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扫了院儿里亮堂,薛宝珠前头喝下的桂花酒这时候上了劲儿,眼前的门都显重影,伸手去推几次都推了个空,而外头不知哪家小孩儿还在玩那二踢脚,炸得啪啪响,传在耳里闷闷的,薛宝珠不由掏了掏耳朵,好不容易推着门板走了进去。 屋里一簇烛火随风摇曳一记被熄灭,薛宝珠觉得里头闷热,踉跄跄拿矮脚凳子垫了下爬着推开窗子,月光与风一同而入。转身的薛宝珠入目就是一具□□白花的*,月光笼下,*主人的俊美脸庞不似真人,宛若谪仙。 冷风灌入,水面漾开波纹,薛宝珠馄饨脑子打了个机灵,眼前更清楚了——清风玉貌的少年郎,了衣裳竟是那样硬朗。紧窄腹上肌理分明,肌腱上泛着光泽,紧实又悍,水珠顺着他膛往下…… “咕”的咽声突兀响起。 *** 少年手中持着水舀,里头盛了的水哗哗的落下,他见人误闯进来也没个特别的反应,一如之前。倒是薛宝珠,呆怔了片刻收回目光又往上移,对上了少年清亮的目光。朦胧清辉下那面庞毫无瑕疵,眉眼长而隽美,此刻硬是生出一丝惊心动魄来。 “轰”的一声,薛宝珠浑浑噩噩的脑子好像被炸开了一道缺口,万千庞杂的念头涌了进来。她瞳孔倏然放大,双目圆瞪,蹭的一下背过了身过去。她身后又是半开着的门,不偏不倚薛宝珠面撞上了木门,又是重重一记,带起咚的回响,叩得她眼前一片黑晕。 身后传来人闷笑声。 薛宝珠吃痛的着脑门,那笑声轻轻浅浅却有些挠得人心又又愤。像是之前落了下风,薛宝珠起了挑衅好胜之心,侧过脸恼羞成怒地威吓:“不许笑!” “嗯。”少年回。“不笑……” 可薛宝珠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声音中还透着笑味儿,更是窘迫,然而再仔细一下,自己实际算起来年纪可比这头小子要大,又不是没看过片儿,怎么都是见过世面的,脑袋清楚行动自然也就利落,绷着小身子板装没事,“那啥,我就是来问问你还要不要热水哎——” 回头一想,死孩子偷她木桶洗澡!当即瞪圆了乌溜眼儿怒视,指着桶,再移到人身上,“你你你你——给我出来!” 裘和顺从她意从水桶里站起,干脆果断的出上半截壮身子,水珠顺着肌理没入到不可描述的地方。在薛宝珠捂住眼的当口,淡定地拿着布巾擦了擦身子,底下着了亵哒哒的,是一起洗了的意思。 薛宝珠没想到人会那么听话,指溜开些,看没有不该看的就不矫情捂了,可看着被玷污的桶还是觉着不痛快极了,再看着那人茫然神,显然不知道她生的哪门子气,直教她冲上前想拎着耳朵叫他把木桶里里外外洗刷干净,毕竟就她算着的子,这家伙一定有半个月没好好洗澡了!! 孰料她步子一跨出去,气愤着急下竟自己脚下绊了一记,跌撞之下冲向少年刚手里抓着东西当救命稻草却还是不能阻止自己扑倒在少年脚旁,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七晕八素中抬头就看到一昂扬之物与她点头。“……”薛宝珠磕懵的脑袋尚还晕眩,不由自主地盯着看后者默默穿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有点想解释却又很无力的觉。 “我……”少年话到一半却咽了回去,脸颊泛出些许红晕,透着羞涩和迟钝。 薛宝珠却是火烧火燎得不行,脑门一跳一跳,彻底昏了过去。昏过去前,脑子里只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死孩子发育真好! 这头,裘和看人趴了地上不动,脸上的憨傻之气渐渐敛尽,化作一张面无表情的郁面庞,借着月光看清楚薛宝珠是真自己磕昏过去后,挑了记眉梢,慢悠悠换上衣服,才将人从地上提起。 提起的一瞬,有一莹白物件从她身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裘和弯拾起,能瞧出是块寓意花好月圆的玉佩,拿在手里触温润细腻,绝非这样家境能有之物…… 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少女身上,后者不知是醉酒还是羞恼染上的红晕不消,被他提着毫无反应,自然也问不出什么。裘和捏着玉佩,心头愈发萦绕一股悉,神思一转,已然收入囊中,将人提溜去偏房扔了。 “你把我姐咋了!”薛宝霖看见立时就炸了,拖着一条不便的腿就要跟人干上,却被裘和一只手掌控住脑袋,怎么都够不着人。 “自己撞晕的。”裘和懒得跟一小孩闹,把人按在了上拍了拍脑袋就走了。 “……”薛宝霖眼睁睁看人走,回头再看昏不醒的姐姐,气呼呼地鼓了脸颊,这人明明就是装傻充愣骗吃喝的,实际坏得很,可惜就他看穿了,说了却没人信。 旁边薛宝琴看哥哥鼓着腮帮子,以为他偷吃东西了呢,忙是踮起来摇晃晃走过去扒拉他嘴儿。“糖糖——” “唔,无干么,拂开!”薛宝霖努力把她小手扒了下来,哪来的糖么,解气地把她小脸蛋儿扁圆。 小家伙牙那儿还黏着香菜叶子,是吃年夜饭时薛宝珠的猪头上粘上的,切成薄薄小片的猪头撒上葱花还有香菜末,然后用酱油拌一拌,那味道透鲜牙咬着嚼劲足,想起来又口水。 薛宝琴好不容易从哥哥手里逃出来,踩在了薛宝珠脸上,后来发现软乎乎好玩似的,小股蹲儿一下一下就着她脸坐。昏中的薛宝珠在梦里就不停地被裘和咚,还是脸面贴的那种,砸得脸疼。 折回屋子的裘和路过院子,明月当空照得亮亮堂堂,看得见的贫穷苦难,从最初的诧异新奇到接受,不过短短几,可仍旧觉得陌生异常。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从怀里取出玉佩,对着明月,深邃眼眸中涌动不明情绪。 此时,距长渚村百里外的金陵裴家,偌大府邸灯火通明,应着过年的喜气,一盏盏孔明灯冉冉升起,寄托着放灯之人的心愿。 “婶婶,外头风大,您身子还没好全莫再外头冻着。”身着黛青素纹绸裳的贵气青年扶着一名神情悲痛的妇人,正温言细语道。 妇人望着头顶明月,攥着手帕的手紧紧捂着口,凄凄神里出些许企盼来,“昭儿,我总觉得你大哥还在,不不不,是一定在,这团圆子一定也在想着咱们呢。” 青年仰首同样望着那一弯明月,忽而咧嘴笑了笑,“婶婶说的是,大哥福泽深厚,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那些山匪不就是要银钱么,我已经筹措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你大哥呢……”妇人想到前些子收到的消息依旧悲痛绝,坠落兆海生死不明,她就生生晚去了一步,怎生不悔! “那帮山匪不守诚信,大哥定是被迫害逃了的,只是没想到……婶婶,我已经命人沿海搜寻,一定把大哥带回来。”裴昭长了张娃娃脸,实际年纪不过比裴劭小了一岁,可瞧着却是小多,在家里一贯是被疼宠长大,而裴劭出事,家里担子却都落了他身上,那双眼儿下面都多了一圈青黑,也是劳累。 妇人掩着悲痛点头,看着面前乖觉孩子,这些子已然成为裴府支柱,余光瞥见已经来请好几回的小厮,不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忙你的去罢,这些子难为你挑担子了,我让秀儿扶我回去休息,不用顾我。逢年过节,酒楼布坊那你多看顾些,该有的周到礼数还是不能少,我这病身子撑不住,就不出去见人了。” “我省得了。”裴昭又陪着她走了一段,等小厮再度上前才由着丫鬟接手目送妇人离开,月影下妇人原本就羸弱的身子愈显单薄,好像随着裴劭的死讯传来魂儿也跟着去了。 “二少爷,老夫人那一直等您过去用饭。”小厮赶紧上来通禀。 裴昭颔首,嘴角轻勾起笑,折身往反方向的苑儿去了。 他一定会带大哥回来的,不过,带回的一定是具尸体罢了。裴家换了主儿,依然是裴家,他裴劭能做的,他一定能比他做更好。 第36章 葱油拌面 薛宝珠是上三竿起的,起的时候当脑门疼,一摸还肿出个包来,连忙悉索起身跑了铜镜前看,果然撞了一大包高高顶着,怪丑的。随着昨个夜里的记忆卷来,薛宝珠顿时僵在了铜镜前,要不是顾忌脑门上的包真想拿脑袋磕桌了。 为什么要喝酒! 为什么要洗澡! 为什么要让他站起来! 为什么要扒掉他的子啊啊啊! 薛宝珠恨不得再回上爬到昨个晚上死贪酒的自个,以及把某人灭口防患未然,她扶着桌沿磨着爪子在屋里憋了半天,最后了气。到底也不能憋着一直不出去啊,门外头薛宝霖和某人的对话传进来,更叫她竖了耳朵。 “好饿,我姐咋还没起来?” “不知。”那声音响起的时候薛宝珠就忍不住脑门的包跳疼!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