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沈林现如今虽没什么情,但能与他隐秘会面,在唐寄月眼中便是一盘值得下注的局。 他们各有所求,洛久瑶不急。 “皇姑姑,这个可甜啦。” 稚的声音打破安静,洛久瑶垂首,手边多了碗甜水。 光影在白瓷中晃晃,她抬眼,洛璇又像白递来梅花枝时那样看着她,一如孩童看着信赖的玩伴。 前世也是如此,洛久瑶始终不懂洛璇因何信赖于她……而他们之间的信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土崩瓦解。 洛久瑶冷淡应声:“我不喝。” 洛璇不肯退让,执拗的又将瓷碗向前推。 洛久瑶木着脸上一句:“我不喜食甜的。” 洛璇这才悻悻将糖水捧回。 见洛久瑶久久不言,云芜终于开口。 “殿下,太子妃命奴婢来问,您可有买到合心意的笔墨?” 她率先沉不住气,洛久瑶心中便有了数,托着杯盏反问:“你与我一同出,我有没有买到合心意的笔墨,你竟不知吗?” 云芜故意试探:“奴婢不懂文墨,只知殿下饮了盏不错的茶。” 杯盏在案上磕出响动,洛久瑶轻声笑了。 “是吗?那你可知能入我口的茶,自不会差。” 她略略抬眼,嗓音有一瞬发冷,像是薄而利的,镀了寒冰的青锋。 寒意无端自背后涌起,云芜心中的盘算好似顷刻被人用言语打透,回神才觉手心里已渗出了细细的汗。 眼前少女不过才及笄,嗓音中尚带着少年人的青涩,而她自府邸侍奉唐寄月,这么多年何曾有过慌的时候。 殿内寂静,洛璇在旁捧着甜水,战战兢兢的:“皇姑姑……” 好凶,他没敢说出口,眼泪险些要在眼眶里打转。 洛久瑶的嗓音恢复柔和,一时之间,与方才竟判若两人:“皇嫂有心了,她派你前来,想来是同意我的请求了。” 云芜轻捻掌心细汗,面上维持着平静:“是,太子妃命奴婢问询殿下,是否有旁的所需?” 洛久瑶召她上前,在她的掌心划过几道痕迹。 云芜不解,抬头看她。 洛久瑶又画了一遍,柔声道:“我只要这两件东西,你可莫要记错了,届时皇嫂怪罪下来,不知会怪我说的不够仔细,还是会怪你记的不够清楚。” 云芜一惊,忙道:“奴婢记住了……眼下天已晚,奴婢也该领着小殿下回用膳,不叨扰殿下了。” 说罢去请洛璇起身。 洛璇却不愿,瘪着嘴:“我不要,我都没和皇姑姑说上几句话。” 洛久瑶哪里有什么话要和他讲,在旁瞧着,事不关己。 云芜哄道:“殿下若耽搁了用膳,太子妃怕是不会轻易允准您再出来了。” 洛璇不听,干脆攥紧桌角,喊道:“皇姑姑,我要在你这里用膳。” 洛久瑶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二人僵持着,直到云芜投来求救的目光,洛久瑶才吩咐桃夭取了两块栗子糕来。 她将糕点推给洛璇,看一眼在旁的云芜,嗓音平淡:“我这里没有膳食,只有些栗子糕给你充饥。若是喜,后我还备着,让云芜早些带你来。” 洛璇喜甜,前世即使已做了皇帝,冕服的袖子里也总会偷偷藏着一两块饴糖。 他最喜的甜糕是栗子糕,但如今因年岁太小,东总是限制着他吃。 洛璇见了糕点,又听她提及后,眼睛亮了一下,终于乖乖听话。 主仆二人离开,延箐清净下来。 用膳的时辰到了,洛久瑶没什么食,靠在案侧久久没起身。 见她乏累,桃夭问询过后也未催侍端上餐食,走去替她脑袋。 桃夭轻着她的脑侧,问:“殿下似乎不喜小孩子?” 洛久瑶挪了挪身子,示意她坐在身旁。 “或许吧,吵得人头痛。” 她不喜同小孩子打道,偏总能招来小孩,前世是因唐寄月临终托孤,她不得已只能带着洛璇在身边,后来又带他回到燕京,扎在这座皇城,扶持他一步步坐稳皇位。 算来也是不短的岁月,以至她每每想起前世的洛璇,总会涌起些带着痛的恨意……不知是在恨他,还是在恨那个将他养得冷血凉薄的自己。 如今的洛璇实在年幼,与寻常的孩子无甚差别——天真,无知,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 她对这样的洛璇好悉,于是做不到刀刃以对,她只想离他远些,有多远躲多远。 桃夭笑的轻柔:“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殿下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说不定就会喜了。” 小孩吗……洛久瑶皱起眉头。 她从未想过这些,世事无常,活着本就不易,她没有能力负担起另一个人的一生。 -- 三很快就过,第三清晨,洛久瑶苍白着一张脸到书房抄规。 “栗子糕已做好了,这是殿下要的煤粉。” 才抄了几笔,桃夭递上一只纸包,“殿下,昨夜那样冷,您偏要到院子里赏雪,今晨又起来抄书,身体可怎么受得住。”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冷,将炭盆挪来些吧。” 笔尖些许颤抖,洛久瑶抬眼,“经文可送去太安了?” “已着人去送了,新岁之前便能送到太后娘娘手中。”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