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半年前,他们闹得不而散那次。 陶江了然于心,说的风轻云淡:“没事,都过去了。“ 这话简宁听的心头一跳,一切都过去了,是不是她自己也算过去式,她没由来的丧气,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 在五楼转角处,她停下脚步,拉住陶江,昏幽的楼梯间里,光滑的瓷砖,照出两个人模糊的影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简宁低声说:“我想和你一起去北京……” “别……” 一阵猛风吹醒树叶,后面的话断在风中。 这句话的杀伤力比陶江想象中的还要大,蓦地扰了他的心神,但他对自己有不留情面的约束,绝不蒙混过关。 “你再想想,你确定已经想好了?” 简宁说的有成竹,这就是她深思虑后的结果:“我想好了。” 陶江低下头,犹疑的眉目融进夜,而后抬头,带着十二分的认真:“你再考虑考虑,真的,我是说真的。” 她总是变来变去,她可以上一秒揽着安失意的他说人生本该如此,下一秒就冷漠地道出她只是喜他学习好。 陶江觉得自己像被她变着花样折腾的玩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弃之如敝履。她只要一句话,他就可以不问前因后果,一切又尽在她的掌握中了。 他是笑着说这话的,可简宁分明看得出后面的悲哀和迟疑。 简宁以为他还在原地等自己,她用半真半假的谎言推开他,她以为替他做了最好的决定。 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再见面可以一副别来无恙的样子,说一句好久不见,就可以翻篇。 可事实是,陶江现在已经不相信她了。 第74章 . 萧邦写过的歌 我们和好吧 高考后的半个月, 陶江奔波在北京和江州市之间,上一场考试刚结束,立马赶往下一所学校, 繁忙的程让他无暇顾及那些烦恼。 而从那晚之后,简宁整没打采,天天熬夜,睡到上三竿, 子过得毫无规律, 爸妈也不管她。 终于和悲惨的高中生活告别了, 简宁还是兴味索然。 方岛和温照喊她出来玩,她说不去,爸妈问她要不要旅游,她也没兴趣, 总觉得生活里缺了点什么。 如果不是估分尚且理想,别人看到她这副人不人鬼不的样子, 真的会以为这是位浑浑噩噩的落榜生。 另一方面, 简宁已经默认那天是陶江在变相拒绝,打着让她深思虑的旗号, 或许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 也对, 虽然简宁现在不想承认他的好, 但陶江那么一个人,又帅又优秀,以后他去了大学, 走到哪里都会像金子般发光,不愁没有女朋友。 反观自己…… 想到这,简宁一骨碌从上蹦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短短几, 她憔悴不少,眼底两抹乌青,面蜡黄,双眼空。 简宁有些丧气,她又不甘心地往前凑了凑,不知道是不是多看了几眼,还是自带滤镜的缘故,镜子里的人,越发顺眼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惨不忍睹。 简宁努了努嘴,轻哼一声,谁说只有他才有莺莺燕燕,她也不缺天,莫名涌起一丝不服气的攀比心,她决定把头发留长,到时候说不准谁后悔。 得知陶江的近况是半个月后。 那天温照约简宁出来逛街,简宁挑中一条碎花裙子,在试衣间的镜子前臭美地扭来扭去。 温照接到顾林怀的电话,说他和陶江结束了自招考试,来找她们玩。 听见电话免提里传来的声音,听见“陶江”两个字,简宁下意识就要溜,走到店门,被店员拽住,说衣服还没付钱。 简宁忙摸出手机扫码付钱,来不及换下衣服,她慌不择路地跑出服装店,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还不忘提醒温照,等会儿转告他们,她有事先走了。 简宁说不清为什么要逃,一没做亏心事,二没对不起陶江,要心虚也是陶江心虚,是他拒绝了她的求和,该避讳的是他才对。 想是这么想,但简宁的步伐依旧没停,出了商场,匆匆打了辆车回家。 家里没人,今天周末,简妈去理发店烫头发,临走前,看见简宁躺在房间抱着手机玩,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吼了一顿简宁,数落完,又让她约同学出门玩,别一天到晚都待在家,看着闹心。 简直莫名其妙,刚出门没多久的简宁败兴而归,她缓了口气,关上家门,背上浮了层薄汗,黏黏糊糊的,她随手把购物袋放在玄关,换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咚咚咚。 简宁抱着沐浴往浴室走,听见门铃,她停下回头,朝门口喊了句:“谁啊?” 没人回答。 简宁高度警觉,她抱紧手里的东西,给自己底气似的,扬声又问了一遍:“谁啊?说话!” 门外响起悉的声线,带着三分无奈:“是我,你跑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 简宁不仅没有放下戒备,反而打起十二神,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刺猬。 她远远地朝门外幺唤:“我没跑。” 门外没了动静,简宁踮着脚靠近门内的猫眼。 陶江低垂着头,乌黑的发顶让简宁有一瞬的失神,似乎应到什么,他倏地朝大门中央的猫眼看过来。 