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徒已经二十多岁,瞧着和李介丘是差不多的,他手里拿着称药的药戥子,百忙之中空瞄了李介丘一眼,有些怪气地说道:“李大夫可真是个大忙人啊,咱几个都到了,您这才慢悠悠来呢?” 李介丘:“???” 什么情况啊?第一天见面怎么就夹带的? 李介丘觉得自已好像第一天就碰到职场霸凌了,他端着手臂犹豫片刻,问道:“许老大夫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学徒的脸就更难看了,自以为他是在问许老大夫不是也还没来吗?立刻瞪着眼睛反问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还能和我师父比?还想着比我师父更迟呢!” 李介丘:“……” 李介丘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那药童就可多了,他坐在小椅子上背医书呢,两只小脚丫儿晃来晃去。 他看到李介丘立刻被引了注意力,没心思背书了,兴奋地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学徒说了第二句话,他才站起来,把李介丘拉了进去,然后像个小大人般的教训起来,“郭观哥哥,爷爷说了,他不在的这几天,要你跟着李大夫好好学!这几天,李大夫就是你的半个师父,你不可以不礼貌的!” 说完又扭过头朝李介丘说道:“李大夫好,我是阿!爷爷去府城给人看病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他说了,这几天医馆就给你了!” 李介丘还没说话呢,那个郭观倒是恼羞成怒起来,愤愤道:“阿!” 他虽然生气,可也知道李介丘是坐堂大夫,自已不能拿他怎么样,最多是嘴上挖苦两句,他气不过,哼哼唧唧道:“拿着当令箭。” 那个抹算盘的老先生嘿嘿笑了两声,也对着李介丘小声说道:“这位是许大夫的徒弟。郭小子没什么大病,就是心高气傲,李大夫年纪和他差不多,许大夫又把他给你带,这小子不服气呢!已经生闷气生了好几天了!嘿嘿,这小年轻啊……” 李介丘微微挑了眉,慢悠悠晃到了郭观跟前,也不生气,还笑着问:“调药呢?” 突然就一大片影照了过来,把他眼前的光亮都挡没了,郭观瘪着嘴侧过身体,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李介丘看了看,忽然说道:“这药调得不错,不过把这味药换成桂枝,是不是更好?” 还真是!郭观眼睛一亮,下意识就想提笔记录,可下一刻就回过神,立刻严肃地咳了两声,故意板着脸硬声硬气地说道:“要你教,我难道不会吗?” 李介丘耸耸肩,没再继续。 郭观咳了两声,又不由悄悄打量他两眼,刻意低了嗓音沉声说道:“喏,你的位置在那儿,过去坐着吧。” 李介丘点点头,缓步走了过去,把收拢的伞搁到背后靠墙的博古架上,理了理袖子又说道:“你还是好好说话,你这样容易伤嗓子。” 郭观:“!!!” 郭观气得眼睛一瞪,着袖子就想要找李介丘吵架,可扭头看去,就看到李介丘已经坐在椅子上,手上翻着留在桌上的医书,神专注,没把自已放在眼里。 嚣张的气焰突然就瘪了,郭观哼了两声收回视线,然后悄悄朝药钵里放了二两桂枝,然后握着铜臼杵若无其事般继续舂了起来。 阿背着手,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好像为了医馆碎了心。 *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南山医馆刚刚开业,今天来看病的病人并不多,一整天下来也是零零散散不到十个。不过开医馆的,总不好求着生意兴隆,李介丘也只好乐得清闲。 眼看着没什么客人,郭观板着脸朝李介丘说了一句,“我师父说了,你住得远,人少的话可以早点下工,快入冬了,天黑得快。” 虽说没有病人,但李介丘其实也一刻没有清闲,他把今天的脉案都整理了一遍,心里还是想着要编著医书。突然听到郭观的话,他才回过神瞧了瞧窗外的天。 “好,今天就谢谢小郭大夫了。”李介丘道了一声谢,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少有人称自已大夫,哪怕加了一个“小”字,但郭观还是觉得惊喜,故意板起的脸险些破功。他眼底隐隐带了笑意,语气也松了几分,“好说好说,李大夫路上小心!” 李介丘点点头,拿着东西准备出门,只是他还没走出看诊的小侧间就听到一道柔媚的女声,人还没到呢,声音已经先送进来了。 “大夫,医馆的大夫还在吗?” 进门的是两个女人,打扮得浓妆抹,穿红戴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呛鼻的香气。 说话的是个漂亮姑娘,穿着一身水红的束裙子,碧绿的绸带将肢掐得细细的,手腕上圈着绿莹莹的极细的玉镯子,随着女人摇晃肢儿叮当作响。她鬓边勾出了几缕头发,不拘地散在两侧,耳边还簪着一只水红的大朵绢花。 好眼! 这女人姿态风尘,不像良家女子。按理来说李介丘不应该和这样的人认识,可就是觉得好悉!模样悉,声音也悉。 第96章 暗娼 “哎哟,大夫在呢!快给我这妹子治一治啊!” 那女子搀进门一个比她还要更年轻几岁的姑娘,那姑娘不似她那般娇可人,是个小家碧玉型的,瞧着是秀可餐。只是打扮却一样俗,穿着紫红的罗裙,出大片白花花的脯,瞧着就冷得慌。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