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打道,不是樊希的专长,她宁愿去搬砖。不过,她这身细皮的,就算她想,兵哥哥们也不舍得,所以就留一些轻活给她。 马克打开车门,前脚刚跨下去,后脚孩子们就将他给团团围住,用普什图语叫道,“礼物礼物礼物!” 马克指了指车里的樊希,于是,他们又将目标转向她,脸期待。 樊希叹了口气,只好跟着下了车。 这些小孩真是贪得无厌,分到了甜食还不够,使劲地拽着她的衣服不放,甚至还来抢她的包。 所以说,她讨厌小孩不是没道理的,尤其是这些没人教育的野孩子。可她偏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份苦差事,也是自。 被他们着挣不开,又不能动手,于是她抓了一把糖向外扔出去。见状,孩子们立即松开她,纷纷去抢糖。 尼尔斯下车后,不经意地向这边扫了一眼,结果就看到这个让他好气又好笑的镜头。 樊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翘着腿,脸上没什么表情,时不时地撒一把糖果出去,孩子们追着糖果跑,却离得她很远。她冷眼旁观着,这神情、这动作,让人觉得她不是在发食物给人,而是在喂鸭子。 受到注视,她缓缓地转过头来,两人四目在空中相遇,犹如火星撞地球一般。 幽深的双眸里藏着另一个世界,一个让他失控堕落的世界,但那个世界里有她。 这一瞬间的目光,唤起了脑海中的并不久远的记忆,她柔软的身体,她灵活的舌头,她纤细的手指,还有那一片地…… 那些画面,让他的喉咙顿时一紧,某些东西险些发而出。 对视一眼,他率先移开视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将任务一一布置给下属,尼尔斯低头看地图,图上的路线其实早就扫入了大脑,所以他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是在樊希的身上,即便背对着她,他也知道她在看自己,而且一直都在。因为,他能受到她的目光,那是一种如芒在刺的觉。自从认识了樊希,他便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存在。 樊希将包里最后一把糖果巧克力扔出去,完成任务后,双腿一直,站了起来。 尼尔斯心口一跳,能受到她向自己走来时,带动的气。微微的轻风,淡淡的香味,深深的惑。 他以为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然而樊希脚步一转,却站在了马克面前。 “你们接下来干嘛?” 马克道,“村里有了新村长,得进村和他谈判。” 她继续套话,“为了学校诊所的事?” 马克心无城府,一方面他没将樊希当外人,另一方面,他也没觉得这是什么机密,所以就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不是,为了这里的一大片罂粟地。” “罂粟地?”她觉得有趣,问,“能带我去看一眼么?” “行。” “不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行的是马克,说不行的是尼尔斯。 樊希向尼尔斯投去一眼,冷冷的,带着刺儿,“怎么着?怕我把你们全灭了私这片地?” 马克最见不得女人生气,尤其是樊希这样的大美女,忙道,“不是,不是,主要是这里附近有沼泽。头儿是怕我不认路。” 马克给台阶,但偏偏樊希不领情,道,“不认路,你还当什么特种兵?” 被她这么一噎,马克顿时无语,难怪弗朗克说她是女魔头,果然一身魔啊! 这硝烟本来就不是他掀起的,马克扛不住,决定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同情地望了眼尼尔斯,毅然留他孤军奋战。 只剩下他们俩,樊希走到他身边,拿起铺在桌面上的地图看了一眼,问,“昨晚,睡得好吗?” 尼尔斯不动声,“好。” “有没有……”她转过半张脸,轻佻的目光在他门处徘徊,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她的意思。 “没有。” “你撒谎。”她举高地图,像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可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他心惊胆战,“如果睡得很好,为什么凌晨三点,会有椅子移动的声音?还有,我听到你……呻.了。” 他背脊一,一颗心无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她没说错,他确实……用他的右手,脑中想的却是她,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他以为,这是他的秘密,没想到早被她悉。 这个女人真可怕,将毒埋进他的身体还不够,还要亲眼看着他毒发。 “你到底想怎样?”声音中已经没了往的镇静。他想,樊希是第一个,把他进死角、让他走投无路的人。 樊希笑道,“我怎样,取决于你怎样。” 尼尔斯看向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是不是和你睡了,你就不再纠我?” 