注意小家伙的友情况。 很快地,他发现小家伙极其受,不管男孩女孩都喜他。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人邀请他去参加宴会、去参加活动、去外出游玩。 小家伙很少答应。 或者已经不能叫小家伙了。 他的小艾斯已经是个比他略高一些的少年。 又是一个雪天,少年拉着他在湖边散步,说起了当年的事:“那一年我遇到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天。”少年转过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一看到您,就觉得您一定会帮我——也只有您能帮我。” 西蒙·普尔曼说:“事实上我并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热心人。”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