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襄……” 她仍在闭着眼唤他,这是她的无意识行为,只是她想到他了,陆九襄叹了一口气,想回手替她掖好被角,顾言抒却将他又紧紧地攥住了,汲取他手心的温暖,她扭动着要往他怀里钻。 “不省人事的时候,对谁都是这么粘人?”一贯沉稳的陆先生有点火大。 她的正牌男友刚走没多久,他只要一想到席昭脸上异常的红晕,想到席昭看顾言抒炽热温柔的目光,他都觉得无法忍受。 似乎觉到她身边这个男人极度不悦的心情,她安抚一般地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无意识地呢喃:“我多么多么想你……” 他一怔。 少女比少年更早。顾言抒的父母离世得早,她的青期似乎也随之提了档期。 有一年圣诞,他出差两周,更好掐在十二月二十五号回国,那天他提着行李归来,十三岁的少女刚从晨梦间惊醒,踩着棉拖跑下楼梯告诉他:“小叔叔,我想你啊……” 是想念他的礼物吧。陆九襄好气又有点好笑。 彼时无情无,无关风月,但他们之间却是最真诚的。 年年岁岁地过了这么多子,她对他却还是这句想念。 说不触动都是欺骗,他不能克制自己微弯的角,随着顾言抒的这一声,彻底柳暗花明的心,澄净了起来。他在她的额头又印下一吻。 小抒,别再勉强。 你想试着忘了我找别人,我可以放任你,但是当你做不到的时候,我会高兴,也会心疼。 他还没来得及离开,顾言抒睁开了漉漉的双眼,微光离地看着他,仿佛已经清醒,又仿佛只是陷入了更深的梦魇,他的骤起乍落,又沿着她的吻了下去。 顾言抒挣扎了一下,小小的动作,让他浅尝辄止,撑在她的脸颊两边,气息微,目光毫不闪躲。 “看得清我是谁么?” “陆九襄……” 没有吐出“陆先生”三个字,陆九襄就知道她没有完全清醒。 不知是松了心弦,还是有点失落,可他还来不及说话,门外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头痛……”顾言抒哑着声音,拧巴着小脸只往他身边靠。 陆九襄无奈地抱着她,对刘嫂答应了一声,“可以进来。” 刘嫂端着煮好的醒酒汤,她仔细着脚下替顾言抒端过来,陆九襄腾出手接过,热雾一阵弥散,刘嫂转身要走,想到什么又顿下脚,切切地提醒他:“二少爷,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身体要紧。” “我知道分寸的。”陆九襄从二十二岁毕业归国,就极少有人还会以这种耳提面命的方式关照他。 他到底是个成年已久的男人,刘嫂“嗯”一声,不再干预。 她走时,门被细致地掩上,却没有关。 “小抒,过来喝汤了。”刘嫂用灵芝熬的,难为费心,他舀起一勺,为顾言抒耐心地吹冷了,才伸到她的边,醉酒的顾言抒难得乖觉,有求必应,顺从地喝了。 他一勺一勺的喂,直至顾言抒有点犯困。 天太晚了,他将顾言抒放好,替她重新盖上被子,开了上一盏助眠的壁灯,幽幽静静的光,像盛开在她白皙的颊上一朵不会凋敝的白昙。 此刻的她看起来毫无防御能力,脆弱得触手便能捏碎。 陆九襄想护她一世,不论应酬际,亦或节年庆祝,他不能再让她沾那些杯中物了。 顾言抒是被第二枝头麻雀的叫声闹醒的,她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手机,里边有几个室友打来的电话,还有一群短信消息、企鹅消息。 顾言抒一一回应。 当然还有席昭的一条简讯:好梦。 顾言抒捏着手机,头只剩下沉重的不适,昨好梦了么?她只记得,似乎有一个人握着她的手,让她无比镇定和心安。 没有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一场醉后的幻觉。 她爬下楼去做了半个小时的晨练,晴朗的光铺在顾言抒的红窗上,转过犄角,二楼书房的窗也敞着晨曦,萎靡的爬山虎在薄寒的天里一蹶不振,垂下枯瘦的无数朽枝…… “顾言抒,报名参加微型剧本创作大赛的活动开始了,赶紧上线啊!” 夏林杏的话让顾言抒醍醐灌顶,她猛然想起来自己是有要事的! 她们文学院一直是整个清大的翘楚,所以这次省级文联举办的剧本创作大赛,是要求每一个学生都必须参与的。对别人来说是兴趣竞赛,对她们而言,却是必须拿出浑身解数的全力拼杀。 顾言抒急促地上楼。 跑到房间里才想起自己的电脑放在公寓里了,去一趟至少要一个半小时,而现在离报名截止只剩下不到五十分钟了,她没仔细考虑,一头冲进了陆九襄的书房。 但是一进门发现他正在用电脑,而且似乎在处理公事,顾言抒便尴尬了。 “怎么了?”男人从一众文件里抬起头,清淡的目光,比之前多了什么,顾言抒没细究,她深深呼,忐忑地着手说,“我想,借用一下电脑。” 大约是被她口吻之间的小心翼翼所触动,陆九襄将电脑退回桌面,他起身让开,“可以了。” 对方答应之快,让顾言抒有点受宠若惊,报名事大,她毫不踌躇地坐到他的桌前,替自己打开登录界面。接下来是一系列的报名程,她有条不紊地把自己的个人信息都输入进去。 大约用了八分钟,顾言抒赶在了报名截止之前完了。 她撑着桌面正起身,却见陆九襄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微窘地无措起来,“怎么了吗?” “我替你搬一张桌子来吧。”他的视线移到窗边光正好的位置,“这里的文学藏书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可以方便你查阅文献。”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