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闪电更快---」女郎这回摇头了;原名任红昌,如今已改唤貂嬋的她回答道:「我虽亦可除却何苗那贼将,但程度绝做不到他恁的俐落乾净;况且徒儿才刚从何贼怀里松,这人便老早又把数名裨将当场斩杀,如此快剑或者---只有师父能与之相比拟吧。」 「为师的---也没这份功力;」那中年瘦汉叹了口气道:「司徒大人,看来我王越『当世第一剑』的名号,要拱手让贤啦------」 似乎还在思考什么,那名叫王允的白发老者片刻后才说:「若以之为善,这人的剑法越高,对我们越有利;怕的是此子另有居心,那对咱『清君侧』的大计可不太妙------」 「这刘备绝不是坏人,至少他对百姓的好确实是出自于真诚------」回想那天从他手中接过遣返的粮帛财物,心仍动的貂嬋不口而出道。 「要真是这样,那咱们---」王允脑袋飞快盘算着,约莫半响后才对貂嬋说:「嬋儿,反正那件案子既已破了局,你就先别回里去啦;尽量想办法靠近刘备,如果他真有忠君国之心,即拉拢他到咱们阵线里来。」 「是,义父;」先頷首称诺的貂嬋待犹豫了一会,又细心的问他道:「那---要不要顺便跟他透曹暗聚乡勇的事情?」 「告诉他也无妨;万一孟德真有不臣的悖逆举动,朝廷还能多一分力量提前翦除掉这股制肘叛军------」看了霾天一眼,王允悠悠叹说。 *** 长子县城郊。 走了近一个月路程,眼见已快抵达上郡的刘备却不愿一场突来骤雨淋了几百斤上好鑌铁,而选择一所大户人家借地方暂时躲避。 待车队安顿妥当,他才晓得这不在家但素来好客的庄子主人姓周。 「刘兄弟,这宅院的主人不简单啊------」沿途因不断求教刘、关二人武学致受益匪浅的甘寧,看了屋里富而不落俗气的典雅陈设后忍不住讚道。 认同的点点头,刘备亦用欣赏的眼光随口说:「窗几洁净,室书香,户外则花草扶疏,林荫鸟语不绝于耳,水榭亭阁更相映成趣---;想不到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居然还有如此令人尘念全消的雅緻处所。」 「哟!原来咱『左将军』刘侯爷肚子里倒还有墨汁的嘛,三两句话就形容得这般传神------」甘彤斜眼瞥着刘备,揶揄的笑謔道。 在刘备一脸尷尬及随从伙计的訕笑声中,那也颇具书卷味的僕役恰自后厅进来,且彬彬有礼的向他们揖说:「眾贵客请厅中稍坐,等厨下整治好饭菜,小人即引领各位至偏厢用餐;敝居舍因位处偏僻乡下,无甚珍饈美饌可资敬奉,招待不周尚祈见谅。」 「管家太客气了,我等蒙府上收容避雨已极承盛情,怎敢再厚顏叨扰午膳?」打算雨一停便赶路的刘备连忙拱手辞谢着道。 「尊驾无须推辞,家主向来如此款客,小人不敢有所违拗;失陪莫怪。」又向大厅眾人行个四方揖,僕役正待退下,却见门口忽闯进一名文士打扮的揹剑中年汉子,一见僕役就下蓑衣急着问说:「周禄,你家老爷呢?」 「大老爷及二老爷都出门去了;陈举人,您不是已往中牟县赴任了吗?怎么------」叫周禄的僕役微讶然,也反问他道。 「唉,如何恁的不巧---;」陈姓文士脚一跺,又拉周禄衣袖追问着说:「那---老爷他们有没有说大约什么时候会回庄子来?」 「傍晚即回;」周禄立刻安他道:「陈爷也顺便留下来吃个饭吧?两位庄主只是往郡衙商谈接『洛令』的例行公事,应该不会耽搁太久的时间,说不定您一顿餐点还没吃完,他们就回来啦------」 无奈的点点头,陈姓文士不客套的先自行挑张椅子坐下后,即又叹着气喃语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你便不用再替我另外准备,我和这些客人一块吃就行---」说完,即向刘备等人瀟洒拱手问道:「各位---应该不介意吧?」 「之至---;」刘备笑着回礼,又说:「幸会了,陈大人好。」 待周禄一退下,陈姓文士便主动打开了话匣子间聊道:「诸君都是打外地来的朋友吗?恕陈某眼生,贵客与此间的周庄主怎么称呼?」 「惭愧得紧,我等只是来避避雨势的过客,其实事先并不晓得这地方是两位周大人的府第---」刘备笑着回答,心里同时在想:「要不是刚才听到你们对话,我可真不知道这两个周庄主,竟就是美男子周瑜的父亲周异和他叔父周尚,更猜不到您老兄---居然会是首齣『捉放曹』里的陈呢。」 