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点头,面心疼,“殿下,您昼夜为太后娘娘誊抄经文,七殿下那边,您……” 洛久瑶手下已然平稳:“我正等着他来呢。” 洛久珹送来的规典籍杂,大到政和殿对皇帝问礼的规矩,小到浣衣院管束人的条文,他有意为难,即使没没夜的写,全数抄完也至少半月。 天光大亮时,洛久瑶已写了一整页的纸。 她放下笔,将写规的纸页盖在一摞空纸上。 明面上应付已足够了。 为太后抄经花费她大半力,她没有闲心抄什么规,应下洛久珹本就是一时之策。 “就要来了。” 她看着炭盆中迸出的星点火花,不知是在叹谁。 果不其然,早膳的时辰才过,少年便领着侍从来到延箐。 少年携风而入,沉水香的气味飘散在书房中。 洛久瑶行礼:“皇兄。” 洛久珹打量着她苍白的脸,浅浅瞥过案侧炭盆,挤出一声冷哼当做是应答。 洛久瑶抬首,褪尽血的瓣开合:“皇兄如此心急……” “你无需用言语拖延时间。” 洛久珹打断她的话,态度强硬,“若没抄完,我会派人留在延箐,夜看守着你将它一字字写完。” 洛久瑶也不示弱,柔声道:“皇兄如此笃定,该不会早就打算好了,只是想借抄写规的理由派人监视我吧?” “是啊,六年前你被罚入若芦巷,是我一时疏忽才让你找到机会逃出来。” 洛久珹盯着她瞧,冷笑道,“如今我的确想派人盯紧了你,看看你还能翻出几层浪花。” 说罢,他走上前:“言语可不做数的。” 洛久瑶眼睫微敛,拿起纸张,久久没有递出去。 洛久珹等不得她慢的动作,绕至案侧伸手去夺。 可不等他夺到手中,下一瞬,洛久瑶指节微松,任纸张滑落到炭盆中。 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层细碎的粉尘,炭灰翻腾,火星扑飞,击起簌簌烟尘。 炭火遇了易燃的宣纸与煤粉,一瞬窜起高有二尺的火舌,燎至洛久珹的氅衣一角。 洛久珹慌忙退后,狠狠甩开衣摆。 洛久瑶立在原处,嗓音担忧:“皇兄小心些,一兴一灭的火焰从来都无所顾忌,可皇兄若离它太近主动挑拨,很容易引火烧身的。” 华贵的的氅衣燎去一角,洛久珹眸晦暗:“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洛久瑶不语,烟尘掩下她眼中神,一时之间叫人看不清楚。 直到火苗熄了些,她弯身,将手伸向炭盆。 仍跳跃的焰堪堪灼过洛久瑶的指尖,洛久珹下意识想要阻拦,却又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 火星噼啪中有模糊的通报声响起。 洛久瑶从中捡出两块乌漆漆的残纸,抬眸,换上自责神:“皇兄莫怪,是我没能拿稳,白白浪费了抄写完整的规典籍。” 话音才落,自外传来一声唤。 “皇姑姑!” 洛璇推门,撞见的却是面沉郁的洛久珹,眸中的雀跃一瞬暗下去。 “见过皇叔。” 他恭敬行礼,见洛久瑶面惨白似受了伤,快步跑去牵过她的袖角:“姑姑,你的脸好差,还有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呀?” “我没事。” 洛久瑶不大自在,回衣袖,“云芜呢?栗子糕已做好了,让桃夭带你去拿。” 洛璇却道:“不要,我就要在这里。” 洛久珹怒意难发,瞥一眼二人:“洛璇?我怎不知,你何时同你这位九皇姑的关系如此亲近?” 他嗓音发寒,洛璇一时生了怯意。 男孩抬手去攥洛久瑶的衣袖,攥在手中,心里似乎也有了底气:“我同皇姑姑要好,倒是皇叔,您是皇姑姑的兄长,为什么为难她?” 洛久珹还想开口,一阵柔和的花香随风拂过,书房内三人噤声,齐齐垂首。 “皇嫂。” “娘亲。” “我在前殿等不到人,原是都跑到了这里。” 唐寄月立在门前,将氅衣递给身后的云芜。 她瞧着洛久瑶的面,柔声道:“久瑶,太子殿下听闻你这几染了风寒,特意让我带些滋补的药来瞧你,你今可有好些了?” 洛久瑶微微惊诧。 唐寄月是个通透人,她前故意提及栗子糕只是想借云芜来此,进而用东的名义躲过一遭,却不想唐寄月会亲自前来……更是才见她的面就找了万全的说辞。 她敛好神:“多谢皇嫂,也请替我谢过皇兄。” 面对唐寄月,洛久珹只能偃旗息鼓,面却更冷了。 孤身无势的洛久瑶他能摆布一二,但若有东在后,他言语动手前就不得不多思量些。 洛久瑶回时尚短便攀了东的高枝……他早该派人盯紧她。 案上还放着黑漆漆的残页。 唐寄月瞧见残页,颇有些惋惜:“这是怎么,好好的书文说烧就烧了?” 洛久瑶道:“是久瑶没拿稳,不小心将抄好的书文掉到了炭盆里。” 唐寄月便接着问,像是在话家常:“除了经文,你还抄些旁的?” 洛久瑶看一眼面不善的洛久珹,应道:“是,在东时,我同皇嫂提及的便是此事——七皇兄想习规,由我来誊抄。”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