陶江的眉眼忽然放大,挑衅般的目光直直地看穿门,直击心底,简宁噌地后撤。 他似乎有些生气,带着怒意质问道:“你为什么拉黑我?” 从散伙饭结束那天,他说让她好好考虑。简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陶江的企鹅号拖进黑名单。 不是都说,分了手的人,就该断绝来往,既然这样,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干嘛,躺在列表里当僵尸吗。 看着他去了大学,新女朋友污染自己的眼睛吗。 隔着门,简宁赌气地说:“你也可以把我拉黑啊,我又没拦着你。” 陶江没了脾气,极淡地笑了声:“所以,你是在我比赛,看谁删好友删得快?” 简宁翻了个他看不见的白眼,矢口否认:“那是你自己脑补的,我没说过。” “点点想你了。”几乎是同时,陶江的声音重叠着她的声音。 简宁气笑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玩擒故纵吗,拿猫打情牌,难道陶江家的猫会说话,告诉他快把她找回来,还是他会读猫术,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家猫是不是想她了。 拙劣的借口,谁稀罕啊。 她趴在门上,怪气道:“呦,你那天说的话,我还没考虑好呢,咱俩什么关系啊,我哪有资格和您家的猫相提并论。” 陶江简直被她气的不行,简宁这张嘴,说起理来不饶人,是他泡在她的甜言语里太久,以至于忘记了她也是一只生起气来会挠人的小猫。 但他并非一条由她拨的鱼。 冷静下来,陶江朝猫眼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哦,那我走了。” 说完,他毫不拖延地转身下楼。 一秒,两秒,三秒。 简宁把怀里的东西扔在茶几上,伸手旋开门,探头出去,有些气恼:“你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话音刚落,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特像电视剧里夫俩吵架,一个在气头上离家出走,另一个还追出来不依不饶,活打情骂俏。 简宁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搔着脸准备关门,被三步两步窜上来的陶江拦住。 他眼藏促狭,脸上还带着得逞的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滚。”简宁恼羞成怒,稍稍推了他一下。 陶江上前一步,顺势捉住她的双手,虎口钳着她纤细的手腕。 简宁动弹不得,费力挣了挣,但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松,她喊了声疼。 陶江立马放开,简宁一个回身,躲进屋里,握着门把手,飞快地把门往里拽。 陶江迅速闪进来,手臂抵住门沿,他穿着短袖,被门咣地一撞,胳膊肘眼可见地变红。 简宁提了一口气,扶着门的手微微松开。 看她寸步不让,陶江的声音隐忍而克制:“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宁以为他在说她从商场跑掉,不坦诚相对,于是理直气壮道:“告诉什么?” 陶江起眼皮,咬牙切齿道:“为了不影响我高考,故意说谎骗我。” 像山崩,像海,突如其来的坦白让简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顿觉不妙:“你都知道了?” 陶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像等待执念般,等她的回答。 不知是惶恐,还是如释重负,简宁绷着的脸突然松动,支支吾吾半天,她扯着嘴角,牵强地笑:“这有什么,不都是为你好嘛。” 简宁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万遍,这话说的,像长辈的口吻。 陶江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静了片刻,他沉声问道:“那你好吗?” 夏的傍晚越来越热,楼道里有蚊子绕着灯飞,简宁仰头看着往灯罩上撞的蚊子,心情有些复杂。 在他缄口不语的注视下,简宁盖弥彰,含糊着说:“好的,你呢?” “我不好。”陶江答得很快,快得没过脑子就口而出。 可哪怕他过得不好,也希望她过得好。 他把简宁的手握在掌心,说:“我们和好吧。” 简宁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旋即回手:“和好归和好,拉我做什么,你难道不怕我妈在家?” 陶江豁出去了,气势很盛:“在就在吧,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又把简宁的手拉回来。 两个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 听见楼下有响动,简宁朝陶江身后看去,她的脸瞬间变了颜,瞳孔震惊,她迅速缩回手:“.妈?” 陶江的动作一僵,觉到身后有人,半晌,他机械般地回头。 简妈烫着红大波浪卷,手腕上挎着刚买的新包,此刻正站在楼梯间,脸微微变,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XiAPe.cOm |