陈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瞥见人家佩掛于的两把新傢伙,不兴奋的问:「这位少兄,您那两柄剑可不是凡品啊!能否借陈某一观?」 又笑了笑,毫不迟疑的刘备接着即把剑一一解下放到了陈案几面前。 先握住苍龙头状剑柄,缓缓将「龙渊剑」从金龙剑鞘中出,陈瞧着那如一泓秋水般的晶亮刃面,忍不住口嘖声说:「好剑!」 把玩了归鞘龙渊剑一会后,他连忙再拿起另柄鞘身黝黑且遍刻古文的「墨剑」来细赏;而当亦乌漆似墨的略窄剑刃方离鞘口,陈便受到一股森森寒意面扑来,彷彿不必挥舞就可择人而噬。 「好剑!」不又口讚了一句;不释手的陈等摸够掌上这两把神兵利器,才将视线移转到刘备孩儿般脸孔试探的问道:「其实陈某来找周庄主,即是想借他家传的『玉麟剑』赴今夜之约,不料还未及瞻仰周庄主宝刃风采,却先见识到少兄这两把能削金断玉的剑中极品;如果陈某想向您借其中一把,不知少兄愿不愿意?」 令他意外的是刘备想都没想,便答应说:「阁下要用,拿去就是。」 闻言不愣了愣,陈难以置信的再次追问道:「少兄如此快,莫非不怕陈某没你的配剑,从此一去不返么?」 还是保持着微笑;过了一阵子,刘备才讲出那句依旧让他为之一震的千古名言:「寧教天下人负我,休教我负天下人------」 又再次愣了一愣,陈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跟着又站直身体对刘备说:「好!陈遇过的英雄好汉里,少兄可说是最令我折服的一位;您这朋友---我陈公台定啦,不晓得少兄上下如何称呼?」 也赶紧站了起来,刘备向他诚挚的拱手答道:「此乃身外之物,陈大哥忒也言重了;小弟姓刘名备字玄德,涿县人氏。」 「什---什么!你即是皇上当廷亲封『左将军』兼讨寇钦差的刘---刘玄德?」驀然睁大了双眼,倒口凉气的陈先是一声惊呼,紧接着又忙躬身揖说:「卑职---卑职适才出言无状,还请钦差大人---恕罪。」 阻住这难得的幕僚人材继续拜伏姿势,眉头微皱的刘备便道:「此非公堂,您也尚未就任;陈大哥既诚心与备兄弟论,切不可再如此见外。」 又为他一一引见厅里的眾人;待陈復对大皇子刘辨行完了君臣之礼后,刘备才问陈说:「陈大哥刚刚说借剑是为赴今晚之约,不知是和谁结下了樑子?可要备等相助一臂之力?」 「多谢少兄好意---」陈坐回椅子上摇了摇头,颓然叹道:「说来也不是什么严重过节啦,而且这位朋友与私下还颇有些情;只是我看不惯对方新得了柄犀利锐斧的气燄,想找把宝贝挫挫他的威风罢了。」 「得与咱人中龙凤的陈大哥私甚篤者,想来亦非泛泛之辈;」刘备很有兴致的续问说:「能否告诉兄弟们---这号人物是谁吗?」 先犹豫一会,片刻后陈才道:「他叫徐晃,是咱县衙里新进的总捕头。」 嘴里先「哦」了一声,心中早已猜出答案的刘备这时候还是忍不住说:「原来是徐公明啊,怪不得陈大哥会耿耿于怀------」 刘备一直认为陈开始之所以就成了曹的死对头,固然是源于憎恨他误杀吕伯奢后的凉薄心态,可是总觉得里面应该尚有不为人知的秘辛;现在,方知其中一项因素竟是与加入曹营的徐晃比武有关------。 而歷史上也不曾见陈有特别亲吴或仇吴之举,更可能是因为他借剑后与徐晃的神斧搞了个玉石俱焚,结果从此亦无顏再面对周瑜父子。 「少兄知道此人?」这回换陈訥闷不已的问了,因为徐晃儘管甚为勇武,却是在去年底方始艺成下山,来县衙里任职总捕头一缺也是最近的事情,威名未显;那么---,这位钦差大人是如何认识他的呢? 「这趟出京,圣上要我惟材擢用;但小弟明瞭的也不多,仅晓得此人的开山大斧很是厉害。」立即看出对方的狐疑,刘备只淡然的解释着。 他沉了半响,接着又问道:「对了,陈大哥不是要去当中牟县令吗?与公明的谬轕一耽搁下来,会不会影响到您的行程?」 復叹了口气,陈无可奈何的说:「要不是周大庄主央请我到那里整顿县务以还『河南尹』一个人情债,我寧可待在这里或乾脆回兗州的老家武县去,也不想到中牟当劳什子的芝麻官县令------」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