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果然非常聪明。阎正发家的门不会想田二秀家上锁,他家的后门有比较大的隙。 在欧平的印象中,阎正发家的院墙比阎高山家的院墙矮许多。看来,我们在前面关于阎高山和阎正发家环境的描写,并不是多余的。 欧平觉得阿宝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所以尽量问得详细一些。 “之后,你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 “没有,但——” “别停下来,但什么?” “我娘有时候会突然离开,我们兄妹怎么找都找不着。” 难道田二秀是去和那个神秘男人苟合吗? “怎么找都找不着?你们都找了哪些地方?” “院前院后。” “后山去了吗?” “没有,我们平时不到后山去,我爹在世的时候,叮嘱我们不要到后山去。” “你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和你父亲阎高山的失踪联系起来呢?” “没有。” “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跟你妹妹阿娇讲呢?” “阿娇——她还小,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这种龌龊的事情,她不知道最好。她胆子比较小,她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夜里面会睡不着觉。自从阿娇看到我娘和另外一个男人睡在她身边以后,她跟我在一个被窝里面睡了一两个月。” “发生这件事情以后,我妹妹阿娇的觉又不好睡了——她还小,一个人在家,她刚才跟我讲,昨天晚上,她睡得很不踏实——夜里面一惊一乍的。”阿宝将耷拉在阿娇额头上的几缕头发理到旁边去了。阿娇的脸确实不怎么好看。接下来的岁月,这两个孩子注定要过那种相依为命的子了。田二秀有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种结果呢? “阿宝,你从门头村走到学校,需要多长时间?” “走快一点,大概要四十分钟左右,今天下午放学后,我就回家。明天正好是星期天。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回家以后,我们还和往常一样,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阿宝是一个悟很高的孩子,“我爹从小就对我们兄妹俩寄以厚望,他让门老师叫我们识字学文化,当时,我才四岁,我也该为我爹做一点事情了。” “很好,回去以后,你密切注视田二秀的行踪——特别是更深人静的时候——主要是看你娘和什么人联系,但千万不要让她发现,如果发现情况,千万不要声张,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寻找杀害你父亲的凶手。目前,我们还不能——也不想惊动你母亲,你明白我们的意思吗?” “我明白。” “你们兄妹俩不要担心,我们会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你们,今天晚上,我们就派人守候在阎正发家。我们的监视点在水井旁边的砖堆上。” “你们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有我哥哥在身边,我不害怕。” “待会儿,你母亲前来辨认阎高山的尸骸和遗物,等她来了以后,你们先回学校,照常上课,放学以后,正常回家。” 李文化疾步走进食堂:“科长,来了。”所谓“来了”,就是指翟所长和田二秀来了。 “他们在办公室吗?” “在办公室。” “陈局长,我们先过去吧!小曹,你用自行车送阿娇回范家营。阿宝,你回学校,记住了学业不能耽搁。” “我明白。” “叔叔,我自己能走,这条路,我早就走惯了。”阿娇道。 “小曹,我们先过去,你和他们兄妹俩这里等一会,看我的手势,你们再离开。” 欧平的意思是,人站在办公室的走廊和窗户跟前,能看见从食堂方向走过来的人。所以,必须等欧平将田二秀控制在办公室以后,小阿宝和阿娇才能走出公安局的大门。 两个孩子坐在食堂里面,小曹则站在两个院子之间的圆门跟前,目送着欧平一行走上楼梯,走进办公室。 不一会,欧平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上,朝小曹招了招手。 很快,小曹领着阿宝兄妹俩,穿过圆门,经过传达室,传达室的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这辆自行车就是水队长推回来的那辆自行车。 小曹推着自行车,和阿宝兄妹两走出大门。 下面,我们来看看田二秀在见到阎高山遗物之后有什么样的反应。 大概是田二秀的审美观发生了变化,一条宽大的绛咔叽和一件深蓝的既肥又长的褂子,隐藏起了她丰而曼妙的身材,扭起来了,股也甩不起来了。现在的田二秀和同志们第一次见到的田二秀判若两人,在田二秀的褂子的肘部,还有一个补丁,脚上穿的是一双布鞋,布鞋的鞋后跟上粘了一些泥土。 田二秀的头发盘在后脑勺上,显得很凌。 田二秀坐在椅子上,她的右手攥着左手的四个指头,自然地垂在腹部,看上去自然,但再细看就不自然了,她的手攥得似乎近了些,这从她手背上的绽出的青筋能看出来,田二秀的额头上也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青筋。 欧平和水队长低语了几句。 水队长走出办公室,不一会,水队长拿着一只布鞋走了进来。 “大嫂,你看看这双布鞋?” 田二秀坐直了身体,伸头看了看。然后看着欧平和翟所长的脸,意思好像是“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让我看这只布鞋。”田二秀的眼睛像闪光灯一样一连眨了好几下,两只手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额头上的青筋也突然清晰起来。 “大嫂,”欧平尽量使自己的语调轻柔一些,“阎高山失踪的那一天,脚上穿的是什么样的鞋子?” “布鞋,我们乡下人十有八九都穿布鞋。” “什么颜?” 田二秀咽了一下唾,抬起右手,在眼睛上了几下,眼睛的目的是让眼睛不要眨得那么厉害,或者是想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右手完成任务以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额头上的青筋更清晰了。 “你好好想一想,布鞋的鞋帮是什么颜的?” 田二秀的眼睛眨得更厉害了。 “田二秀,你别发愣啊!欧科长问你话呢?”翟所长有点着急了。 “鞋帮的颜是绛的。”田二秀低声道。 田二秀应该知道同志们今天上午的行动,不仅如此,她还应该知道周队长、福生大爷和门会计也参加了这次行动。这个假设如果能够成立的话,那么,田二秀肯定知道门会计已经把鞋子的情况跟同志们说了。在这种情况下,田二秀会怎么说呢? “鞋子是你为他做的吗?” “鞋底是我纳的,做鞋帮,上鞋帮,都是门翠华帮的忙。对了,门翠华还绣了一双鞋垫,”田二秀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的食指摸了摸鞋底,大概是想看看有没有他所说的鞋垫,“鞋垫还锈了几个字。” 田二秀之所以肯定某些事实,是有考量的,她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和阎高山的失踪没有一点关系——因为她说的全是实话。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