她放下地图,眯起一双猫眼,将上半身贴上他坚实的手臂,手指在他腹部靠下的地方来回摸了几下,道,“那得看觉。是索然无趣,还是……罢不能。”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樊希,不管你的过去有多不堪,你都不必这样作践自己。” 她一怔,随即站直了身体,掀了一下角,冷笑,“女人找男人做.,是作践,那你打飞机自.又是什么?” 见她语气犀利地反击,尼尔斯知道自己戳到了她不可触碰的痛处,嘴巴一抿,一些话又了下去。 马克干完手头上的活儿,想问尼尔斯接下来的安排,谁知,这两人还在憋气,氛围抑得不行。他顿时后悔了,可人都过来了,只好硬着头皮问,“头儿,我们还去不去找村长?” 尼尔斯收起心情,进入到工作状态,道,“去。第一第二小队收队,第三小队,留在这里驻守。” 樊希道,“我也去。” “我们执行任务,你去做什么?” 樊希笑,“我也执行任务。” 尼尔斯一听,头皮又麻了,道,“万一有危险,谁来顾及你的安全?” 她不以为然,“村庄不是已经被你们清理过了么?” 尼尔斯摇头,“危险无处不在。” 樊希顺嘴接了过去,“是啊,危险无处不在,所以呆在这里也照样会被袭击。” 尼尔斯不想和她废话,打开通话器,分组布置任务。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还以为她放弃了,谁知,十分钟后,mazar-sharif妇女联盟的人过来了,身后跟着樊希。 “少校先生,听说您要去找村长。”说话的是卡汗。 尼尔斯点头。 “请带上我吧。我正想去说服村长,让村里的女孩子来上课,但我一个人人微言轻,他们比较顾忌驻军,所以你们在的时候,会好说话一些。而且,我也能替你们当翻译。” 尼尔斯无法说不。 樊希看着他,嘴角向上勾了勾,带着一丝挑衅。 尼尔斯没看她,径自坐上车头副驾驶,扔给她一个冷冷的的后脑勺。 马克爬上车,贴着樊希坐,低声音,道,“真有你的,他决定的事,我们一般没法改变。” 樊希淡定地转头望向窗外,不咸不淡地道,“那是因为你们无能。” 马克笑容一僵,心得不行,拼命在心里吐槽自己,丫的让你嘴,没事找堵。 车子开到小镇,因为没有路,大家必须下车徒步前进。 两支小分队,一共八人,都是全副武装。他们手中捧着冲.锋.,三个在前面开道,三个在后面阵,马克和另外一个分别占据两侧做掩护,尼尔斯走在最当中。 樊希瞧着他的背影,暗忖,真牛,这么多人给他一个当保镖,格值简直爆棚。 法扎尔非常简陋,唯一的一条路,还是德国来人给修的,其他地方都是黄沙地。半夜降了雨,泥土收了水分,变得泥泞不堪。 两边陆陆续续有妇女孩子走过,妇女见到陌生男人,都拉紧面纱低着头,匆匆忙忙地一闪而过。倒是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跟在他们身后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 也有中年男子,每次遇到这样的,几个士兵就握紧武器,思想高度集中,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村长家到了,所谓的家,也不过就是由黄土石岩砌造起来的石屋,外壁原始糙,比野蛮时期先进不了多少。 尼尔斯站定,这时,几个小孩子从屋里跑了出来,见到德国大兵就去抱大腿,还伸手掏他们的袋,嘴里叫道,“糖,糖。” 尼尔斯是有备而来的,将零食分给他们,但马克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们各滚各蛋。 见他们要进去,卡汗伸手拦了一下,道,“村长喜清静,这么多人进去不好,而且还是拿着武器的。” 马克立即抬头去看尼尔斯,就等他发话。 尼尔斯沉了下,安排道,“马克跟我进去,其余人守在外面,我们要是半小时不出来,立即采取行动。” “是!” 卡汗对这里比较悉,所以,由他带路。 现任村长叫贾米尔,他的前任在德国人进驻的前一个晚上,被塔利班给打死了。 如果不是德军清理了村庄,没人敢胜任村长这个职位,因为来一个,恐怖分子就杀一个,他们不希望村庄的人和外国人建立关系网。 通道非常窄小,一路上还有男人坐着,他们的目光不停地在樊希身上扫动,似乎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抛头面。 马克是改不掉犯的子,见状,便凑过头来,道,“你小心点,别给这里的男人抢了去当娘子。” 樊希一脚踹在墙壁上,墙壁立即瘫了一小块下来,扬起一堆尘土。 马克摸摸鼻子,无趣地转开脸,就连那几个死盯着她的阿富汗男人,也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地直视她。 但想想觉得马克说得也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拉起头巾将自己的脸包个严实。 通过几个弯口,村长的家到了。 尼尔斯刚要踏进去,卡汗一伸手,又拦住了他们。 ☆、35|9.12| 卡汗道,“你们要带着机进去?” 马克不耐烦了,“废话。作为一个战士,当然得不离身。” 卡汗为难,“这样不太好吧。不尊重。” 马克刚想说尊重个几巴,就听尼尔斯在那里命令,“把弹匣卸了,机放外面。” 马克谁都不服,就对尼尔斯言听计从,既然头儿发话了,他没话可说。 两人将机卸了,收起弹匣,准备进去,结果又被卡汗喊住。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